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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不?”黄蓉好奇心起,拉雕回头,要瞧瞧他有甚么玩意。哪
知裘千丈突然和身向前猛扑,飞离山峰,向黄蓉背上抱去。他
深知若是冲下峰去,纵能脱出火圈,但私入禁地,犯了帮中
严规,莫说是帮主的兄弟,纵是帮主本人,也未必能够活命,
这时便想再深入石洞避火,来路也被大火阻断,是以不顾一
切的要抢上雕背逃走。
那白雕虽然神骏,究竟负不起两人,黄蓉被裘千丈一抱
住,白雕立时向峰下深谷急落。那雕双翅用力扑打,始终支
持不住。裘千丈抓住黄蓉后心,用力要将她摔下雕背,但她
身子用衣带缚在雕上,急切间摔她不下。黄蓉手足被缚,也
是难以回手。眼见二人一雕都要摔入深谷,粉身碎骨。
铁掌帮帮众站在山腰看得明白,个个骇得目瞪口呆,做
声不得。
正危急间,那雄雕负着郭靖疾扑而至,钢喙啄去,正中
裘千丈顶门。那老儿斗然间头顶剧痛,伸手抵挡,就只这么
一松手,已一连串的筋斗翻将下去,长声惨呼从山谷下传将
上来。
雌雕背上斗轻,纵吭欢唳,振翅直上。双雕负着二人,比
翼北去。
注:岳飞《满江红》词脍炙人口,但不见于宋人记
载。岳飞之孙岳珂编集《金陀萃编》及《经进家集》,遍
录岳飞之诗文奏章,此词并未收入。此词最早见于明人
著作,有人疑为明人伪作。惟消闲说部于此不必深究,故
仍假定为岳飞所作。
第二十九回黑沼隐女
郭靖在雕背连声呼叫,召唤小红马在地下跟来。转眼之
间,双雕已飞出老远。雌雄双雕形体虽巨,背上负了人毕竟
难以远飞,不多时便即不支,越飞越低,终于着地。郭靖跃
下雕背,抢过去看黄蓉时,见她在雕背上竟已昏迷过去,忙
将缚着她的衣带解开,替她推宫过血。好一阵子,黄蓉才悠
悠醒转,但昏昏沉沉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乌云满天,把月亮星星遮得没半点光亮,郭靖死里
逃生,回想适才情景,兀自心有余悸,双手抱着黄蓉站在旷
野之中,只觉天地茫茫,不知如何是好。却又不敢呼召小红
马,生怕裘千仞闻声先至。
呆立半晌,只得信步而行,举步踏到的尽是矮树长草,哪
里有路?每走一步,荆棘都钩刺到小腿,他也不觉疼痛,走
了一阵,四周更是漆黑一团,纵然尽力睁大眼睛,也是难以
见物,当下一步一步走得更慢,只恐一个踏空,跌入山沟陷
坑之中,但怕铁掌帮众追来,却也不敢停步。这般苦苦走了
二里有余,突然左首现出一颗大星,在天边闪闪发光。他凝
神望去,想要辨别方向,看出原来并非天星,而是一盏灯火。
既有灯火,必有人家。郭靖好不欣喜,加快脚步,笔直
向着灯火赶去,急行里许,但见黑森森的四下里都是树木,原
来灯火出自林中。可是一入林中,再也无法直行,林中小路
东盘西曲,少时忽然失了灯火所在,密林中难辨方向,忙跃
上树去眺望,却见灯火已在身后。正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郭靖接连赶了几次,头晕眼花,始终走不近灯火之处,双雕
一马也不知到了哪里,他这时已知是林中道路作怪,欲待从
树顶上踪跃过去,黑暗中却看不清落足之处,又怕树枝擦损
了黄蓉。但若不去投宿,总不能在这黑森林中坐待天明,心
想别这般没头蝇般瞎撞,且定一定神再说,当下站着调匀呼
吸,稍歇片刻。
这时黄蓉神智已然清醒,被郭靖抱着这么东转西弯乱闯
直奔,虽然瞧不到周遭情势,却已摸清林中道路,轻声道:
“靖哥哥,向右前方斜角走。”郭靖喜道:“蓉儿,你还好吗?”
黄蓉嗯了一声,没力气说话。郭靖依言朝右前方斜行,黄蓉
默默数着他的脚步,待数到十七步,道:“向左走八步。”郭
靖依言而行。黄蓉又道:“再向右斜行十三步。”
一个指点,一个遵循,二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之中
曲折前行。刚才郭靖这般一阵来回奔行,黄蓉已知林中道路,
乃是由人工布置而成。黄药师五行奇门之术极尽精妙,传给
了女儿的也有几成。林中道路愈是奇幻,她愈能闭了眼睛说
得清清楚楚,若是天然路径,她既从未到过,在昏黑之中,纵
是一条最平坦无奇小径却也辨认不出了。
这般时而向左,时而转右,有时更倒退斜走数步,似乎
越行越是迂迴迢遥,岂知不到一盏茶时分,灯火赫然已在眼
前。
郭靖大喜,向前直奔。黄蓉急叫:“别莽撞!”郭靖“啊
哟”一声,双足已陷入泥中,直没至漆,急忙提气后跃,硬
生生把两只脚拔了出来,一股污泥的臭味极是刺鼻,向前望
去,眼前一团茫茫白雾裹着两间茅屋,灯光便从茅屋中射出。
郭靖高声叫道:“我们是过往客人,生了重病,求主人行
个方便,借地方歇歇,讨口汤喝。”过了半晌,屋中寂然无声,
郭靖再说了一遍,仍是无人回答。说到第三遍后,方听得茅
屋中一个女人声音说道:“你们既能来到此处,必有本事进屋,
难道还要我出来迎接吗?”语声冷淡异常,显是不喜外人打扰。
若在平时,郭靖宁可在林中露宿一宵,也不愿故意去惹
人之厌,此时却是救伤要紧,然见眼前一大片污泥,不知如
何过去,当下低声与黄蓉商量。
黄蓉想了片刻,道:“这屋子是建在一个污泥湖沼之中。
你瞧瞧清楚,那两间茅屋是否一方一圆。”郭靖睁大眼睛望了
一会,喜道:“是啊!蓉儿你甚么都知道。”黄蓉道:“走到圆
屋之后,对着灯火直行三步,向左斜行四步,再直行三步,向
右斜行四步。如此直斜交差行走,不可弄错。”郭靖依言而行。
落脚之处果然打有一根根的木桩。只是有些虚晃摇动,或歪
或斜,若非他轻功了得,只走得数步便已摔入了泥沼。
他凝神提气,直三斜四的走去,走到一百一十九步,已
绕到了方屋之前。那屋却无门户,黄蓉低声道:“从此处跳进
去,在左首落脚。”郭靖背着黄蓉越墙而入,落在左首,不由
得一惊,暗道:“果然一切都在蓉儿意料之中。”原来墙里是
个院子,分为两半,左一半是实土,右一半却是水塘。
郭靖跨过院子,走向内堂,堂前是个月洞,仍无门扉。黄
蓉悄声道:“进去罢,里面再没古怪啦。”郭靖点点头,朗声
说道:“过往客人冒昧进谒,实非得已,尚请贤主人大度包容。”
说毕停了片刻,才走进堂去。
只见当前一张长桌,上面放着七盏油灯,排成天罡北斗
之形。地下蹲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子,身披麻衫,凝目瞧着
地下一根根的无数竹片,显然正自潜心思索,虽听得有人进
来,却不抬头。
郭靖轻轻将黄蓉放在一张椅上,灯光下见她脸色憔悴,全
无血色,心中甚是怜惜,欲待开口讨碗汤水,但见那老妇全
神贯注,生怕打断了她的思路,一时不敢开口。
黄蓉坐了片刻,精神稍复,见地下那些竹片都是长约四
寸,阔约二分,知是计数用的算子。再看那些算子排成商、实、
法、借算四行,暗点算子数目,知她正在计算五万五千二百
二十五的平方根,这时“商”位上已记算到二百三十,但见
那老妇拨弄算子,正待算那第三位数字。黄蓉脱口道:“五!
二百三十五!”
那老妇吃了一惊,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精光闪闪,向黄
蓉怒目而视,随即又低头拨弄算子。这一抬头,郭、黄二人
见她容色清丽,不过四十左右年纪,想是思虑过度,是以鬓
边早见华发。那女子搬弄了一会,果然算出是“五”,抬头又
向黄蓉望了一眼,脸上惊讶的神色迅即消去,又见怒容,似
乎是说:“原来是个小姑娘。你不过凑巧猜中,何足为奇?别
在这里打扰我的正事。”顺手将“二百三十五”五字记在纸上,
又计下一道算题。
这次是求三千四百零一万二千二百二十四的立方根,她
刚将算子排为商、实、方法、廉法、隅、下法六行,算到一
个“三”,黄蓉轻轻道:“三百二十四。”那女子“哼”了一声,
哪里肯信?布算良久,约一盏茶时分,方始算出,果然是三
百二十四。
那女子伸腰站起,但见她额头满布皱纹,面颊却如凝脂,
一张脸以眼为界,上半老,下半少,却似相差了二十多岁年
纪。她双目直瞪黄蓉,忽然手指内室,说道:“跟我来。”拿
起一盏油灯,走了进去。
郭靖扶着黄蓉跟着过去,只见那内室墙壁围成圆形,地
下满铺细沙,沙上画着许多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