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帝一回来,高宗皇帝他又做甚么呀?”他说了这几句话,一跷
一拐的又去坐在木凳上,抬头望天,又是一动不动的出神。这
曲三瞧他容貌也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可是弓腰曲背,鬓边见
白,从背后瞧去,倒似是个老头子模样。
张十五和郭杨二人相顾哑然。隔了半晌,张十五道:“对,
对!这一位兄弟说得很是。真正害死岳爷爷的罪魁祸首,只
怕不是秦桧,而是高宗皇帝。这个高宗皇帝,原本无耻得很,
这种事情自然做得出来。”
郭啸天问道:“他却又怎么无耻了?”张十五道:“当年岳
爷爷几个胜仗,只杀得金兵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只有逃命
之力,更无招架之功,而北方我中国义民,又到处起兵抄鞑
子的后路。金人正在手忙脚乱、魂不附体的当儿,忽然高宗
送到降表,说要求和。金人的皇帝自然大喜若狂,说道:议
和倒也可以,不过先得杀了岳飞。于是秦桧定下奸计,在风
波亭中害死了岳爷爷。绍兴十一年十二月,岳爷爷被害,只
隔得一个月,到绍兴十二年正月,议和就成功了。宋金两国
以淮水中流为界。高宗皇帝向金国称臣,你道他这道降表是
怎生书写?”杨铁心道:“那定是写得很不要脸了。”
张十五道:“可不是吗?这道降表,我倒也记得。高宗皇
帝名叫赵构,他在降表中写道:‘臣构言:既蒙恩造,许备藩
国,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
不绝。岁贡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他不但自己做奴
才,还叫世世子孙都做金国皇帝的奴才。他做奴才不打紧,咱
们中国百姓可不是跟着也成了奴才?”
砰的一声,郭啸天又在桌上重重拍了一记,震倒了一只
酒杯,酒水流得满桌,怒道:“不要脸,不要脸!这鸟皇帝算
是哪一门子的皇帝!”
张十五道:“那时候全国军民听到了这个讯息,无不愤慨
之极。淮水以北的百姓眼见河山恢复无望,更是伤心泣血。高
宗见自己的宝座从此坐得稳若泰山,便道是秦桧的大功。秦
桧本来已封到鲁国公,这时再加封太师,荣宠无比,权势薰
天。高宗传孝宗,孝宗传光宗,金人占定了我大半边江山。光
宗传到当今天子庆元皇帝手里,他在临安已坐了五年龙廷,用
亻
尼
的是这位韩胄韩宰相,今后的日子怎样?嘿嘿,难说,难
说!”说着连连摇头。
郭啸天道:“甚么难说?这里是乡下地方,尽说无妨,又
亻
尼
不比临安城里,怕给人听了去惹祸。韩胄这贼宰相,哪一
个不说他是大大的奸臣?说到祸国殃民的本事,跟秦桧是拜
把子的兄弟。”
张十五说到了眼前之事,却有些胆小了,不敢再那么直
言无忌,喝了一杯酒,说道:“叨扰了两位一顿酒,小人却有
一句话相劝,两位是血性汉子,说话行事,却还得小心,免
惹祸端。时势既是这样,咱们老百姓也只有混口苦饭吃,挨
日子罢啦,唉!正是: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杨铁心问道:“这四句诗,说的又是甚么故事?”张十五
道:“那倒不是故事。说的是我大宋君臣只顾在西湖边上饮酒
作乐,观赏歌舞,打算世世代代就把杭州当作京师,再也不
想收复失地、回汴梁旧京去了。”
张十五喝得醺醺大醉,这才告辞,脚步踉跄,向东往临
安而去,只听他口中独自喃喃的念着岳飞那首《满江红》中
的句子:“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
郭啸天付了酒钱,和杨铁心并肩回家。他两人比邻而居,
行得十余丈,便到了家门口。
郭啸天的浑家李氏正在赶鸡入笼,笑道:“哥儿俩又喝饱
了酒啦。杨叔叔,你跟嫂子一起来我家吃饭吧,咱们宰一只
鸡。”
杨铁心笑道:“好,今晚又扰嫂子了。我家里那个养了这
许多鸡鸭,只是白费粮食,不舍得杀他一只两只,老是来吃
你的。”李氏道:“你嫂子就是心好,说这些鸡鸭从小养大的,
说甚么也狠不下心来杀了。”杨铁心笑道:“我说让我来杀,她
就要哭哭啼啼的,也真好笑。今儿晚我去打些野味,明儿还
请大哥大嫂。”郭啸天道:“自己兄弟,说甚么还请不还请?今
儿晚咱哥儿一起去打。”
当晚三更时分,郭杨二人躲在村西七里的树林子中,手
里拿着弓箭猎叉,只盼有只野猪或是黄麖夜里出来觅食。两
人已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听到有何声息。正有些不耐烦
了,忽听得林外传来一阵铎铎铎之声,两人心中一凛,均觉
奇怪:“这是甚么?”
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有几人大声吆喝:“往哪里走?”
“快给我站住!”接着黑影晃动,一人闪进林中,月光照在他
身上,郭杨二人看得分明,不由得大奇,原来那人撑着两根
拐杖,却是村头开小酒店的那个跛子曲三。只见他左拐在地
下一撑,发出铎的一声,便即飞身而起,躲在树后,这一下
实是高明之极的轻身功夫。郭杨两人不约而同的伸出一手,互
握了一下,心中均是惊诧万分:“我们在牛家村住了三年,全
不知这跛子曲三武功竟然如此了得!”当下躲在长草之中,不
敢稍动。
只听得脚步声响,三个人追到林边,低声商议了几句,便
一步步的踏入林来。只见三人都是武官装束,手中青光闪烁,
各握着一柄单刀。一人大声喝道:“兀那跛子,老子见到你了,
还不跪下投降?”曲三却只是躲在树后不动。三名武官挥动单
刀,呼呼虚劈,渐渐走近,突然间波的一声,曲三右拐从树
后戳出,正中一名武官胸口,势道甚是劲急。那武官一下闷
哼,便向后飞了出去,摔在地下。另外两名武官挥动单刀,向
曲三砍去。
曲三右拐在地下一撑,向左跃开数尺,避开了两柄单刀,
左拐向一名武官面门点去。那武官武功也自不弱,挺刀挡架。
曲三不让他单刀碰到拐杖,左拐收回着地,右拐扫向另一名
武官腰间。只见他双拐此起彼落,快速无伦,虽然一拐须得
撑地支持身子,只余一拐空出来对敌,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郭杨二人见他背上负着一个包裹,甚是累赘,斗了一会,
一名武官钢刀砍去,削在他包裹之上,当啷一声,包裹破裂,
散出无数物事。曲三乘他欢喜大叫之际,右拐挥出,拍的一
声,一名武官顶门中拐,扑地倒了。余下那人大骇,转身便
逃。他脚步甚快,顷刻间奔出数丈。曲三右手往怀中一掏,跟
着扬手,月光下只见一块圆盘似的黑物飞将出去,托的一下
轻响,嵌入了那武官后脑。那武官惨声长叫,单刀脱手飞出,
双手乱舞,仰天缓缓倒下,扭转了几下,就此不动,眼见是
不能活了。
郭杨二人见跛子曲三于顷刻之间连毙三人,武功之高,生
平从来未见,心中都是怦怦乱跳,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均
想:“这人击杀命官,犯下了滔天大罪。我们若是给他发觉,
只怕他要杀人灭口,我兄弟俩可万万不是敌手。”
却见曲三转过身来,缓缓说道:“郭兄,杨兄,请出来吧!”
郭杨二人大吃一惊,只得从草丛中长身而起,手中紧紧握住
了猎叉。杨铁心向郭啸天手中猎叉瞧了一眼,随即踏上两步。
曲三微笑道:“杨兄,你使杨家枪法,这猎叉还将就用得。你
义兄使的是一对短戟,兵刃可太不就手了,因此你挡在他身
前。好好,有义气!”杨铁心给他说穿了心事,不由得有些手
足无措。曲三又道:“郭兄,就算你有双戟在手,你们两位合
力,斗得过我吗?”
郭啸天摇头道:“斗不过!我兄弟俩当真有眼无珠,跟你
老兄在牛家村同住了这么些年,全没瞧出你老兄是一位身怀
绝技的高手。”
曲三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双腿已废,还说得上
甚么绝技不绝技?”似乎十分的意兴阑珊,又道:“若在当年,
要料理这三个宫中的带刀侍卫,又怎用得着如此费事?唉,不
中用了,不中用了。”郭杨二人对望一眼,不敢接口。曲三道:
“请两位帮我跛子一个忙,将这三具尸首埋了,行不行?”郭
杨二人又对望一眼,杨铁心道:“行!”
二人用猎叉在地下掘了个大坑,将三具尸体搬入。搬到
最后一具时,杨铁心见那个黑色的盘形之物兀自嵌在那武官
后脑,深入数寸,于是右手运劲,拔了出来,着手重甸甸地,
原来是个铁铸的八卦,在尸身上拭去了血渍,拿过去交给曲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