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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她扭身之际,颈脖扭伤的地方发出微微的疼痛感,她忍不住嘶地叫出了声。
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痛,但是天生痛感敏锐的她反应难免剧烈了些。慕云锦听到了她的呻吟,赶紧扶着她坐下来,属于他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味突然之间逼迫着她的呼吸,她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了。
最近,每次他的靠近都能让她呼吸紊乱,心跳加速,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也总能泛起涟漪……
“很痛?”他依然俯着身子,查看她扭伤的旧疾处,并且轻轻地小心地替她揉了揉。
两人靠得那么近,几乎鼻尖相撞,温柔的两个字从他优美的薄唇里吐出来,带着淡淡的烟草气味窜进她的呼吸里,令她心头一紧。
她怔怔然地看着他……
与他这么平视的时候,刚好可以看到慕云锦的唇,温暖的唇色,好看的弧度,下巴上青青的胡须冒出了头,目光再下去一点儿,是他敞开的衬衫领子,他的喉结随着呼吸微微地动。
这个男人……不能再看下去了!
苏绣轻轻转开了头,客气地说:“不痛,谢谢。”
谢谢?
他微微一怔,他听见什么了,她跟他说谢谢?
不适应她这样的客套和疏远,唇角微微上扬,“跟我还这么客气?你是我老婆,再说这伤也是因为我而弄出来的,我当然得多关心关心你。”
苏绣咂了咂嘴,却没说话,心想总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他若有所思,却是一笑,更近地贴过来,在她唇上轻轻地一咬,“在生我的气?觉得我不该管着你,是不是?”
瞧瞧,随便猜猜也能猜得到她的心思。苏绣就是讨厌他那凡事都看得精明透彻的眼光。
她稍稍避开他的唇,扔下两个简洁的字,“没有!”
“还说没有?”他莞尔,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捏了捏,然后久久地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低下头来,却见到他一脸的正色。
“苏绣,不是我爱管着你,我只是担心你。还记得我警告过你,离柳子郁远一些吗?以后他要是盯上了你该怎么办?”
苏绣怔然,原来他刚才质问的是这件事儿。
她抬起头,在他的眼睛里寻找这句话隐含的真正意义。他说担心她?这是真的吗?他有时心胸狭隘对她强硬逼迫,有时又重情重义对她无微不至,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或者说,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良久,她说:“慕云锦,你放心,我跟柳子郁之间不会发生些什么的,我苏绣眼光可没那么差,也不会那么倒霉,才遇到一个伪君子,又撞上一个花花大少!”
他闻言,一直凝视着她的眼,手指有意无意地划着她脸颊上娇嫩的肌肤,心知肚明她这话里隐含的讽意。
短暂沉默之后,笑容收敛,黑眸渐渐沉重,“绣儿,其实我想说的是我……”
余下的话,他终究没有说出来,也无法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了,她未必能信。如果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就能让她改变心意,哪怕让他说上千遍万遍也愿意。
可,他说不出口,又或许,还不是时候……
半晌,他道:“我想说,以后别那么逞能,虽然苏墨是你的亲弟弟,但是你完全可以先报警,不用急着先出头,明白了吗?毕竟,你是女人,这些事儿不该你出头的,免得以后惹上麻烦。”
他用手撩起她的一侧发丝,动作轻柔怜爱,眼睛盯着她的脖子看了一会儿,喃喃地说:“傻女人,我的心思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懂。”
苏绣不乐意了,没听出他这话里隐含的深意。
心想,那可是她弟弟,她苏绣的亲弟弟,她自己的亲弟弟自己怎么不疼了,他可不知道苏墨被打得有多惨呢,从小她连骂一句打一拳都舍不得,却被那个花花柳少给打得那么惨,她当然气不过了。还有许文心,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可没办法做到安然若无视。
一气之下,拍开他的手,“你是不是不想管许文心和柳子郁的事儿,所以才找借口呢?哼,不愿意就不愿意呗,跟我磨叽啥!”话落,还狠狠地鄙视了他一眼。
这才像她苏绣的个性!凶巴巴,固执又倔强,刚才那个说谢谢的她太陌生了。
慕云锦微微一笑,终是在她唇上又吻了一下才肯罢休。然后站起来,转身去了浴室洗澡。
这时间点还没到睡觉的时候,苏绣不习惯那么早睡,于是打开电视看看肥皂剧。电视机屏幕上亮出来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位男歌手声情并茂地唱着情歌,大概是新专辑里的主打歌,旋律很优美,歌词也动人极了——
“我知道,你不曾爱我,不曾在乎我,但我心深处已为你融化,无法控制假装不在意,泪水早已决堤,我已经遍体鳞伤,却找不到那个懂我的人,我的脆弱隐藏在内心深处,表面的坚强和倔犟只是伪装,其实我已痛苦不堪,我渴望爱,渴望你能理解,但我只能将真情深藏,不留痕迹,不敢让别人知道,在我内心深处,如此爱你,这爱早已占据我全部身心……”
似曾相识的旋律和词句仿佛在梦境里出现过,苏绣听入了神。
为什么她会觉得这首歌那么耳熟?是在哪里听过的呢?
一时间想不起来……
这会儿夜色已经弥漫这个天空,像一层薄纱,轻轻覆盖下来,混合着那优美的旋律,编织成了一层柔软的羽纱,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宁。
其实,她最盼望的婚姻生活就是这样的,工作、吃饭,然后在同一个屋檐下,在静谧的夜色中,她看她的电视,他做他的事,然后两个人还可以聊聊天,相拥缠绵到沉沉睡去……
看起来,她已经拥有了她想要的一切,可是,一切又和她想要的不一样,这中间还差了很多很多。她拥有的只是形式而已,还只是一个空空的、华丽的、让无数人艳羡的躯壳,而这躯壳里缺少着实质,那实质便是爱情……
眼前的这一切简直是个梦,不是吗?一场华丽丽的梦,梦醒时分后,一切便会幻化破灭……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音乐,必定给苏绣的心境匀染上了一层伤感。
她侧首看了看浴室里隐隐露出模糊身形的那个男人,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也依然能看出来他欣长挺拔的身子英俊潇洒得那么无懈可击,仿佛一副完美无可挑剔的图画……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看星,那些闪闪烁烁如碎钻般的星星美丽得让她欢喜不已,以为爬上高处就能摘取。
于是,她爬上了爸爸老家附近的那颗矮树,其实她原本是想要爬上另一颗更为高大的榕树,可她根本够不着,再加上苏眉和苏墨一再阻止,最后她只得攀上那颗矮树,结果不但够不着,还从树上狠狠地摔了下来。
后来,长她好几岁的大姐苏眉告诉她,那些发光的星星叫做恒星,像太阳一样有着巨大的光和热,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们离地球太远了,若真的靠得太近,立刻会被太阳炙烤得灰飞烟灭……
这让她想起慕云锦。
他,也像是一颗遥不可及的恒星,她从未真正靠近,他们总是相隔甚远。因为远,所以美丽,因为远,所以向往,因为远,所以看不透,因为远,所以不可及。
然,一旦想和他靠近,她就会被灼烧得体无完肤……
“叩叩叩——”敲门声惊扰了她的沉思。
回过神来,苏绣想门外应该是黄阿姨,她来找慕云锦的。通常这个时候,黄阿姨都要来确认第二天的菜谱。慕云锦就是这样一个人,细心起来没人能及。
苏绣侧首看了一眼浴室,慕云锦还在洗澡,她起身过去开门,开口就说,“黄阿姨,他还在洗……澡。”尾音落在肚子里。
原来,敲门的不是黄阿姨,而是刘婶。
自从苏绣和宁子搬来别墅以后,宁子的日常生活起居都是交给刘婶照料,现在看见门口站着的是她,苏绣自然担心起宁子了。
“刘婶,是不是宁子哪儿不舒服了?”
“不是的,太太,刚才我看见别墅门口好像有人,那样子像是枫先生,可是很奇怪,他一直站在门口没进来,所以……”
苏绣眨了眨眼,明白刘婶的意思了,她拧了拧眉头,问道:“在哪儿呢?带我去看看。”
刘婶领着她去了宁子的房间。难怪只有刘婶能看得见那个身影,因为他所站的位置是别墅的后院小门,只能从宁子的房间里才能看见那个小门。问题是,平常这个小门是不会有人进出的,而且车辆根本无法从小门进入别墅内。
定睛一看,那男人还真就是慕枫。只是,为何他站在那里却不进来?
蓦地,她猜出答案,慕枫是来找她的。许是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来见她,所以迟迟踌躇不定吧。
苏绣略一思忖,还是决定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