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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的吆着猪赶着牛的,也一步一挪的开始转移。脚程快的人家,刚刚爬到周边的安全处,那拖拖拉拉的人家,才将将的来到山坡脚,谁曾想就在此时,众人只听的身后一片轰响,大水毫无征兆的就奔涌而来了。
吴泓安排了人去负责转移百姓了,暗想照着师爷的话说,即便发了大水,只要自己负责的这一段不死人或者少死人,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责任,心里便安定了少许。因此吴泓等师爷和陈荣才走了过后,带着天顺和众小厮巡视了一遍大堤,便心神不宁的在临时搭救的歇息处一面休息,一面担忧起家里的妻儿。他才歇息了没多久,就见漫天的大水顷刻间就冲了过来,紧急中,吴泓和天顺不约而同的急忙伸手,牢牢的抓住了面前的桌子腿,主仆二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大水裹挟着一起冲走了。
吴泓和天顺被水冲的晕头涨脑的,但出于求生的本能,两人都没有敢松开抓桌子腿的手。就算是这主仆二人从小就在有水的江南长大,也都会浮水,可面对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洪水,两人哪敢掉以轻心?幸亏了两人手上的那张桌子既结实又还有着一定的浮力,才让两人坚持着被冲到了水势较为平缓的地方,还能有一丝力气喘息。又往下游冲了一段,两人慢慢的缓过劲来,相互鼓励着,等攒够了劲才松开桌子游到了岸边,极其狼狈的爬了上岸。
而陈荣才和师爷是随着第一批被转移的百姓爬到山坡顶的,当两人扭身看着满天的洪水铺面而来的时候,当场就晕了。陈荣才想着吴泓和一众小厮还在河堤上呢,立刻想到他们恐怕难逃这厄运,当场人就瘫坐在地暗道“完了完了,这下在河堤上的人一准死定了”。
少顷,再等到张县丞和周县尉寡白着脸,一身泥水的带着第二、三批撤退的人,稀稀拉拉连爬带跑的来到山顶,陈荣才和师爷已经心如死灰了。两人均想着,提前撤退的人都没能个个逃出生天,那处在堤坝上的人,就更加没救了,遂对吴泓等人的生还,不再敢报任何希望。
雨大风大,但山坡顶上的人好歹暂时生命是无忧的,众人此刻有心中感激县太爷英明决断的,有暗狠府衙的官员乱拍胸脯下保证的,只是当着张县丞等人,谁也没敢多说话。山顶上的大家伙一起硬挨了两天两夜,才等到水退下去,于是众人慢腾腾一步步的挪动着下了山。
而县衙里的吴淑娴等人,虽然有吃的有住的,但心里的煎熬却并不比山上的陈荣才少。也就是短短的两天时间,强打着精神的吴淑娴一下子就瘦的有点脱了形。她紧绷的心弦,一直等到陈荣才和师爷邋邋遢遢的进了门,一下子便断了。她左右张望了半天,确定吴泓和天顺没和陈荣才一起回来,便一声不吭的一头栽在了桃叶身上。而吴淑娴这么一倒,她身后的柳妈妈也是当即就晕了过去。
话说这大水过后的淮扬城,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此刻虽不说家家都在办丧事,但也是十家里有五六家都在买白布。知州杨大人死了,盐仓宋监官也死了,这些吴淑娴都懒得听懒得理会,她此刻只是知道自己的男人也没回来。她一会儿想着吴泓别死了连尸首都找不着,一会儿又想吴泓死没死反正也没人亲眼得见,说不定他有可能侥幸逃生也不好说,因此她就不愿意让陈荣才这就安排丧事。
但在陈荣才和师爷眼里,这吴淑娴怕是被刺激的脑子不清楚了。于是两人和泰叔商量了一下,一面派人在县衙外院搭起孝棚,一面让吴六姐去劝说吴淑娴接受事实。顺便的,师爷想着自己好歹跟了吴泓一场,怎么得也要为他写最后一道折子,分说分说功过才是。
吴淑娴和所有人犟着又等了两天,她见跟着吴泓在堤坝上的小厮陆续的回来了三五个,但吴泓和天顺依旧没影子,这才不得不伤心的拿出了吴泓的一些旧衣物,放入空棺材内,接受办丧事。
吴家人口少,大双和小双都才一岁多,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体会不到什么是生离死别。吴淑娴不忍心让孩子跟着自己守灵受罪,遂含泪让两个孩子冲着空棺材磕了三个头,便让李氏和桃叶带他们下去好好照顾。
柳妈妈病倒了,而吴六姐生下小小也不过才双满月,自然也是不方便陪同吴淑娴守灵的,最后灵堂里只剩下吴淑娴一身孝服,无限凄楚的独自跪在那儿,冲前来吊唁的张县丞夫妇和周县尉夫妇等人答谢行礼。而陈荣才和泰叔,只能站在灵堂外的台阶下,极伤感的陪着她。
夜里掌了灯,吴淑娴让操劳了多日的陈荣才和泰叔也去休息,她一个人在灵前一面化着纸钱,一面回忆自己和吴泓短暂的婚姻历程。细细想来两人从不相识到有点相濡以沫的感觉,也不过是短短三年半都不到的时光。她越想就越伤心,那眼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没多大功夫便浸湿了她的衣襟。
一阵风吹来,陶盆里的纸钱火光摇曳,吴淑娴恍惚间看见吴泓和天顺衣衫褴褛的走到眼前,她只感觉这是因为吴泓和天顺走的极不放心回来看亲人,遂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86第八十六章
吴泓和天顺分别用了饭食洗漱干净;柳妈妈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天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对孙子失而复得的心情。而吴淑娴则把吴泓按在床头靠在大迎枕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了好半天,终于确信他是真的回来了;此刻她的心才终于能安定下来,可那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劫后余生,吴泓份外珍惜眼前的家人,他感慨万千的轻轻的给吴淑娴擦拭着脸上的泪。但吴淑娴的眼泪仿佛像是开了闸的水,怎么也抹不干,吴泓干脆伸手拉了她上床拥在怀里,轻言细语的道:“别哭了;这一切都过去了。你看咱们家虽然也经历了恐慌和伤心绝望,但比起别人家来好的太多了;至少咱们一家子都好好的活着不是吗?”
吴淑娴的眼泪哗哗不绝,这其实是大悲大喜的剧烈冲击造成的。这一刻她听了吴泓的话,温顺的点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但愿从此后咱们家能够否极泰来一切顺当。”夫妇两相互感慨完,谁都没有睡意,吴淑娴便小声的问起吴泓这几天的经历。
吴泓一想起这些天的遭遇,依然是心有余悸,他怕吓着吴淑娴,便略过了最危险的哪段,尽可能平静的说了说。
吴淑娴人又不笨,她如何不知这平静中含着怎样的惊心动魄?听着吴泓平和的语调,吴淑娴伸出双手环在吴泓腰间,好希望以后每一个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日子,两人都能这样相知相守而过。
只因头一天晚上吴泓和天顺回来的太晚,吴淑娴便没有让人去惊动陈荣才一家。翌日,等陈荣才和吴六姐一大早的过来,见泰叔正带着人拆孝棚,他顿时大怒的吼道:“泰叔你这是干什么呢?”
泰叔抬眼见陈荣才一家子,齐齐的又是惊讶又是愤怒的望着自己,忙赔笑道:“六姑爷,我家老爷和天顺昨夜回来了!”
陈荣才和吴六姐一听这话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似的,当场呆了。
泰叔深怕他们不相信,絮絮叨叨的道:“昨晚上老爷和天顺回来的时候都四更天了,所以夫人就没有让人去惊动您二位。这会儿老爷和夫人怕是已经起身了,您二位赶紧去后堂看看吧。”
陈荣才和吴六姐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一家子急急忙忙的抱着小的牵着大的奔往后堂。
还没进入后堂的正屋,陈荣才便听见屋内传来大双和小双此起彼伏的喊“爹爹”声,中间还夹杂着吴淑娴清脆的笑声,于是他的心里也跟着欢喜起来。
两连襟和两姐妹此刻都经历过亲人的生死绝望,再相见,相互都有说不完的话。但当着妇女孩子的面,吴泓不愿细细描述,只是三言两语间,就说完了自己和天顺怎么落水怎么爬上岸走回家。而陈荣才直到这时候,才敢说自己亲眼见漫天大水铺天席地的盖过来,当时心中那份绝望是如何的深。
一大家子人唏嘘了一场,因了吴泓是官身,适逢淮扬县城内外遭遇这样的大难,身上有着不容推卸的责任。因此几人也就是好好的坐在一起吃完了早饭,吴泓便和陈荣才寻师爷办差理事去了。
吴六姐心情一放松,便感觉有些乏了,等小小吃饱了睡着,她便陪着吴淑娴在后堂不停的感叹,幸好人是安全的回来了。
大灾后的清理整顿是一件千头万绪的烦难事,先不说流离失所的人怎么解决温饱,只说城里城外死了那么多人,雨后天晴苍蝇蚊子便开始四处乱飞,那眼看就要酿成更大的祸患。那些尚有亲人存活的人家,死人的尸首自然还是有人埋得,可一家子都死绝了的,就只有曝尸野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