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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舍不得你,君培。”
“悦悦,新实的裙子洒上红酒,你也会舍不得。所以,对男人来讲,这句话不算恭维。”田君培开玩笑地说,“不过我谢谢你的好意。”
郑悦悦呆呆看着他,一双又大又圆的美目慢慢泛起一层泪光。田君培发现,她这个安静的伤心姿态,比直接扑入他怀中撒娇哭闹的杀伤力来得大得多,他没办法再以开玩笑的口吻搪塞她了。
他将纸巾盒拿到她面前,尽可能诚恳地说:“悦悦,我一向知道,你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女孩子。不过,我是个很无趣的男人,可能没法配合你将日子过得有趣,你觉得我沉闷是很自然的事……”
“你一向认为你什么都知道,其实你真的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郑悦悦猛然推开纸巾盒,站了起来,提高声音嚷道:“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高高在上,我讨厌你……”
她突然哽住,停了一会儿,转身夺门而出。
田君培退到门边,只见外面包括助理、前台在内的一众人等都齐向郑悦悦的背影行着注目礼,再相互交换包括兴奋与八卦之情的眼神。他知道他若再追上去,也不过是给他们提供更多谈资,只得驻足,看看时间,拿了文件去会议室开临行前的最后一个合伙人会议。
不过,这件事显然在最短时间内已经传遍所内。传言讨论完正事,张律师便开始率先拿他打趣:“看来君培没有安抚好女朋友啊。”
曹又雄也笑,“好好哄哄她,现在是事业为重的时候,汉江市也不算远,见面应该很方便。”
田君培只干干地一笑,并不接腔。
他确实有些烦恼,又略有不忍,出办公室以后,踌躇一下,却还是没有再给郑悦悦打电话。他想,长痛不如短痛,这次去汉江市上作,两个人隔开一段距离,她慢慢总会冷静下来。
田君培正式到汉江市上任时,已经是七月下旬的一个周末。这个城市并未入秋,但已经过了最炙热的季节,空气中再没有那样溽热蒸人的气息,凉爽了许多。
开完会后,他再一次给任苒打电话,前两次都是关机,不过,这次她的手机开着。
“你好,哪位?
“任小姐你好,我是田君培。”
“田律师,你好。”
“你还在汉江市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过一段时间,你可能就去了别的地方。”
任苒笑了,“我没那么漂泊不定四海为家啊。我租了房子,而且预付了一年的房租,房东不会乐意退钱给我的。”
“真巧,我调来汉江市这边的分所工作,目前也算是定居这边了。想请你明天一块儿吃晚饭,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任苒显然有些意外,踌躇了一下,就在他以为她会婉拒时,她说:“明天我要上班,六点下班。”
他大喜,“好的,我过来接你。”
田君培借助GPS,提前将车开到了任苒说的地方,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所语言培训中心,门卫告诉他,停车位已满,他只能将车停在人行道边。进去一看,里面一栋六层楼的红砖楼房有些陈旧,不算大的院子内停车场停满了小轿车、摩托车、电动车和自行车,周围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三三两两地站着交谈着。
随着下课铃响起,年龄不等的孩子冲出教室,奔向各自的家长。等到各式车辆鱼贯驶出,院子却并没有恢复安静,又有各种车辆驶入,这次进来的大多是成年人,有男有女,向楼房走去。
他正准备给任苒打电话,便看到她从楼里走了出来,大半个月不见,她头发剪短,衬得面部轮廓越发秀丽清新,穿着一件蓝黑条纹针织上衣配牛仔裤,手里拎着那个略微陈旧的gui背包,看上去神清气爽,正和旁边一个落单的小女孩说这话。
“爷爷怎么还没来,要不要拿老师的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那个六岁多的小女孩犹豫一下,点点头。任苒拿出手机递给她,她正在拨号,已经有一个声告叫她:“囡囡,妈妈来了。”
急匆匆走来的漂亮女人,竟然是绿门的老板娘苏珊。任苒与田君培看着都有点儿吃惊。任苒在这边已经上了大半个月的班,平时看到的都是爷爷或者奶奶来接这个小名叫囡囡的女孩,还是头一次看到苏珊。
苏珊显然对他们两人都没什么印象,蹲下身子笑盈盈对囡囡说:“走,妈妈带你去吃比萨。”
然而囡囡并没有平常孩子见到妈妈的开心,她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只是神情总有点儿怯生生的,一双眼清如小鹿般忽闪,显得很内向。她将手机还给任苒,嘟着小嘴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才不冷不热地说:“奶奶会不高兴的。”
苏珊和颜悦色地说:“奶奶刚才不舒服,爷爷陪她看病去了,他们打电话让我来接你的。”她似乎还怕囡囡不信,拿手机拨个号,然后给囡囡接听,“让爷爷跟你说。”
囡囡奶声奶气地和爷爷通着话,苏珊站起身向任苒一笑,“你是囡囡的老师吧,我是她的妈妈。”
任苒教的这个班都是准备上小学一年级的孩子,在四点钟幼儿园放学后由家长送到这边来补习英语,在六点接回去,按交接制度,她必须确认对方确实是孩子的家长,现在她看囡囡并没否认,而且跟爷爷通了电话,便也笑了笑,“你好,我是任老师。那囡囡就跟妈妈回家吧。再见。”
苏珊去牵女儿的手,然而囡囡并不响应,说了声:“任老师再见。”便顾自低着头向前走。
苏珊无可奈何地一笑,加快脚步与她并行着,不时低头与她说这话。
“看不出她已经是这么大孩子的妈妈。”
任苒回想一下,苏珊似乎只比她略大一点,看上去确实不像一个马上要上小学的六岁多孩子的母亲。而且,她想起自己跟囡囡一般大时,每天妈妈来接她放学,她都恨不能黏在妈妈身上,一路亲亲热热地讲着话回家。她不竟也觉得眼前这母女俩看上去实在有些怪异,不过她无意去深究别人的生活,只泛泛地说:“她大概结婚早吧。”
田君培陪她一起向外走云,“没想到你来当老师了。”
“其实我准备的职位叫助教,就是协助外籍老师一起给小朋友上英语口语课。”
任苒来这里上班纯粹是机缘巧合。
半个月前,她将翻译好的文稿发给蔡洪开,蔡洪开马上回邮件给她,说想约她见面,谈一下翻译一本基金方面的专著。她只得告诉他,她已经离开北京,目前定居汉江市,没办法面谈。蔡洪开倒并不介意,说并不防碍她继续兼职翻译,同时很得意地提起在汉江市也有她的加盟机构,她这才知道,蔡洪开的生意这几年越做越大,除了做翻译、出版,还涉足利润更丰厚的英语培训业,并已经广招加盟,冠名培训机构扩展到了许多地方。
他劝她接下这本书的翻译工作,“以你的速度,全职做的话两个月就能翻译完,报酬很不错的。”
“如果这书赶时间要的话,我接不了。我不打算全天闷在家里,还准备去找份工作。”
“三个月翻译完也可以,我还是希望你接下来,毕竟你有金融底子,是最合适的人选。”他马上慷慨地说,“另外,你考虑一下当英语培训老师吧,可以控制上课的时间,也不用每天坐班,我可以跟那边打个招呼录用你。”
在任苒看来,教师职业多少是神圣的,专业性的,没想到他说得如此轻巧,不竟有些骇然,犹豫一下,“我可没有教师资质,也没有这方面经验。”
“经验是个问题,不过也没什么。”蔡洪开玩笑,“培训机构根本没几个老师有资质,关键是教得好,以你的功底,一点问题没有,你去试试吧。”
任苒手头还有一笔钱,没有多少经济压力,只想依照白瑞礼的劝告,找一份相对单纯的工作,不至于关在家里与社会脱节。她抱着看看再说的心理,来到蔡洪开告诉她的地方,发现这里是规模不算小的英语培训机构,培训范围从幼儿一直到成年人,无所不包,还聘用了好几名来自不同国家的外教。
有蔡洪开从北京打来的推荐电话,再加上面试时她流利标准的英语程度让外教也点头认可,这边的校长马上便要聘用她。
“任小姐,你确定你想教小朋友吗?我们的强项是成人英语培训,本地很多其他培训机构拼的就是少儿应试教育英语,我们不打算参与那个市场,所以幼儿这一块,我们只开了一个口语班,课也排得很少,收入相对要低得多。”
校长告诉她一个数字,居然不如北京普通的文员起薪。任苒也有点儿吃惊,不过她联想到本地的房租水平也释然了,同时想到,如果有小朋友打交道应该有助于保持心境开朗,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