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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他的对手,墨菲斯那只狡猾的狐狸还不算太差劲,他和他之间竟然有某种默契,谁都不愿意先提起自己的目的,无论在这场勇气、精神与智力的角逐里,她扮演了一个猎物,诱饵,或者是胜者战利品的角色。这一切都在悄然进行,有太多的隐情她被蒙在鼓里,他耳边回响起这个小家伙在河边追问自己为何要与墨菲斯对决,他堂而皇之地回答,“在狼的世界里,雌性属于胜利的一方。”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当他的剑刺穿了对方的胸膛,在决斗场上的胜利,却没有赢得爱情,墨菲斯那只狐狸从中作假,瞬间让剑锋打滑,故意让他伤了他,显然更懂得游戏的规则,认定了她本性善良,一定会站在弱者一方,所以他才以此办法来博取她的同情。
他之所以放弃了追逐胜利的荣誉,半途退出了决斗,只是担心这样打下去,这个冒失的小家伙会受伤。不知道她能不能体谅到他的苦心,至少这个小鸽子又飞回到了他的怀抱里。墨菲斯的退出,又是因为什么,除了那温情脉脉的面纱,下面还潜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他当然不会蠢到相信墨菲斯那只狡猾的狐狸,在给她留下的那封告别的信上说的鬼话,学会了放下仇恨和宽恕爱人,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家伙至少有一点没有说错,付出的爱,是收不回的。
19—只陪你跳半支舞
绚烂的夏日匆匆过去,转眼已是深秋,在万圣节的前夕,别墅里的佣人们开始准备这个特别的节日。中午他突然从办公室打电话回来,兴致勃勃地告诉她,晚上将带她去参加一场舞会,事实上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出过远门。在艾米丽的帮助下精心的准备,碧云装扮成了白雪公主,因为她有一头乌黑油亮的发,并不用戴上假发套就能扮演白雪公主,而且穿着由鲸鱼骨架支撑的夸张的裙子,再在脖子上系上一条蝴蝶结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了,她换好了衣服,他早早的下班回来,已经钻到了起居室里好一会儿了,本来以为他会装扮成让人惊艳的王子,没有想到他竟然拿着一个红毛的小矮人的面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他对着镜子戴上面具的时候,碧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身材那么高挑,穿着笔挺黑色的晚礼服,却顶着一个滑稽的胶皮头套,整体看来非常不搭调,他却站在镜子前面左右瞧了一会儿,似乎对自己的扮相十分满意,一把将头套摘了下来,抬眼看了一下壁上的钟,又望着穿着一身银色的公主裙的她说:“这个鬼东西,戴在头上太闷了,不过没有时间换了,我们该走了,舞会还有四十五分钟就要开始。”
钻进黑色的车子里,她把玩着面具上那簇红色的毛和滑稽的胡子,几分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扮作王子呢?”
“因为要配合你,我的公主。为了你,我宁愿化作小矮人,鞍前马后供您驱使。”他边说边打火,发动了车子。
她心里美滋滋的,打趣他说,“可是公主和王子才是一对的哦,不知道舞会上,会不会有人扮演王子呢……”
“化妆舞会,就是要尝试点新鲜的,如果是王子,我只要摘下面具就可以了,还需要化妆么?”他把着方向盘,眯着冰蓝色的眼睛,极其厚脸皮的说到。看到她有些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在心里哼笑了声,要不是他的副官给他准备的这个胶皮头套,他到哪里去找一个万圣节化装舞会用的面具呢……况且这个东西的最大好处在于,别人绝对认不出他来。
“真没羞!哪里有这么自命不凡的王子。”她轻声说了一句,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一眼他俊美的侧脸,心里却明白他此言不虚。
他挑挑金色的眉毛不置可否,专心地开车。碧云也侧头望向车窗外面,只见朦胧的夜色中除了那路灯的光,山路中偶然闪现的几座别墅里,门前都挂起了橘黄色的灯,她记得以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跟朋友们去参加过化妆舞会,这本来是个跟宗教有关的节日,却被渴望自由和快乐的人们赋予了狂欢的意义,而这场狂欢节里,化妆舞会是最吸引人的,尤其是对于女孩们来说,能够在舞会上戴上五颜六色的羽毛的眼饰,各式各样华丽的假面,穿着盛装礼服,与陌生的男子相识共舞,特别是对于那些长相并不美丽的女孩来说,体会一次公主的优越和完美。谁叫年轻的女孩儿心里,总是憧憬着浪漫的邂逅和爱情呢。
她忍不住又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只见车窗被他摇开了一半,他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夹着一只刚刚点上的烟,时不时地吸上一口,又把修长的手指扶在窗玻璃上,让那烟雾随着风而去,不进到车内的空间里。她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二三,冷不丁地发动偷袭,想夺过他手里的烟,他却早就发现了她的图谋,一边哼笑着一边把手臂抬高,两指夹着的烟放在她够不到的位置,听到她不停地抗议着,他温和地说:“请让我吸完这一支吧,宝贝,待会儿到了舞会现场,戴着那个鬼东西就不能抽了。”
这是一场盛大的舞会,男男女女都是化妆出席,人们戴着夸张的帽子、头饰和羽毛眼罩,谁都认不出谁来,没有人看出来,那个的一身黑色礼服戴着小矮人头套的高大男人的身份,也没有人看出,他怀里的娇小秀丽的“白雪公主”是个来自东方的女孩儿。
一晚上,他都在和她跳舞,强劲的胳膊揽着她的腰身,透过胶皮的头套,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乌黑的双眼,几乎是片刻没有从她的脸上离开过。按照正规的礼仪,男士和女孩同到舞会,只需要跳第一支舞,从第二首曲子开始,就应该自觉的给对方空间,但是这个家伙几乎霸占了她整整一个晚上,从开场的浪漫抒情的华尔兹舞曲,到轻盈流畅的福克斯狐步,再到轻松活泼的快步舞。
“盖尔尼德,我想休息一下。”时间接近午夜,舞会上熙熙攘攘的,越发热闹了,她跳了一晚上的舞,觉得胸口有些憋闷。
“好吧,我们去露台喝点东西。”他散开勾着她的手,带着她来到阳台上。
他从侍者的盘子里端起一杯红酒,递给碧云,又为自己取了一杯,就在鲜红的唇上,却发现嘴巴很难张开,“戴着这个头套,干什么都不方便。”他俯身把酒杯轻轻放在了藤椅旁边的小桌子上,“宝贝,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嗯。”她乖巧地点点头,从腕上的小手包里拿出一条手帕来擦拭着脖子上的汗滴,刚刚跳的太痛快了。几个男人早就被她娇小迷人的身姿和那曼妙的舞姿所吸引,萦绕在她的身边,碧云看到了那一张张假面下面的渴求,虽然她也想在舞会上尝试不同的舞伴,思量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于是在他们鼓起勇气邀请她之前,已经像只矫捷的羚羊一般,在人群中穿梭着逃到了舞池的另一边。碧云小声嘀咕着朝那个舞厅侧面出口望去,“盖尔尼德这个家伙,怎么去洗手间那么久。”
“美丽的女士,可以请你跳一支舞么?”一个如低沉的钟鸣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来。
她猛地回头,差一点撞到一堵黑色的墙上,男子的身材非常高大,他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把他壮硕的身子都包裹在里面,只能看出那肩膀笔挺,她缓缓抬头,看向对方的脸,吓得捂住了嘴巴,才没有惊叫出声。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一个奇怪丑陋的大鼻子,几何形的脸,马蹄形的嘴,参差不齐的牙齿,独眼,大耳朵,褐色的亚麻一般的头发,她退后了一步,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他背后还垫了一块什么东西,装成驼背的样子。
“您扮演的是钟楼怪人么?”碧云忍不住问了一句,舞池里尽是扮相华丽些国王、公爵和王子,他的打扮显得特异独行,细看起来,特别是那个假的鹰钩鼻子,显得非常滑稽。
“对,我是卡西莫多,想请美丽的艾斯米拉达跳一支舞。”他的声音是从那面具下发出来的,显得有些沉闷。
“抱歉,我……”碧云强忍住笑,看来逃是逃不掉了,他像是一堵黑色的墙矗在面前,她在思索着该怎么委婉地拒绝他的邀请,在这样的场合,女士是不能轻易拒绝男士的邀请,刚刚要进一步解释说自己跳了一晚上,已经累了。
“真是遗憾,女孩子们总是以貌取人,她们不愿意和丑陋的卡西莫多跳舞,”他顿了顿说:“可是你不同,你一晚上都在和一个丑陋的小矮人跳舞。”
“不,不是那样,其实我跟他是一起来的。”碧云解释了句,眼睛又朝出口处看去,仍然不见他的身影。
“哎,原来如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