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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个新来的助理受不住他的逼问,战战兢兢地透露了丁点。他呆住,有些失魂落魄。再晚些,乐东平也知道了。
乐东平十分冷静地吃完晚饭,才说:“为了那个女人的女儿,你竟然发了疯吗?”
乐铖白不说话,乐东平叹了一口气:“她是从犯,敢打乐家主意的人一个也不能有好下场。”
他难过得几乎吃不下饭。不过两三天,人几乎消瘦了一圈,终于乐东平十分担忧又心疼地问:“阿铖呀,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沉默良久,冰冷的唇紧紧抿着,几近艰难地开口:“外公……阿铖想求您一件事。”
“阿铖想求您,放过一个人。”
乐东平沉吟片刻:“你让我再想想。”
他不愿退步,对方晓之以情:“阿铖,难道你连外公也不相信?”
乐东平这一想,就想了许久,面上一直未曾开口。乐铖白等得心急如焚,终于忍不住在几天后的傍晚推开外公的书房门。
那书房的门虚虚掩着,乐东平似乎正背着身和人说话。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助手和乐东平都转过了身。
“我有话和您说,外公。”
对着唯一的外孙,乐东平似乎无时无刻不是十分慈爱的神色:“好。”
“那么,这封信的事……”助手小声地以眼示意。
乐东平看了一眼外孙,眼神微厉,不易察觉地摇摇头。于是,那封署名为许合子自临时监狱中寄出的长信,就这样悄无痕迹地被捻入旁人的袖中,再也没有出现在乐家。
没注意到那人的动作,乐铖白的站姿僵硬。
乐东平风云一生,唯独对自家的小外孙无可奈何:“你拉着脸,是怪外公失信了?”
乐铖白的眉头拧起:“我要见她。”
“好。”
这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乐东平竟然没有丝毫迟疑地答应。
“外公……”他眼中浮现惊诧之色。
乐东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今天太晚了,等明天……外公让胡秘书陪着你。”仿佛铆足了劲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只是满怀失落。
“我想,你见了她,一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吧?”乐东平再次开口,“趁这个夜晚,好好地想想,再想想。”
可是他终于没能等到见她的那一面。
大雨的夜里,他怔忪不宁地躺在床上,听着光阴一分一秒地流逝,昏昏沉沉地正睡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忽然将他惊醒。电话叮铃响着,是接往书房的内线。
平常他从没有提机偷听的欲望,可那个晚上,鬼使神差一般,他走到了电话前,按下免提。
手指颤抖着,是胡秘书的声音:“乐老?”
他不说话,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就要等来一个巨大的秘密。
那头见没有回声,只是习以为常:“人已经送走了。小姑娘写的那封信,也按您的吩咐,丢进了海里。”
“许合子给我写了什么信?”安静到诡异地听对方说完,少年的乐铖白才开口。
“铖……铖少爷。”对方没想到接电话的竟是这个小祖宗,惊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却十分冷静地一字一顿问下去:“我问你,人送走了,是什么意思?”
“她被送到哪里,是生是死,是离开还是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他的呼吸渐促,“说。”
撂下听筒他拿了车钥匙径直往楼下走,去车库的路上,雨下得很大,他还穿着睡衣,赤脚踩在碎石子铺的小径上。
大雨,全是大雨,头发湿透的乐铖白打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一脚踩下最大油门,镜中映出的是苍白如鬼的脸色。轰鸣声里,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
那是通往临时监狱的路,他曾经在心中默想了无数次,却没有勇气去亲自见她。
她给他写了什么信,信上又说了什么?她是否眼含泪水地哀求过他,如果她这样做了,他一定会很心疼吧。心疼得好像无法呼吸,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卑微进尘埃里。
“许合子,许合子。”一遍遍喃喃着这个名字,他握着方向盘的骨节突起。
因为太出神,他甚至没发现不远处的拐角口两道强烈的车灯光正向这头照来,猛然刹住的大货车,司机惊慌失措的面容……尖锐的刹车声中,雨水四溅。
白昼般的一瞬,他从镜中看见了额角流血正慢慢地趴倒在座驾上的自己。
“许合子……等……”
等我。这两个字似乎再也说不出口。
今生今世,已是陌路白头。
“乐铖白。”
似乎有人无声地吻在他的额上。
冰凉的水珠一颗颗掉在他的眉毛上,再从眉毛慢慢地滑过,顺着腮,一直掉进嘴角里。
是泪水,他尝出了苦涩的味道。那人只是抽噎着,似乎压住了全部的哭泣。
“为什么每次遇见我,受伤的却总是你?”那人的声音很低,低得像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没有睁眼,他却仿佛看见了她含着泪的微笑。
“我……一定是那个非常不幸的扫把星吧。”
病房的窗玻璃外,乐东平眉头紧锁地看着这一幕,年轻的护士长十分不安地说:“乐先生一直攥着这位小姐的手不肯放开。我们,我们怕他会出什么意外,所以……”
跟随而来的蒋竺真一直沉默着,直到这时才说:“乐老。”
“你叫我什么?”
她无声地笑了一下:“外公,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外公了。”
乐东平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没戴钻戒。
“您以前和我说过,你爱阿铖,胜过世上任何一个人。可是这个女人……这个叫许合子的女人,却是阿铖的命。”
“这些年他活得像行尸走肉的事实还不够么,冷冰冰,不苟言笑,没有一丝生机……忘记了那个人时,他也忘记了怎么笑。”
“离了她,他活不了。”
乐东平没作声。
蒋竺真又说:“您也怀念从前的那个阿铖吧,十多年前那像个活人似的阿铖,会笑的大男孩。放手吧,您累了,我也累了。”
也许是被最后一句话打动,乐东平静静地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病床上的两人,喃喃:“许家小姑娘,你赢啦。”
转身离去时身影迟重,似乎一瞬衰老了十岁。蒋竺真搀着他,却忍不住向病床上的那人望去,唇角酸涩地微扬:“这样……你会不会少讨厌我一点,多喜欢我一点点呢,乐铖白?”
尾声
乐铖白是几天后真正醒来的。
因为是黄昏,光影很安静,病房中一尘不染。熬了一宿的许合子困倦地趴在床头,手机半握着。他忍不住屏息瞧着她,就这么一直瞧着,好像永不厌倦。
是梦吗?过了这么多年,我又重新梦见了你,许合子。
她的手机短信提示音轻响。
他的手指虚弱无力,艰难地捡起,却没碰醒她。
那发件人的姓名将他一下拉到了现实。
“我等了那么久,还会让我再等下去吗,许合子?——贺宵。”
他凝着神,很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其实也只是短短的十八字。终于他按出了一句回应:“等到下辈子也是做梦。”
她睡得酸痛的脖子稍稍抬起,睁开眼,正对上他复杂的眼神,茫然地对着他,半晌她终于吐出一个字:“你……”
“水。”
她顺手端起桌旁的一杯水,下一秒他眼也不眨一下地将那只手机掷入了杯里。干脆利落,浑然一气,她看得呆住。
这嚣张,这不讲理,都像是那个飞扬跋扈的“乐厂公”又回来了。
“你不是我的妹妹,许合子。”他喃喃着,吃力地伸出手,捧住她的头。两人额抵着额,鼻尖碰着鼻尖,他似乎笑了一下:“真好。”
“乐铖白……”也许是察觉到什么惊人的巨变已经发生,她的眼圈渐红,双唇嚅动着,却不敢问出那句话。
他看得心疼,却觉得实在生气:“如果那天我没有站在那里拦住你,你是不是预备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再次离开我?”
她有点想应个“是”,看着他的脸色,却又实在不敢想象这样做的后果。
而他只是看着她:“许合子。”
“嗯?”
“不要再离开我。”
她被他抱得很紧,他明明是个刚出车祸的病人,力气却大得惊人,抱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除了勉力答应,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她想了很久,才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乐铖白。”
“什么?”
“掉在衣角的石榴汁可以被洗去吗?”
他不说话了,看上去有些心慌,也许是怕她出尔反尔。许合子又轻声地问了一遍,他这才想出一个勉强可以说得过去的答案:“要不……等我出院了,就洗给你看看?”
她“扑哧”一声笑了。
腮边的眼泪掉进了嘴角,有点苦,又有点甜。
“从现在起,离石榴结果的九月,还有整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