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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一个多月,乐铖白终于受之无愧地成了学校新一任的大众情人,而于北北似乎早已忘记了那个跑去英国念男校的上任大众情人。
许合子只从旁人口中听过上任大众情人的名字,“当初那个什么唐见走的时候,你不是喊着要给他一辈子守身如玉?”于北北面红耳赤地捂住她的嘴:“这个不算数,谁也不知道他一走,会来个乐铖白啊。”
可是乐铖白又有什么好呢?许合子被于北北强拉去看过一次他的训练。
傍晚的天空霞光万丈,绿茵茵的棒球场里,乐铖白穿着一身雪白的球衣,因为生得白,在一群被晒得黑黝黝的队友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他举手投足,挥洒自如,几乎耀眼到令人不敢直视。偶尔回首,墨玉一般的眸子,眼角微翘,好似画中的翩翩少年。即使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滑垒的动作也完美到无可挑剔。
一次棒球比赛中,惊险时刻,于北北捉住她的手腕,掐得指甲发白,全场霎时鸦雀无声,都以为这算是完了,谁知乐铖白急中生智,以大腿外侧和臀部为着力点,快速地滑到垒包咫尺之遥的地方,速度之快,一时无人反应过来,等他左手触到垒包的右外角时,一次漂亮的滑垒便完成了。
似乎没什么能打破他完美的状态,甚至是突发的危急也不能。
有女孩捂着嘴,激动得快哭出了声。
于北北倒抽着气:“手机呢!我要拍照!”
甚至连坐在她们半米远外一直出神地望着棒球场的蒋竺真,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在一片全民信仰中,只有许合子忽然感觉到不适,这不适似乎并不来自于周围人的一边倒,也并不是来自于自己先入为主的印象。突兀地,毫无由来地,棒球场的那人向观众台远远望来一眼,视线掠过人群中兴奋的一张张脸,只有在看向许合子时,忽然地停了一停。
于北北摸着脸,受宠若惊地低声说:“哎呀,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在看我。”
半米远外的蒋竺真却忽然起身,手里握着一只矿泉水瓶,从观众席往场下走。于北北瞪着她的背影:“等等,她要做什么?”
视线所及,蒋竺真纤细苗条的身影,仿佛一只优雅迈步的鹤,缓缓地走向棒球场中心的那人,教练吹响口哨,正是一场中断休息时。
蒋竺真抱着矿泉水瓶,走到正用毛巾擦汗的乐铖白身旁,谁知乐铖白却仿佛丝毫没看见一般错身走开。
蒋竺真脸上的笑容还未收去,众目睽睽之下怔在原地,这屈辱如此突如其来。
直到有人拍着乐铖白的肩,提醒他有个美女还等着他呢,乐铖白才转回头,像是这才看到蒋竺真一样,他大步走上前,看样子是要接过那瓶水。蒋竺真却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掉头离开。
“喂,你同桌好像生气了。”于北北幸灾乐祸地说。
许合子的表情也有些意外,扭头看回场上的乐铖白,他似乎有些错愕,然而眼底毫无歉意。
几天后的傍晚他忽然拦住她。
许合子拎着一桶水,正要去教室做值日。视线所及,伸出的长腿正挡在了路中央。她抬起头,加训归来的乐铖白似乎专门在等她,这让许合子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许合子。”这个名字从这人口中念出,让她停住步。他好看的眉眼沐浴在一片夕阳的金光中,看上去神情莫辨。
她只好问:“什么事?”
乐铖白一手插着裤袋,单腿撑地,低下头,似乎从袋中掏出一样什么。
许合子的目光随他而动,谁知他最后掏出的却是一只小小的发夹,摊平,放在掌心递给她:“这个……是你的吗?”
她伸手接过,两人指尖相触时,有些发烫。“哦,谢谢。”
“是在桌下捡笔时偶然看到的,这么难看,不像是蒋竺真会用的东西。”他毫不客气地开口,和上次一样,连一句“不谢”也懒得说。
许合子听了,倒也不生他的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谢谢。”手里拎的水桶太沉,她忙着从他身边走过。谁知他忽然伸手撩起她额前的长发,许合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他却弯下身,那双墨玉般的眼睛注视着她,喃喃说:“看上去头发也不少,为什么不用它夹住?”
那手指将垂落在耳边的长发捋起,从她的手中不冷不淡地夺过发夹,扣在了指腹所落处。
许合子的一张脸忽然毫无遮挡地露出。她一时呆呆地瞪着他。
而乐铖白忽然“扑哧”一笑,那笑容十分愉悦,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起初只是隐隐地憋着笑,到后来索性笑出声,笑得捂住了肚子。
许合子拎着一桶水站在他身旁,有些难以启齿地好奇开口:“你……你是神经病吗?”
乐铖白终于止住笑,咳嗽了一声,忽然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喂。”
许合子等着他说出下文。
然而他脸上的神色十分古怪,仿佛经过了激烈的斗争,最终却是长叹一声。
“好了,请客算在我的账上。”
这句话显然并不是对她说的,因此许合子转头四顾,不知什么时候,长廊的尽头转出了几个校棒球队的男生,正是平常最爱围着乐铖白的一群狐朋狗党。
“抱歉,实在没办法对她说出那种话,好像看见这张脸就忍不住想笑呢。不如,今天的单全算在我账上?”乐铖白和他那群朋友商量着。
许合子看了看走廊口三五成党的笑嘻嘻的男生们,又看了一眼神色看上去十分无奈的乐铖白,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一场埋伏的游戏。
而猎物,显然就是路过的无辜女生。
轰隆一声,许合子听见全身血液急速涌上大脑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在慢慢变红,红得漫到了耳根子边,似乎没有一处不叫喧着羞辱。
而正拥一群狐朋狗友而去的乐铖白显然并没有将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女生放在眼中。
许合子看了看桶中刚拎回的半桶清水,原本要进教室的步子停住,生生地扭转方向,向着走廊尽头的水池走去。
她的步子很慢,却还是被那群人中的一个男生察觉了。那人拍了拍乐铖白的肩。乐铖白回过头,见许合子一副八风不动的神情,一时也摸不准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哦……不会是要用水泼我们吧?”那人轻声耳语。
乐铖白不以为意地扬了扬眉。显然,两个月的接触使他有足够的信心认为这个寡淡如水的女生对于外界的羞辱没有一点抵抗力。
“说不定是要跑到女厕所去悄悄哭一场呢。”乐铖白用非常低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回应。
出乎这群人的意料,许合子既没有大哭一场的打算,似乎也不想和他们撒泼。她只是非常安静地到水池边,把原先的半桶清水灌满,然后蹲下身,开始一遍遍地冲洗着走廊的楼道口。
男生们撇撇嘴,觉得无趣。
乐铖白也漫不经心地回过头,一脚踩住下楼的第一个台阶。紧接着,脚下一滑,犹如坐过山车一般地从台阶上层层跌落,大脑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时,他疼得眼前一黑,忍不住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大叫一声:“啊!”
世上最毒的是什么?青竹蛇,黄蜂尾,砒霜下鸩酒?
当病床上正虚弱无力地躺着,右腿打着厚厚的一层石膏的乐铖白,看到推门而进的一群人中夹在最后头的许合子时,忽然真正地体会到。
十几岁的年纪,纵使在一片愁云惨雾的医院,见到的都是生老病死,却仍然能够嘻嘻哈哈。好在乐铖白住的是单人病房,因为一早就有人打过招呼的缘故,护士也不敢来打搅。
笑够了,闹够了,有人玩着手机,有人打量着他的病房。
“乐副队,你住的地方挺高档啊,比我们家装修得还好。”
乐铖白笑了笑。
有人说:“乐副队,你这腿没事吧?我们队还等着你下场比赛打头阵呢。”
乐铖白又笑了笑。
有人慢慢削好一个苹果,递到他面前:“给你。”
乐铖白笑不出了,那笑容一时收不回,僵在脸上,他瞪着她的目光如果是一把刀子,许合子此刻大概已经被千刀万剐了不知多少遍。
“不吃吗?”有人好奇地插入两人间,一手夺过许合子手上的苹果咬了一口,“好甜。谢谢你啊,许合子。”
许合子朝他露出一个微笑:“不谢。”
这笑容带着几分讷讷的羞涩,就像她平常的为人一样。来探病的都是一群棒球队的男生,这难得的少女风情,便意外地勾起了病房中暧昧的气氛。
而一旁看着的乐铖白简直一副快要无法忍受的表情,半是嘲讽地打断两人:“你们两个是在演偶像剧吗?”那男生讪笑一声,拿着苹果往一旁走开。病床前一时只剩下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