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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老先生闻言,忽然就生气起来。他虎着一张脸,随手抓起书桌上的茶杯就往外扔去:“谁允许你们进我的房子!”
那茶杯不知是否砸中人,反正整个别墅里全是陈文月的尖叫声,很快又变成了嚎啕大哭。卜晴透过帘子,看到俞知荣似乎黑了脸,赶紧宽慰俞老先生两句,掀开帘子自顾走了。
登记之初俞知远就说了,她只要照顾好生病的奶奶,顺便陪爷爷说话,其他的人概不用理。
俞家的恩恩怨怨,本来就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只是有点同情俞知远。14岁丧母,生母尸骨未寒,继母的肚子已经比箩筐还大,尤其这个继母,原先还是俞家请来的家庭护士。
说起来,也不过电视剧里常见的豪门狗血八卦桥段。倒是这两年来的所见所闻,让她对俞知远多了一些理解,但谈不上好感。
他会找人形婚,是因为父亲的背叛与继母的欺骗,导致他骨子里就不相信女人,与性取向无关。不然也不会对自己的再三恳求,无动于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卜晴觉得这句话放在俞知远身上,似乎还挺合适。
从疗养院出来,附近不远处的温泉度假中心因为佳节在即,门前车来车往。卜晴走到乘车点,站在日头底下等了一阵,很快拦到一辆准备回市区的出租,没看到俞知远的车子迎面开过。
回到单位一直忙到晚上快7点,工作才结束。卜晴骑着小电驴去给奶奶买了饭,又去麦香斋买了些散装月饼,匆匆赶去医院。
病房里原来算上奶奶,一共住着5位病人,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剩奶奶自己。幸好苗大姐还在,卜晴虽然觉得奇怪,不过想着明天就是中秋,就没往心里去。
坐下歇了口气,她拿过自己发的盒装月饼,整盒送给了苗大姐,并感谢她这几天对奶奶的尽心照顾。
“麦香斋最便宜的月饼都要200来块,我不能收。”苗大姐客气推辞。
卜晴大方表示自己有麦香斋的贵宾卡,没她想的那么昂贵,请她务必收下。苗大姐受之有愧的接过月饼,喂老太太吃完饭,才欲言又止的离开。
奶奶经过一个星期的保守治疗,病情已经大有好转,但主治医生说下周一在做个CT,淤血不散的话可能需要做手术。卜晴想着,心又悬了起来。
老太太吃饱在床头靠了一阵,开口招呼卜晴:“大妹,扶我坐起来。”
卜晴敛去情绪,动手抱起她往上挪了下,垫好枕头扶她坐起。用洵口话笑着说:“阿奶,小弟明天中午能到,不过医生说你不能吃月饼。”
老太太一听顿时有些不高兴:“月饼又不是发物,怎么就不能吃?”
卜晴笑眯眯的解释一阵,问她明天想吃什么菜。老太太大概不习惯突然变得冷清的病房,半晌才幽幽的说吃什么不重要,只要她们姐弟都好好的,她就安心了。
又是这种万金油的回答,卜晴撒娇的抱怨两句,飞快报出菜名。
祖孙俩只顾说话,谁也没注意俞知远就站门外。他等了约莫两分钟,最后自己按捺不住,边往里走边说宁城话打招呼:”卜奶奶好。”卜晴惊谏地扭过头,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第10章
俞知远打完招呼,随意搬了张小椅子,紧挨着卜晴坐到病床前。
老太太眼神不大好,她眯着双小眼看了一会,用洵口话卜晴,这人是不是她朋友。卜晴脸上的笑容恢复过来,猜不准俞知远能否听懂洵口话,不过还是大大方方的否认,说他是隔壁病房来串门的。
亏她能胡诌的出来!俞知远眸光暗了暗,真装出听不懂的模样,勉强挤出一丝稍显温和的笑容。
中午接到爷爷的电话,他丢下工作急急赶去别墅,没遇着卜晴却碰见了陈文月和俞知荣。父亲再婚后,爷爷曾放过话,绝对不允许陈文月母子踏入别墅一步。
为此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陈文月母子丢出别墅,顺便通知警卫过来,准备将他们彻底赶出疗养院。就那么一分神的功夫,俞知荣竟然用带来的红酒搞偷袭,要不是反应快,没准自己被砸中的就是脑袋。
当然,那对母子也不好过。报案的电话是直接打给任飞的,他这个时间还没来消息,估计人还在刑警队里押着呢。今年的中秋节,俞家过的当真是‘热闹’之极。
至于卜晴,她也给这份‘热闹’出了不少力!所以他才会找上门。
老太太的宁城话说的不大灵光,她似而非的问了两句,俞知远家里人得的什么病,便有些犯困。卜晴知道她是想睡了,赶紧起身移开她身上的被子,抱着她往下挪了挪,细心地放平枕头让她躺好。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让旁边的俞知远看得微微诧异。老太太骨架不大,但从体型看至少有70来斤的体重,而卜晴很轻松的就抱了起来,看着似乎毫不费力。
之前听爷爷说卜晴如何照顾病重的奶奶,他以为是夸大。眼下亲见,心中对她额外多了几分佩服和欣赏。
由于常年外派,他身边的异性不多,不过单位里的女同事,一个个基本都是娇滴滴的,除了钟碧霄。大概是相识的年头过长,在俞知远的印象里,钟碧霄的行事作风和男人没半点差别。在她身上,几乎找不到身为省委书记千金大家闺秀范。
“出去!”卜晴等奶奶躺好了,仔细掖好被角,头也不回的出了病房。
俞知远敛去思绪跟上,并顺手带上病房门,停在走廊外面目光审视的望着卜晴。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恢复以往的冷硬肃然:“大过节的跑去和爷爷说我们离婚的事,你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果然是来找茬的!卜晴嗤笑一声,答:“您觉得我能有什么居心?我没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和爷爷说你半句不是。莫非,您希望我继续装作温柔贤淑的样子,陪您回去过中秋?”
俞知远无言以对,他上前两步地将她逼到墙上,瞬间抬手将她圈在自己双臂之中,俯下身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的眼睛:“好一张红口白牙的小嘴!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基于你的的所作所为,你的信用在我这已经是负值。”
卜晴不安的抱紧双臂,略略避开他的窥视,嘲讽道:“抱歉,俞先生的智商,在我这也是负值。”
俞知远被戳中痛处,眸光不禁又黯淡几分。若不是这会就站在走廊上,他真恨不得直接堵上她的嘴。太过愤怒导致的结果,不止是扯疼了背上的伤,还让他的理智再度趋于失控。
“话说完了?说完就请回吧!”卜晴被他颀长的手臂拦住,不是不能逃,而是不想搞出太大动静,惊到刚躺下的奶奶。
俞知远觉察到她的顾忌,行为更加肆无忌惮。他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继续迫近,嘴唇几乎要贴到她的额上,缓缓吐出一口气,咄咄逼人的说:“节后去撤诉还来得及!”
撤诉?卜晴淡淡扬起唇角,讥诮的笑了:“您,这是在求我?”
俞知远波澜不兴的盯着她看了两秒,骤然吻了下去,可惜只吻到了她的手臂。
卜晴轻蔑的收回手臂,同时大声招呼护士过来。
俞知远悻悻然舔了下唇,正打算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样,包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咬着后牙槽,动作迅速的拿出手机接通。
电话是任飞打过来的,问是否释放俞知荣母子,还说自己的父亲亲自去了刑警队。
“不放!你等着我马上到。”俞知远简明扼要的结束通话,高深莫测的望了一眼卜晴,匆匆离开。
卜晴淡定的跟护士借了支体温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晚之后,俞知远再也没有出现。奶奶不等国庆长假结束,就强烈要求出院回洵口。卜晴知道她是怕花钱,劝说不通之下,和弟弟一起将她送了回去,另外给李婶婶留了笔钱,请她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收假之后,紧张忙碌的一周很快过去,卜晴周末乘夜车从洵口回到宁城已是早上六点。她放下东西,随便弄了些吃的,即出发去万江区法院。
今天,是她和俞知远的离婚诉讼案开庭的日子。她为了不缺席庭审,特意和梁老师调了班。
在一楼大堂和律师碰上头,两人随意坐在休息区等待,到了开庭时间却没见俞知远出现。卜晴信心满满,暗想他不来多半是怕丢面子。结果正式开庭后,他的律师竟当庭宣布,委托人同意原告所有的诉求,同意离婚。
根据法院的程序,即使被告方单方面同意原告的诉求,也会进行例行审理。整个庭审过程,在卜晴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情绪中,悄无声息的结束。以致后来审判长宣读判决书时,她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卜晴对俞知远了解不多,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