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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励无语,他无法达到方楠的标准,很遗憾。
就像以前,方楠要买这套LV旅行箱,凌励是不会不同意,但他时有取笑,“暴发户的品位……”照凌励的选择,挑个朴实点,质量也不错的非奢侈品有何不好?可方楠不嫌LV臭大街,她坚持那是身份地位金钱的象征,“我就是要当暴发户……”分歧就在这儿了,她的理想是需要被身份地位金钱保障住的安全感,即使有暴发户嫌疑也没关系,可凌励不过就是个老老实实拿薪水的内分泌科副主任,她要的,他给不了。
如果丈夫无法满足妻子的需求,能怪她有外遇吗?钱亚东不错,开贸易公司,住别墅,他家车库里有一辆宝马一辆路虎。凌励不再挣扎求全,“离吧。”
今天早上,凌励和方楠办妥离婚手续。没什么财产纠纷,方楠若喜欢,家里的大部分物件她都可以拿走,凌励不会有意见。两人之间那笔数目不大不小的存款,凌励基本都给了方楠,她生命中最好的一段时间,是陪伴他度过的,如果他不能给予她梦寐以求的幸福,起码,用钱补偿一点点,也分属当然。至于方楠开了好几年的大众车,她大方的留给凌励。凌励没推辞,和宝马路虎比起来的话,十几万的大众是算不上体面了。至于凌励现在住的房子,父母留下,婚前财产,再说,也有言在先,不能给方楠,不知这是不是导致方楠没有安全感的原因?
话说,凌励托生到凌家的时间太晚了,凌康那会儿都二十一二年纪,“老”的足够当凌励的爹。凌康结婚生子时候,凌励六岁,每次文娟带儿子和小叔子出街,不知情的都以为那是一个妈带着兄弟俩,文娟从来也不带否认的,解释起来费劲儿不?索性就这么着吧。
凌家高堂相继辞世之时,凌康已是有车有房有事业的成功商人,经营品种从外贸,百货,一直到房地产,凌家爹妈留下的那点财产在他看也就一纪念品,跟金钱不沾边。但彼时,凌励还是医院累死累活也赚不到仨瓜俩枣的住院医师,每天□练的跟头老驴似的,找的那女朋友方楠,凌家高堂还总觉得不靠谱。最后老人遗言,认真说是带了点戒心的遗言,房子就不给大哥凌康,归在小儿子凌励名下,而且,凌励结婚不满十年的话,如没有孩子,还婚变了,房子那是婚前财产,可不能夫妻平分。这条遗嘱交代下来,执行人是文娟嫂子,或是因此,方楠自和凌励婚后,与文娟嫂子相处的不算亲近,也就是表面上没太大冲突,过得去罢了。
签妥离婚文件,方楠半是调侃半认真,“你家里人可能也有先见之明,知道我们长不了。”
离都离了,说这些也没意思,这要还在一处过,倒可为此好好沟通沟通。凌励避开锋芒,伸手与方楠一握,“还是朋友?”
方楠点头,指指不远处的钱亚东和Land Rover,“回医院吗?送你?”
“不用了,走过去就是地铁。”凌励背好挎包,“再见。”
再见,八年情分。再见,一场夫妻。再见,散买卖不散交情。凌励拿下婚戒,无名指上一圈苍白的戒痕,他顿一顿,戒指又套回去。
晚班医生进来值班室,“凌主任,还不下班?”
再拖下去就是博同情了,凌励起身收拾桌子,“就走。”
“要不去休息室待会儿?”
“不了。”凌励穿好大衣,徒劳地为他的行为下注解,“下班时间路上堵的厉害,现在走刚好。”
都知道他离了,现在是枚孤家寡人。
同事们今天本来很好心的邀他喝酒,打算为他开个聚会,庆祝凌主任重返单身贵族的行列,更有小年轻的住院医生频频顿足,“完喽,我们的队伍里多了一个多么强劲的竞争者啊,大叔神马的,现在最受欢迎了。”
主任师姐唐雅妍最是干脆,“老实告诉你凌励,就三天哈,三天后相亲开始,一轮一轮的。”
凌励统统退掉,他不想庆祝单身,也不想一轮一轮去相亲,在签妥离婚书的这个夜里,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一个家,他从来都是个恋家到不行的人,尽管伴侣已经叛乱,但在这个冬夜,他还是想方楠,很想。
顺街走,朝与家相反的方向,无疑,这是消磨时间的一种方式,凌励打算找个离家远点的馆子,吃一顿饱饭,安抚他空虚的身体与内心。能吃些什么呢?快九点,附近饭馆都该结束营业的时间了,再找不到地方吃饭,他只能回家煮泡面。不不不,一个男人,独守空屋,捧着碗泡面对牢电视,太可怜。他现在不是十八或二十八好不好?大叔可快三十八了喂,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不应该活的这么失败的。
静夜里,被一首粤语歌吸引,或者很多年前,他听过,但记不真名字,只是那串歌词溜进耳朵,凌励倍有感触,“我只记得,快乐如闪电,梦里摆一千场喜宴,要是明天,再没明天,不必想起爱的缺点……”寻音而去,是家还没收市的西饼屋,店铺橱窗门面,被彩灯装饰的如童话般梦幻,更何况橱窗里摆放的各种蛋糕西点,漂亮到令人眼花缭乱。
作为内分泌科医生,要比之普通人更了解甜食的危害性,珍惜生命,远离甜品,这几乎是凌励的人生信条了。不过今夜,凌励决定例外,他发觉自己的人生太需要被这些唯美柔媚的东西所救赎,忍不住,头贴着玻璃窗,入迷地欣赏平时最不入他法眼的甜点,水果鲜奶蛋糕,柠檬乳酪芝士,各种布丁和慕斯,看上去鲜香诱人的蒜香面包,内容丰富的金枪鱼三文治……凌励的鼻子在玻璃上压的有点扁,他认为自己迫切需要一杯黑咖啡,再狠狠点几个小蛋糕三文治之类的。然后,他在鲜艳缤纷目迷五色中见到一张很女人的,清柔娟秀的面孔,脸上有极淡的妆,目光平和,神情温婉,很难得,她的头发自然黑亮,无染色。他们隔着玻璃窗和一个被装饰到花团锦簇的蛋糕相望,不由自主同时微笑,嘴型显示,“是你?”想不到,竟然是屡屡在公车上相遇的简明女士。
简明很意外,西饼屋的玻璃橱窗上,会粘上一个男人,她以为男孩子十二岁以后就不会再迷恋蛋糕了,重点在于他还是医生,天啊,蛋糕这么罪恶的东西也会吸引到医生吗?她打个手势,问医生要不要进到店里来?本来以为医生会拒绝,谁知人笑呵呵进来,对着简明,颇为欣喜,象孙悟空在紫竹林见到多年不见的红孩儿,“想不到是你,你在这儿工作?!”现在凌励不意外为何简明身上总带着点奶香味儿,更不意外为何几次晚班车遇到她,她手里总拿着蛋糕盒子,原来在距他医院两站路的西饼屋工作啊。搓搓手,“还在营业时间吗?”不等简明应他,兴头头折返去看玻璃门上吊着的营业时间牌,验明结束营业的时间是九点,惋惜,“哦,你们该下班了。”
“给你打包一份外带的时间还是有的。”简明往玻璃橱前一站,“想要什么?”
“呃……”凌励对着橱柜里琳琅满目的点心,一时拿不定主意。
“要不,我帮你?”
凌励大力点头,“嗯,好,好。”
简明冲正准备收工的店员喊,“先帮忙装个外带,千层糕,蜜柚芝士,金枪鱼三文治,咖啡……”交代完要去关音响,凌励要求,“能不能听完?这首歌还行。”
简明失笑,“这么老的歌你也喜欢?好早前一部港片的主题曲,《爱君如梦》,梅艳芳,刘德华,吴君如演的。”她摘下围裙,收拾自己的书本和挎包,类似叹息,“啊,那会儿梅艳芳还活着。”没说出口的是,那会儿她和罗世哲一起去看过的电影,当真,爱君如梦。
凌励随口,“哦,有这样一部港片。”除非太无聊,他倒不怎么看电影电视,今天,纯粹是被那一句歌词吸引。瞅着简明忙碌的背影,鹅黄制服,桃红格子的头巾和围裙,凌励觉得她还是穿带帽兜的米白棉袄好看,就是她借他钱那天,身上那件,看上去简单,干净,明澈。
叮铃铃风铃响,店门又开,有客进来,简明拿好外衣挎包准备去换下制服,“对不起,今天营业结束,明儿个……”定睛看清客人,不耐,恼怒,“曹亮,怎么又是你?”
凌励见那叫曹亮的满面堆笑,“简明,我来接你下班。”这可能是简明的老公,凌励想。
“先生,”店员喊凌励,“你外带好了。”
两个蛋糕盒子,凌励暗忖,咋这么多?掏钱包,“多少钱?”
店员干吧溜脆,“明姐付过了。”手脚麻利在两个蛋糕盒子边又添一纸杯咖啡。
怎么好意思让她付钱?凌励捏着钱包找简明,却见她冷着脸,正把曹亮用力往店外拉,包包衣服乱七八糟丢一地,那架势看着不善。店员也不忙于张罗收铺,隔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