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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红绿灯的时候,她看着路边成群的行人,暗自笑自己多虑:长沙有六百多万人口,哪又那么巧的事。
我在楼下抽了三根烟之后,终于鼓起勇气上楼了。
平常爬两三分种的楼梯我仿佛爬了一辈子,我多希望我家住在喜马拉雅山上的珠穆朗玛峰啊,我多希望我一辈子都爬不上去啊。
那样的话,我就不用面对妈妈。
不用面对她的伤心,失望,或者说是,绝望。
我打开门的时候,真有一种奔赴刑场的感觉,尤其是一打开门,看到妈妈坐在客厅里用一种要把我撕碎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脑袋里只有两个字。
死了。
我走进去,每走一步脚都是软的,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人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未知。
惨白的日光灯照在妈妈脸上,她仿佛苍老了十岁,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就先开口了,她不是骂我,而是说了一句比骂我更让我难受的话。
怎么才回来,吃饭没?
我一听到她说这句话我就开始嚎啕痛哭,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咧着嘴,像个破损的布娃娃,我语无伦次的絮叨:“妈……我错了……对不起……其实不是我一个人做的……”
她一直任由我哭,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
哭着哭着我被哽住了,然后不断的打嗝,怎么都停不下来。
妈妈起身倒了一杯水给我,杯子上的多啦A梦笑嘻嘻的看着我。
过了很久,妈妈终于说话了:“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哭了,说起来也是自作自受。如果你还愿意读书的话,我去找人想办法帮你转学。”
这些年来,我第一次仔细端详她,她真的老了很多,一个女人独自抚养孩子长大,靠着单位那点微薄的工资,数十年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一双新鞋子,维持着家里的生活。
在她偶尔抱怨我学习不刻苦的时候,我曾经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你想买什么就买啊,别拿我出气。她也只是瞪着我说“老娘要不是为了你,当然可以想买什么就买啦。”
那时候,我真是觉得她是一个爱把付出挂在嘴边的人。
现在想起来,我真想一头撞死在墙壁上。
夜渐渐深了,她慢慢站起来走进自己的卧室,关门之前跟我说:“先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
午夜节目里,罗素然的声音依然亲切如初,她说,我今天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她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失恋,退学,朋友出卖,旋踵而至的灾难几乎摧毁了她的生活,我能为她做的仅仅是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陪伴她。
我把头蒙进被子,无声,而剧烈的哭泣。
多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投错了胎,因为我跟妈妈实在是相生相克,而在这个夜晚,我忽然明白。
相生相克,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相依为命。
这个世界,只有她会不计代价的保护我,只有她会在我被外界伤害得体无完肤的时候给我一处栖身的窝。
'第二章'星星凌乱
★'1'回过头看到他的脸的第一秒,我就哭了。
我背着书包站在德雅门口的时候,真有一种前尘往事迎面而来的感慨。
不久之前,我还伙同康婕及其门下众多妖孽在这里拦截过一个叫戴莹新的女孩子,在跟她短暂的“谈话”之后我们扬长而去……
那个时候,我死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我会背着书包来这个学校读书,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我穿着最普通的白色T恤、牛仔裤、帆布鞋,头发绑成马尾,早上我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可以去拍青春偶像剧了,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新班主任依然用那种极其挑剔的眼神上下端详了我好久好久。
她的眼神好像是具备透视能力的,我很想问她,你是看到了我内衣上那个盗版的HELLO KITTY呢,还是看到了我袜子上那个山寨的嘻哈猴?
良久,她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像漫画里那些变态的老师一样。我好想给她的眼镜边上画一道金光啊。
她的声音有一点尖利,勉强端着的普通话还带些乡音,我当时就想打个电话给康婕,告诉她,我找到你亲妈了。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年代的谣言传播速度,我的新班主任——王老师,她缓缓地、严肃地、自以为优雅地说:“程落薰啊,久仰大名啊,博郡出来的优等生啊。”
我干巴巴地“呵……呵”了两声,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最好是什么都别说,如果我再像从前在博郡那样跳起来拍着桌子跟她叫板,妈妈为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所以我用指甲狠狠地掐着掌心,心里不停地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女人,就是不懂得浅尝辄止,见我不说话,王老师变本加厉地羞辱我:“我们德雅跟博郡可不一样,成绩不是最关键的,主要是人品要好,像‘粉笔灰事件’这样的事情,放在我们德雅,是绝对不允许的……”
看着她的嘴巴“劈里啪啦”地运作着,脑袋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扔几斤玉米粒进去,会不会有玉米味的爆米花出来?
从办公室出来回教室的路上,我看到了对面的教学楼综合楼,从那些窗口里看进去,每个教室里都是认真看书做题的学生。
我不知道在其中哪一扇窗口里,曾经也可以看到周暮晨和孔颜。
若干年后我想起那个夏天,我最后一次跟周暮晨见面,其实命运是在安排我与过去告别,告别那个我深爱的人,告别那段深刻的感情。
只是那时的我,实在不谙世事,未能将一场本来凄美绝伦演绎得优雅从容,反而在最后的时刻,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被博郡劝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任何人,就像把自己装进一个真空的玻璃瓶一样,我可以看见外面世界的色彩斑斓,险象环生,可是我不要自己再踏入那个世界。
我蜷缩在小小的蜗居里,一点一点积攒消失殆尽的安全感。
谭思瑶无数次打来电话,我全都没有接,她的短信我也一律不看。在我心里,我知道自己无法原谅这个人,这个以着“朋友”的名义伤害我的人。
我的世界里,如果还存在朋友这回事,那配得上这个称谓的,仅仅只有康婕。
整个暑假,她风雨无阻地保证了每天下午来我家,起初我很单纯地以为她真的是关心我,来看我,陪着我,怕我自杀。
这种错觉一度让我泪凝于睫。
直到某天,她无意中说出:“还是你家网速快”,我才明白她真正的动机,看着她霸占着我的电脑,我的零食,还有周暮晨送给我的那个可爱的多啦A梦印花的杯子……我真想杀了她啊!
我每天像个木偶一样坐在床上看着她热血澎湃地玩着魔兽世界,嘴里不知道在骂骂咧咧说些什么,终于有一天,我站起来,拍拍她的肩膀。
“喂,陪我穿耳洞去。”
她依依不舍地退出了游戏,临走时,还在我们家冰箱里顺手牵羊拿走了一个伊利四个圈。
我们走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看到李珊珊在某辆黑色的汽车里一晃而过。
康婕举着“四个圈”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我看着她呆滞的神情,知道她在那一瞬间内心有极大的震动,我想开口说点什么时,她抢先了。
“落薰,姗姗坐的那个车,也是四个圈。”
我有一点想哭:“恩,不过你的四个圈是伊利,她的四个圈是奥迪。”
穿耳洞的时候我已经年满17,回想起17岁之前遭遇的种种,心脏会有微微的绞痛。
穿耳洞的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很好,打扮得很性感,在我提出要穿16个耳洞的时候她有些惊讶,然后断然地拒绝了我的要求:“小姑娘,不能一次性穿这么多,你的耳朵会受不了。”
我的面前有很多漂亮的耳钉、耳坠、耳环,它们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我像一个执拗的孩子坚持着自己的意见,老板双手一摊:“真是拿你没办法。”
可是穿到第7个的时候我就痛得龇牙咧嘴了,被我紧紧抓着右手的康婕看上去似乎比我还要痛苦,她嚎叫着:“老子好像在分娩啊!”
周围的人闻声全看过来了,我发现康婕就是有这种聚光灯版的本事,为了让她闭嘴,我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然后,我听见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离开的时候,那个漂亮的女老板千叮咛万嘱咐:“尽量不要碰到耳朵啊。”
我晃了晃肿得像如来佛祖一样的耳朵对她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和康婕看到了马路对面手牵手的周暮晨和孔颜,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失聪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