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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学文足足愣了两分钟,才明白过来,这俩姑娘竟然还记恨着入科第一天时候的尴尬,对周明余愤未消,甚至很是担心在考核中被带着有色眼镜对待,他忍不住摇头笑道,“你说你们真是,真是,” 他想了想,“以小孩之心度大人之腹啊!”
“你绕弯骂我们小人哪!”白晓菁挑起眉毛,她对别人冷冷淡淡不爱答理,对程学文却非但没有那层冷淡,连叶春萌怎么也不会省去的,下级对上级的敬畏的规矩也越来越淡,甚至不知什么时候起,连学生对老师的尊称‘您’字都省掉了,时常没上没下地跟他开玩笑,“这是说我们狭隘,还是骂我们幼稚?”
程学文却也并不以为意,没有拿出上级的架子来,笑着答道,“我说你们小孩子家天真,成不成?”
“现在天真不是褒义。” 白晓菁继续说道,“跟傻基本上就是一码事。”
“我是没想褒你们。”程学文没好气儿地笑瞧瞧她俩,“尤其小叶,周大夫要是对你有成见,能坚持对院办老师说你是在抢救中表现最好,最尽职,基本功最扎实的学生?能提出来,院办可以批评,但是鉴于你的表现,我们临床科室要表扬,要肯定?”
叶春萌愣怔地抬头瞧着他,半晌才讷讷地道,“那不是您……”
程学文摇头笑,才要再说,见护士长推开处置室的门匆匆过来,“开会。院长4个副院长都在会议室。让咱们科所有主管大夫都立刻回去开会。”
“出什么事儿了?”程学文把手套帽子摘下来,有点惊讶地问,“不觉得最近会有纠纷啊。”
“不是纠纷。”护士长沉着脸低声道,“今天不是开两会?说是有代表就医疗问题陈辞,说现今医患矛盾的主要原因是医生缺乏医德。举的就是咱们医院咱们科,点了……一分区。”
“一分区?”程学文不能置信地重复,“怎么可能? 这个……”
“主任开始也怀疑是弄错了,想八成是韦大夫又胡说八道让人误会或者揪辫子了。但是明确点的是一分区,点的是周大夫。”护士长恨恨地说道,“说是因为给个学生的亲戚加手术的事儿,那学生亲戚的家属,就是这届人大代表。两会头一天,又正赶上这两年医患关系这样……咱们是名医院,顶尖科室,这以亲身经历的发言一出来,炸锅了。现在所有报两会的重要报社都有记者来了!”
程学文迅速扫了叶春萌一眼,跟护士长说道,“我立刻上去,您先回去,我跟学生交待两句。”
护士长点头推门走了,程学文转头,叶春萌苍白着脸呆呆地站着,双手抓着处治室轮床的边缘,轻轻地摇头,“不会……不会,肯定是,是弄错了。”
程学文皱了皱眉,白晓菁看了看叶春萌,没言声地出去了,叶春萌颤抖着声音说,
“我,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怎么回事。我姑姑从来没跟我说过对周大夫不满意。她说手术做的挺好的,真的。一定是搞了误会,怎么可能这样呢?”
程学文皱眉问道,“你姑姑家却是有人是这届人大代表?”
“是,是姑父。”叶春萌声音抖得厉害,“他是好,好几届代表,优秀,优秀代表。说是,说是反应老百姓声音的好代表。”
“这样,你今天下午放个假,回头补上。”程学文拍拍她肩膀,“可能是弄错了并不是你家人,可能是你姑姑误会了,或者跟你姑父交流有问题。你先不要着急,去跟他们问问清楚,好不好呢?”
叶春萌的眼泪已经下来了,使劲点头,程学文转身要走,才推开门,叶春萌茫然地喊了声程老师,见他回过头来,哽咽着说道,“您相信我,我,我真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程学文叹了口气,冲她笑了笑,“先弄清楚再说,别太着急。再说……怎么也不是你的事儿。”他说罢,转身走了,叶春萌在处治室里呆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从所未有的惊慌,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她努力地深吸气,总算腿的颤抖过去了一阵,推开门出去,却见陈曦正从远处跑过来,见着她就急忙地说,“萌萌,我到处找你,刚才李波说……”
叶春萌努力地挺起身子点点头,“刚刚听说,我,我这就去找他们问问明白。”
“萌萌,” 陈曦过来抓着她手,“你没事吧?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叶春萌摇头,强笑道,“我没事,你回去上班吧。据说现在好些记者,都在科里,别,别再给挑出什么毛病来。”
陈曦不放心地瞧着叶春萌,叶春萌却已经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忽然飞跑了起来,很快的,就在陈曦的视线里消失了。
第十四章 何时见花明 2
第二节
“哦,那钱你是退给我了,但是你姑父这些天这么忙,我也没拿这个小事浪费他时间,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也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嘛。”
“对于钱的事,也许你姑父误会了,但是他所指出的现象,那是绝对存在的。他或许,错怪了一个个体,但是从整体上,这个收贿赂的问题,是一定存在的。他这次没收就能证明以前没收以后不收?那他开始还不是收下了,也许是听到我们身份不同才又退回来了嘛!而且我发现了,很多病人给护士台送水果,成箱的送!等手术时候给大夫买价钱不便宜的肯德鸡汉堡,用筐装。那不得几百块?还有给护士长送口红的呢。不是我说你,这么大了,眼界放宽一点,不要盯着一个人,一个细节吹毛求疵,放眼到整个社会上去!”
“你姑父并不关心周大夫这个人到底是个好医生还是坏医生,他关心的是整个社会的问题,尤其关心的是广大底层民众的利益,他是要为人民说话,不是去评价一个医生一个医院的好坏! 哪怕就是冤枉了一个个体,也是意义非凡的。”
“这样牛皮轰轰的王牌医院,做个小手术要排到一两个月之后去!整体医德能不存在问题?人民群众却是八个字,如在砧板,任人宰割。必须有你姑父这样的人,讲出来了,调查组去了,记者给曝曝光,一定能查出些以前没发现的问题,这就是监督。医院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骑在人民群众头上的剥削阶级!”
“你哭什么?你还有完没完?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强词夺理?最重要的事实还就摆在这儿?内部人员的亲戚可以加塞!本来说1个月之后才能做的手术,说加进去就加进去了。这还不说明一切?还不说明你们所谓病床紧张巨大的水分?就是该好好曝光,不知道还会曝出你们多少黑幕出来!”
“不要怕!如果他们打击报复,让你姑父继续曝光他们!再说,你也要明辨是非,不要胆小,要坚持正确的理念,不要因为自己的一点利益,别人一施压,你就怕了! 做人做得要有骨气一些!”
叶春萌一圈又一圈地跑着,她觉得身体越来越轻飘飘,眼前也有点模糊不清,她隐约地喜欢这种模糊不清的感觉,这样,大概可以让姑姑说的那些话,遥远一点,不要这样一下一下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抽打得她疼痛,惊恐,寒冷,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呢?
说什么呢?
她到底,到底到底,能说什么呢?
说我们确实病床已满,所以您暂时住的是其他科的病房吗?
说我们医院脑外是弱项,经常有产科,普外,骨科这样的强项科室借床,其中也并不总是‘后门’ 吗?
说您的手术并无危险,1个月后做也全无问题,紧急的手术我们不可能不收,也有可能就加到了弱项科室的病房吗?
说给您加手术的周大夫,是在完成了所有既定手术的情况下,夜里11点开台,肯加手术,全是因为我的老师对我的情分,而他对把你安插进来的他的下属,一样有这个情分,这个情份,各个行业,各个地方,都是存在吗?
说,周大夫经常在夜里加手术,手术的对象其实很少是后门,更从来不曾听说是贿赂,更多的,是那些边远地区,穷,点不起名,耗不起时间的底层百姓吗?
说什么呢?
既然‘历史使命感和责任感’可以让人那么镇定地陈述谎言,将追究真实称为吹毛求疵,那么正义地满足私欲,将对权力与声誉的追逐安然地披上为底层人民服务的金色外衣,而最终,可以那么理所当然地享受了别人的帮助之后,将那个情份践踏得鲜血淋漓,那么,她解释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也许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认识过,也许她根本不了解人,从来就没了解过,也许她从来就不知道何为对错,何为善恶,从来就没知道过,也许她实在就是天下最愚蠢的白痴,所喜欢的所追求的,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