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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泪。原来不是阴天啊。
“你他妈给我醒醒。”一声怒吼把她从混沌中唤醒,她看到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先是惊讶,然后想哭,脸颊的疼痛终于传到大脑,他又打自己了?男人不再说话,拖着她的身体向前游,可是发现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突然他一头扎入水里,林菀吓得想大叫,却无法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没入水中,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身体变轻了,随即男人浮出水面再次搂着她往前游。
林菀一边试着缓解僵硬的四肢,一边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皱着眉紧抿着嘴呈现出一脸的坚毅,五官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此刻看起来却让人异常安心。他,怎么会出现?他是怎么找到这来的?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她甚至怀疑这一幕也是幻觉,幻觉就幻觉吧,有一个人陪着总是好的,她刚才真是孤单怕了。
但是脸上的疼痛和水里的凉意,还有被他抱着的感觉,都提醒着她这是真的,岸边越来越近,她看到了对面碧绿的草地,还有深绿的树丛,她还听到了天空传来的鸟鸣,还有耳边沉重的呼吸。林菀回头一看,陈劲脸色不太好,眉毛拧的像要在中间打个结,同时她也发现他游得越来越慢。也对,他负担着两个人的重量,大清早的没吃饭,昨晚还消耗了体力……林菀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起那些事感到汗颜,感觉到小腿已经不抽筋了,她开始蹬水划水以减轻他的负担。
终于触摸到岸边湿软的泥土时,林菀心里的感觉无法形容,想笑又想哭,这才发觉肚子里全是水胃都要胀爆了,她赶紧低下头并伸手拍后背自行控水,一时间鼻孔嘴巴全都往出喷水,狼狈不堪。水倒得差不多了才感觉好些,她无力的虚喘着用手背擦擦脸,忽然纳闷陈劲怎么这么安静呢?她转过头去看他,却被眼前的情形吓得一愣。
陈劲俯卧在地上,只露出半边脸,眼睛紧闭,脸色白得发青,嘴唇也是白的,鼻尖下巴都沾着泥,无声无息的像是死了一样。他伸出的手就在她脚边,保持着刚才拉她上来的姿势,林菀小心的摸了下立即收回手,他的手凉的吓人。
林菀心里也一凉,怎么会这样?她叫了他一声:“陈劲。”
无人回应。
她爬过去伸手探向他的鼻孔,感觉到气息她这才放下心,他肯定是累了,要歇口气儿,估计没一会儿就得跳起来骂她,或者打她,对,他一定是在攒着力气准备惩罚她呢,也许她应该赶紧逃跑,免得被他在盛怒之下暴打一顿。
可是这一番心理建设并不能说服自己,因为陈劲的脸色明显不对,而且他的呼吸好像是过于微弱了。林菀又试探着去摸他的脸,跟他的手一样凉,她忍不住拍了他几下,想像刚才他打醒自己那样叫醒他,可是依然毫无回应,她手劲不小,可他的脸上却没泛起一点红印。
林菀傻了,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是不会游泳的人啊,难道是什么疾病突然发作了?她发现自己对他简直是一无所知,忽然一个念头如闪电一般击中大脑,他怕水……
她呼吸一紧,怕水到底是个什么概念?她当时怎么就没追问一下呢,林菀来不及想太多,因为这个男人现在情况很不好,尽管她不愿承认,可他真的好像马上就要死去一样。她得想办法,对,人工呼吸,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她小心翼翼的帮他翻了个身,让他平躺着,一手托起他的下颚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他牙关依然紧闭,她用手指用力撬开,然后深吸一口气朝他嘴里吹。
如此做了几遍陈劲还是毫无转醒的迹象,林菀无计可施了,陈劲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了他经常骂她的一个词,僵尸。她稳了稳心神,不行,她得去去求救,可她站起后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在打晃,不知是还没缓过来,还是被陈劲这副样子给吓的。她踉跄着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把他的腰带放松几格,又拂去他脸上的泥块和尘土,然后才抹了把脸离开。
来的时候脑子不清楚,像是冥冥中被什么东西引领着才走到这里,现在林菀悲哀的发现,她迷路了。她方向感一向不佳,对这里又一点不熟,她像只没头苍蝇似的沿着湖畔小路疯跑,心想,完了,陈劲要死了,死在她的手里了。
这该死的地方怎么这么多条路呢,现在天都亮了,为什么连个人影都没有?每逢遇到岔路口时,林菀就觉得自己在进行一场豪赌,赌一个人的生死,她害怕,她负担不起,可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做选择。
林菀一边跑一边嘶哑的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抽筋后的小腿还有后遗症,每跑一步都很疼,可是她顾不上,因为她在和时间赛跑,她边跑边在心里念着,陈劲,坚持住,陈……她脚步一顿,陈劲?那不是她的仇人吗?她现在居然要救她的仇人?她不是恨他恨得盼他死掉吗?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林菀弯下腰大口喘气,眼里闪过一丝漠然,也许只要晚一点,她就能解脱了,自由了,那不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吗……可她随即痛苦的摇头,他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她不能这么自私。直起腰时刚好看到酒店红色的房顶,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她没走错路,他命不该绝。
朝那一道红色跑过去的时候,林菀还在心里想,到底什么是自由呢?需要自由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心,如果今天她见死不救,这一生都将困在这一刻,这不是高尚,这只是软弱,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林菀在酒店大堂气喘吁吁的把情况跟工作人员简单说了一遍,他们立即拨给当地急救中心,然后打电话叫醒陈劲的朋友们,林菀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六点刚过,难怪这一路连一个人都碰不到,而且她这一路上心慌意乱也不知用了多长时间,不知道陈劲现在怎么样了。
一时间大堂里人声嘈杂,酒店的工作人员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奔跑,门外传来车子启动的轰轰声,来得最快的向阳系着衣服扣子走出电梯门,看见林菀一身狼狈的站在那儿,虎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林菀还没缓过气儿来,咳嗽着说:“他,从湖里游上岸,就不醒人事了……”
“我他妈问你,他怎么会出现在那儿?”向阳气急败坏的大声质问,吓得林菀一哆嗦。
这时又有几人下来,李玮面无表情的说:“先救人要紧,其他的回头再说。”
方正最后一个出来,看向她时表情有点复杂,走了几步后回头说:“走吧,你得给我们带路。”
林菀拖着僵硬的两条腿走出去,外面停着几辆咆哮着蓄势待发的越野车,那些男人早就坐进去了,方正打开其中一辆的车门冲她说:“坐这辆吧。”
林菀把他们带到事发地点,陈劲还是她离开时的那个姿势平躺在湖岸边,从远处看着多了几分凄凉和狼狈,分不清是死是活。众人纷纷下车围上前查看,她看见向阳凑过去探鼻息,掐人中,然后说了句:“还是反射性昏厥,不过这次时间太长了,但愿没事。”
众人皆是一脸的凝重和担忧,有人站着有人蹲着,只有那个人脸色苍白的躺着,林菀两腿发颤的站在那看着,第一次对这个男人有俯视的感觉,他看起来那么脆弱,不堪一击,只需在他胸口轻轻捶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林菀悄悄的往后移动脚步,她害怕,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给他一拳,踹他一脚,她不是没幻想过这种情形,他总是那么强悍,从里到外硬得像一块花岗岩,她被他压迫太久,甚至变得心理畸形,她多想有个机会能把自己遭受的这一切的都统统还给他,加倍的。可是现在她却眼眶酸胀,她发现这个世界真是矛盾,人类真是软弱又疯狂,她居然会同情自己的敌人。
没过多久,救护车来了,两个护士蹲在地上给陈劲量血压和心率,医生听着她们报的数据又翻了翻陈劲的眼皮,皱着眉说:“心跳过缓血压过低,瞳孔有放大迹象,需要吸氧。”护士赶紧把车里的便携式氧气瓶拿下来,调好流量然后把输氧鼻塞插入陈劲的鼻孔。
医生问:“病人有脑部和心脏疾病吗?”
向阳答:“啥病没有,就是晕水。”
有人问:“没生命危险吧?”
医生面无表情的说:“昏厥可大可小,多数人都能自行清醒,但他这种情况比较特殊,自己不肯醒过来,已经进入昏迷状态。”
向阳接话道:“他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死人了,怎么醒,您会针灸吗?他每次都是靠刺激穴位才能醒过来。”
医生想了想说:“看来只能针灸了,估计还得打点药,躺这不成,找个地方就近治疗吧。”
于是众人把陈劲抬上救护车,开回酒店。
临时病房就设在二楼一个通风良好的大房间,医生在陈劲身上几大穴位施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