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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强横动作让她身子失去重心,顿时倒向一边,她惊呼,却被他及时搂在怀里。
帽子在慌乱间掉了下来,李乔望了她一眼,顿时怔愣。
她剪短了头发。
细碎的短发让她看起来像个清秀而俏皮的小男生,明眸清澈如月光如泉水,他看得竟有些恍惚。*
“为什么剪掉了长发?”他问,声音有些低哑。_
很小的时候,她就有一头柔软的长发,很有光泽的棕色,衬着白瓷一样无暇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像个洋娃娃。*
可是她很懒,每次晚上洗完澡,她都不想吹那头长发,只想快点上床睡觉。
他怕她感冒闹头疼,只好连哄带骗地帮她吹,这一吹就成了习惯,那一年的寒假,他几乎成了她的专业发型师,晚上负责帮她吹干梳顺,白天还得照着她的指示编发辫,烫卷或者弄直。
接触过的女人,各种发型,各种发色,可当初指尖流淌过的那份丝滑柔软,却一直留在记忆里,无可比拟。
“蓄发言情,剃发明志,”她凝视他,依然是恬淡的笑,让他分不清她话里的真假,“既无情可言,蓄发做什么?”
然而对于感情之事,她终究是年轻而沉不住气,叫他看出了她在试探他。
李乔退开身,声音顿时冷了下来:“随便你。”
二十七、怎么不娶我
乍离他的怀抱,喜欢忽然觉得有些冷,她抬头望向他的侧脸,夜色下线条英俊而清冷,这么多年,依旧让她百看不厌。
记忆中最初的他,总是喜欢一身川久保玲,纨绔子弟的气息,却又十分优雅,彼时他风华正茂,笑起来时一双漂亮的凤眸勾魂摄魄。如今见到他,几乎都是正装,成套的三件式,从袖扣到领带都搭配得无懈可击,眉间已有一道褶痕,看人的眼神也是越来越深,她知道这样的他,会让更多女人动心不已,而她却更怀念当初那个笑容如阳光般和煦的年轻男子。
又或者,她是害怕的,害怕随着时间的改变,他会变得让她觉得越来越陌生。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她开口问,莫名地就有些烦躁。
他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在她脸上:“你这阵子都住在哪里?”
“我住在哪里你介意么?我以为你巴不得我离你远远的,”水眸略带嘲讽地看着他,她的语气轻描淡写,“我住家里啊。”
“撒谎,”他的眼里隐隐有怒气,“你爸说你根本没在家住。”
她站起身,仰着头与他对视:“我住哪里你管不着!”
既然她走的时候他没有挽留,现在又何必操心她的去向?
“是!谁也管不了你!”他的嗓音顿时提高了几分,“叶喜欢,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觉得凡事这样随心所欲很了不起是不是?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整天到处闲荡,夜不归宿,和街上那些不务正业,只会喝酒泡吧厮混的鬼妹有什么差别?你才十八岁,有没有认真想过以后做什么?难道你准备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吗?”
他严厉的指责顿时惹火了喜欢,下意识地,她反唇相讥:“那你呢?你十八岁时想做的事情和你现在做的是同一桩吗?为什么你床头永远放着当初乐队演出时的照片?我刚到纽约跟不上课程,情绪最低落的时候,你给我写的唯一一封邮件你还记得吗?还是,你根本已经忘记了钢琴有几个琴键?”
是一个深夜,她坐在电脑前读他的邮件,上面只有几句台词。
——拿一部钢琴来说,从琴键开始,又结束。你知道钢琴只有八十八个键,随便什么琴都没差。它们不是无限的。你才是无限的,在琴键上弹奏出的音乐是无限的。
于是在异国他乡那些日子,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地看那部电影,白天或黑夜,然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笑着流泪。
电影里的人,固执地不肯下船,习惯于他的钢琴,他的音乐,有限的悲欢,即使是欲望,也不会虚妄到超出船头和船尾,外面的世界对他而言看不到尽头,有无穷的选择太多的不确定,所以他宁可一辈子都留在船上,守着他所有的热情和希望。
她想,她也有这样一艘船的,李乔就像她的那艘船,承载了她一路上的喜怒哀乐,她习惯,也心甘情愿留在这一片并不广阔的天地,如果离开,不是纵身汪洋而溺毙,就是从此登岸永不回头。+
她的话显然是刺痛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他脸色有一点苍白:“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啊,都过去了,”喜欢在气头上不依不饶,“我看你对自己的现状满意得很,枯燥的黑白键盘哪比得上华夏建设在各地兴建的高楼大厦,你李总裁银行户头上的数字?如今还嫌开拓的疆土不够广,干脆连自己也卖了来个商业联姻,真是牺牲到底。你和齐雅在一起七年?你以为我真是三岁小孩?不要告诉我,你和她见了两面就深陷爱河,非她不娶!”
李乔的脸色骤然一变,阴沉的黑眸盯住她:“你调查我?”
“是又怎样?”她无畏地直视他的目光,嘲讽地一笑:“齐氏崛起得再快,终究只是一个金融投资公司,说不定哪天经济危机,资产就来个大缩水,你真想找个‘合作对象’,怎么不娶我?反正我对老爸的庞大家业没兴趣,他也没有别的继承者,我们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够了!”他咬牙,喝住她那些几乎刻薄的言辞,“我选择怎样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因为我在感情上拒绝你就幼稚到恣意迁怒,就算我现在只是市侩重利的商人,那叶大小姐你呢?你可有自己亲手挣过一便士?你可曾去Primark挤在人群里挑选廉价衣服?你知道本市的公车票是多少钱?你的一个唇膏需要街头艺人吹几晚风笛?”1
喜欢被他抢白得怔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他眼里,她就是那样一个不知疾苦的幼稚小女孩,眼眶有些热,她紧紧地握住拳,指甲都深深地陷进掌心,才能抑制住不争气的泪意。
月光下,她的小脸苍白到近乎透明,李乔看着她颓然的样子,心里一阵酸软,隐隐地疼痛,他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抚她的发,她却偏开头,往后退了一下。
“我走了。”她冷淡地开口。
“去哪?”他有些诧异。
“苏的演奏会,我答应他要去的,”她注视他,语气里透着些微的恶意,“我现在和他住一起。”
李乔蓦地望向她,目光瞬间冰寒:“那你还是快去,别让我的铜臭影响了你欣赏艺术的心情。”
喜欢抬头瞪住他,眼里有什么迅速凝聚起来,在月光下一点点闪亮,下一刻,她转过身飞快地奔离。
李乔眼神阴郁地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独自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缓缓往前走去。
二十八、我,绝对不说我爱你
一道娇小的身影飞快地奔过,下一刻跑车的轰鸣声已经响起,以飞快的速度绝尘而去
齐雅走过去,将草地上掉落的东西捡起,放进自己的手袋。
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转过身,看见一双棕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荣幸之至。”她伸出手。
“叶先生舞跳得很好。”齐雅抬头看向那张不动声色的俊颜,微笑着有意找话,面前这个男人并不是好惹的角色,她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哪里,我怎敢班门弄斧,”叶听风淡然一笑,以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回答,“只是齐小姐还得多花心思保养下自己的手。”+
他的手指,似是无意地擦过她虎口的指根,看着她的眼眸里,却藏着一丝犀利。^
不带情欲的轻触却让齐雅骤然一惊,她的手微微颤抖——那一处硬茧,是长期握枪留下的
“六年佣兵学校,三年Sandhurst,”叶听风迎着她的目光,声音依旧是轻轻淡淡的,“令尊对齐小姐的培养真是别出心裁,相信应付家庭暴力绰绰有余。”
齐雅凝视他,气息渐渐平稳:“叶先生请放心,我不会伤害您女儿。”
在这个男人面前,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相信以他的能耐,该知道都已知道,她坦白才是最好的选择。
叶听风闻言低笑出声,夜色下棕眸清亮得慑人:“若是你真想伤害她,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叶先生,”齐雅明白了他的意思,镇静出声,“如果你要确定不牵连到喜欢,抱歉我无法给你承诺,我是李乔的未婚妻,将来也会是他的妻子,只要喜欢对他痴心不改,那么我就不能保证她能完全置身事外。”
叶听风眯起眼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勇敢地直视着他,没有一丝惊慌的表情,然后他微微一笑,松手退开身:“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齐氏,记得来找我。”
这个女人,是个可用之材。
齐雅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