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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声道:“杨海?”
「我在。」
她很想叹息,可是现在连叹息的力气也没有了:“你还在啊。”
「嗯,我还在。」他的声音也很低落,「抱歉。」
“这抱歉是对于你引来了黑伞,还是对于即使你引来了黑伞,你也不愿意告诉我什么原因?”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虽然很难以启齿,他还是得说出来,「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黑伞的传说,可是我并不认识黑伞,至少我记忆中肯定不认识。」
“算了。”
她木然地呆了一会儿,便放弃了对他的盘问,因为眼前正闪过一些画面。想了片刻,才发觉是黑伞离开时所看见的。当时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却觉得有些不同。她抬起身,从放在床头柜上的包里摸出笔记本,一阵涂画后她看着眼前的几张涂鸦小声道,“杨海,对这些有印象吗?”
他通过她的眼睛自然看到了,可是却有些不肯定她眼睛中所看见的与真实的差距——其中一个有点像是古装剧中的女子,正用长袖掩面,看起来像是在哭泣;另一幅则是带着尖顶竹帽的人,手里拿着长枪;最后一幅是几个戴着清朝特有头饰,身着长衫女人的合照,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如同僵尸,可怕诡异。他端详了一会儿,小声道:「没印象……等一下,最后一幅那个,好像在哪里看过。」
“我也是。”
她正在脑中拼命搜索着时,猛然听见病房外的脚步声,匆匆忙忙把笔记本和纸一起塞回包里,钻回被子里。一堆脚步走进她的病房,没一会儿,被子外面响起个熟悉的声音轻声道:“小易?”
张头!?
她钻出头去,看见的是张头和一大堆同事的脸。虽然知道这只不过是公事访问,可还是不受控制地感到温暖,至少这时候她不用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接受警察的一堆盘问,虽然这些年来警察们的“盘问”水平已经有很大提高,可是谁也不会喜欢的。
张头脸色很严肃,带着说不出忧虑,这也令易小柔内心打鼓:“这是怎么回事?那具尸体是你高中同学吧?”
“我不知道。”这句倒不用装,她就表现得楚楚可怜,“有人打我的电话,说要和我谈谈,约我在这里。我到了这里,就看见了这尸体,那人说什么,如果你想要你同学的尸体,就辞职什么的……然后我就……”
她的眼里涌起泪水,紧紧抿起的唇显示正极力忍受着悲伤,这其中的真假成份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不管真假,显然同事们已经被感动了。张头像个真正的父亲般摸着她的脑袋,脸上也一扫严肃,笑起来:“不用担心,我去和三分局打个招呼,没你什么事,放心好了。”
张头走后,她又与同事们闲谈了一会儿,当露出一脸疲惫时,同事们便知趣地告辞离开。病房里只剩她一人,杨海的声音才再度响起:「电话……万一警察要去查怎么办?」
“我那天确实收到了一个诈骗电话。”她望着天花板小声道,瞬间把一切麻烦推给那天打匿名骚扰电话给她的可怜虫,“不过我们有更多的事要去做。”
「比如?」
“比如那些画是什么意思。”
易小柔在第二天就出院了,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休假,张头是个很宽容的上级,特别对于“最近总是遇上倒霉事”的下属,特许带薪休假三天,这令她确实心存感激——尤其是带薪那几个字。拿着那几幅画泡了几天图书馆,再加上网络的力量,她几乎不用以警察的职权就轻易找出了这几张图的背景资料。第一幅上面的女人身着半臂襦裙,覆有轻纱,这是唐时期特有的装束。第二幅那尖顶帽子是越南斗笠,而手中拿着的枪则是越战时美军普遍使用的M14。第三幅最容易找到,几乎只是随便一搜就找出了来源,那是清晚期拍的“妃子照”,这是现在的称呼,谁也不能肯定这上面的女人身份,只有照片流传到了今天。
夜晚的清风很舒服,她在阳台上趴着玻璃桌喝着酸梅汁,小声道:“黑伞为什么离开时会出现这些东西?”
「也许只是种信息的泄露。」杨海舍弃了绿色蜘蛛,毕竟绿色蜘蛛是无法做饭收拾房间的,易小柔给他买了新的玩偶装,这次不再是棕色,而是粉色的。据说他上班的这几天,得到了大批女警可爱的尖叫与抚摸。这次黑伞事件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他们发现,可以拉开的距离似乎进一步加大了,至少在他去上班时,她可以舒服在二站路外的家中睡大觉。这确实是个良好的开端,也令她十分振奋。
她听他这么说,疑惑地道:“你所谓信息的泄露?”
「黑伞并不是人,从唐朝时起就有它的消息了,但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如果它没有肉身,而是要种魂魄或者气息的混合,那它就会有一个特征,记忆和经历容易泄露出来。」
她回忆着那时的情形道:“以那种样子?肉眼能见的?”
「差不多。」他挤进阳台,扔下一叠纱布道,「腿给我。」
她大刺刺地把腿跷上玩偶装的腿,他小心地撕开包扎的纱布,露出还未完全复原的伤口。她有些不忍去看的望向阳台外,道:“我觉得还是先找出黑伞是什么才行,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果不知道它是什么,我们怎么能找到制胜的方法。”
他早就听过这番话了,也举双手双脚同意,可是此时再度提起,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光是找出黑伞的踪迹就已经够难的了,更不用说找出它的背景来。似乎许多人知道黑伞,可是似乎每个人又都不认识黑伞。这段时间易小柔试着打电话给一些自称见过黑伞的人,通常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对方直接挂了电话,另一种是对方吹嘘了一通自己神通广大,劝她早日来交上信钱免灾,通常这种时候是她默默地果断挂断电话。
“嗷!”当腿上的刺痛传来,她条件反射地往后缩腿,却被他一把拉住,无情地把消毒水倒上伤口,惹得她鬼哭狼嚎。
当她噙着眼泪捂着腿在椅子上像脱水的鱼般扭动时,他慢悠悠地道:「你高中同学是怎么去世的?」
所有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半晌后才带着不快的语气道:“关你什么事?”
「我只是想听听。」因为你肯定从来没有人能说,当然这后面一句他不会说的。
她扭过头去看向窗外,微风拉扯着白色窗帘就像晚上的幽灵,许久后才道:“高中时我在班上被孤立,因为……某些原因。”她没有说为什么,他也没有问,“没人敢和我讲话,因为和我讲话就是把自己拖下地狱。少年可以很残酷,虐待动物取乐,也可以毫无同情心地向一个同学扔橡皮擦。”
「扔橡皮擦不是什么大事吧。」
“全班人一起向我扔,我们班有64个人。”她讲时不禁自嘲起来,只不过很快就被温柔所取代,“但永远只有62块橡皮,因为文菲不会扔我。她总是安慰我,和我一起做作业,一起跑很远很远去借书。但肯定是偷偷摸摸的,她不敢公开,我也不想公开,没必要让她落到和我一样的境地,她和我不一样。”
等了一会儿,他问道:「然后?」
“然后她生病了。”她仰头看阳台顶,“说是感冒请假。可是请假的时间越来越长,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到她去世?」
她点了点头,闭上酸涩的眼睛:“所以黑伞说得也不错,我确实对不起她,到死也没见她。”
「说说理由吧,我想听。」
她冷笑一声:“现在说理由有什么用,她能活过来吗?”
他把庞大的身体坐到凉爽的磁砖地上:「没用,只是我想听而已。」
她沉默了许久才小声道:“我以为她只是小毛病,老师从来不讲出实情。在她生病时,我不想跟着同学去看她,我那时候还没和现在一样能掩饰得住感情。如果私下去看她,被同学们知道的话,她就要面对和我一样的处境,不可能受得了的。”她停了停,深吸口气,“我一直以为,总有天她会回来,我们会和以前说好的一样,一起去一个好的大学,一起选个漂亮的西式教堂和古式大宅结婚。我一直是这样期望的。”
他陪着她一起看窗外对面楼栋窗户里的各色人生,吵架的,看足球的,还有男人在窗户前光着上半身跳舞。这人生百态就在眼前上演,令他都快忘自己只是个魂魄。
「你后悔吗?」
他没有说出是为什么后悔,她也没有回答,只是保持了沉默,一直到他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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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章 神仙(11) 。。。
三天假期过得很快,易小柔不得不重新整理心情回去上班。笑脸相迎是必须的,谁也不想跟一个整天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