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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她告诉莫北今天会交辞职信。莫非在旁边问:“妈妈,你是不是要炒你们老板鱿鱼啦?”
她亲亲儿子,说:“妈妈要换一份工作。”
没想到儿子鼓掌欢悦:“妈妈,我希望你做一个五点半就下班的工作,这样天天晚上都可以让你给我检查作业了。”
莫北对她说:“非非其实一直恋母,你工作忙碌,他从东家流窜到西家,纯属情非得已。”
说得莫向晚内疚不已。
莫北又说:“以后可以交给他爷爷奶奶带带,你要找一份忙碌工作,未必是不可以的。”
这是莫向晚心头的另一宗心事,她不言不语,只在心内暗暗打算和琢磨。莫北看出来了,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爸妈不是黑风怪。”
莫向晚扑哧笑出来。可是还有另一层担忧,她说:“我该怎么向非非解释,你是他的亲爸爸?”
说得莫北也发愁了,他这个现成爸爸当得太顺遂,猛然间想到这样一个关键问题,颇伤脑筋。
莫非一直要他当爸爸,但是没曾想过他会是他的亲爸爸。他想了想,建议道:'网罗电子书:。WRbook。'
“非非以前对老师说,爸爸在出差,或许我们就这么说吧!”
莫向晚摇头:“孩子的智商没这么低。”
莫北只好继续头疼,不单单是爸爸的问题,还有爷爷和奶奶,以后的外公和外婆。莫非习惯了身边就母亲一个亲人,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大堆亲人,他会不会适应不了?
但莫向晚至少是不抗拒他请她的父母回来的建议了,但莫北暗中的打算是想父母首肯之后再办这件事。
如此种种,倒是令即将失业的莫向晚没有失落到底,因为令她思考的事情实在太多。
而她也知道,这个圈子里所有惊涛骇浪的新闻,过了新闻的保鲜期,都会一层层剥落,直到公众淡忘。
莫向晚也想就此淡忘些什么,譬如说,管弦。
事情发生之后,她平静地向人事部交了辞职信,这时候报刊还在对她早年的往事进行诸多的猜测,甚至累及“奇丽”。
莫向晚陈述的理由之一即是“私人事件影响到日常工作”。
张彬作为人事部经理,没有多问什么便要批示,反倒史晶对莫向晚近乎赤裸地讲道:“你是没什么必要辞职的,你根本就是个受害者,为什么辞职落人口实?”
莫向晚婉谢她的好意,只是说道:“我真的不太适合这行,我想换个环境。”
史晶看她意思坚决,颇觉惋惜:“祝总是相当看中你的。”
最近“奇丽”因为叶歆事件和莫向晚早年被兜底翻的往事,几乎成了媒体的众矢之的。这时候祝贺走到前台来,先联合电视台完成了援助阮仙琼的慈善节目。
这一档节目是祝贺亲自出谋划策的,做得相当有质量,寓教于乐,就将老上海那班明星的辛酸往事一一陈述,引起社会各界广泛的关注。“奇丽”更是率先捐助,不单为阮仙琼解决了住院费和儿子的生活费,还引得社会各界为一些退居幕后导致生活潦倒的老演员提供了帮助。
这一役做得相当漂亮,连当初揭开叶歆事件的金菁都在专栏里公开赞扬。这么三两下,就慢慢化去了那宗事件的影响,莫向晚在论坛上被人曝光的帖子,也就此被删除。
事件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越来越淡化。
莫向晚握着报纸想,阮仙琼这样惨的经历,最后竟然成了危机公关最重要的一环。这娱乐圈的相克相生,实实在在令人想象不到,而祝贺这一顿收拾也没白费气力。
张彬和宋谦相继也提交了辞呈,手续办得十分顺利。莫向晚只是奇怪,为何只有自己被祝贺另眼相看,派来史晶当了一回说客。自己同这一位于太,从未深入接触过,也因为如此,她提交了辞呈之后,虽然外间风言不止,但到了她这里,都未伤大雅。
不过总也有人会议论议论。
有一天莫向晚就听见许淮敏同两个女同事看娱乐报纸,女同事讲:“真是看不出来Mary年轻时候这么前卫。”
许淮敏就伺机笑了:“现在还宝刀未老呢!瞧见每日送她来上班的那位了吗?’
女同事是认得莫北的,就说:“莫律师啊?”
“谁都别说当律师的真精明,这小莫实实的是一个愣头青,家里爹娘死拦活拦都不听。”
女同事抿嘴笑了一笑,知道许淮敏说的是什么意思。
许淮敏倒也识得分寸,这么一说,即止住了。她岔开了话题:“他跟案子的时候就不想前不顾后的,惹到人也怨不得别人,谁让他爱当冲头。”
莫向晚这么一听不禁担忧起莫北来,很想上前一步抓住许淮敏问上一问,恰好此时邹南叫了她去接电话,莫向晚只好先行离开。
电话是梅范范打来的,她头一句就是:“晚晚,你换手机号码都不跟我讲一声。”
这些天来的这些事,莫向晚并不是没有思虑过,也想出了一些门道,对于梅范范,抑或说是范美,她是真的没有了什么好声好气,只是平板地问:“什么事情?”
梅范范嘻嘻笑一笑,她讲:“晚晚,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如果没有,你今天下午能不能出来?”
“我没有空。”
“什么没有空啊!你都辞职了,圈内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都讲你引咎辞职了。”
莫向晚没有好声气,说:“瞎讲。”
梅范范笑:“晚晚,你着急了。你出来吧!我是跟你道歉的。”
莫向晚十八岁以后,一直告诫自己,交友是需要谨慎的。但她一疏忽再疏忽,终至落到如今境地。她想,她算不算识人不清?可是有些人分明也是帮助过她的。
莫向晚没有克制住,她还是答应了同梅范范出去见上一面。
梅范范把她约在闹市中心附近的一条弄堂,这条弄堂她很熟悉,很久以前她从这里转到了飞飞姐的家里,这里路口就是闹市中心,有最高档的百货大楼,里面的随随便便一件内衣就要千把块钱。
梅范范穿得很低调,没有化妆,好像是洗尽铅华的普通女人。她戴着墨镜在这里等她,看她过来了,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从这里横穿到马路的另一头,再走进一条弄堂。这里是莫向晚没有来过的,她不太熟悉,站在弄堂后,看到挂了一块招牌,写着“旗袍定制”,上面娇娆的旗袍女人风姿嫣然。
梅范范拉着她站在招牌后面,莫向晚正诧异,就见飞飞姐穿着最简单的毛衫,卷着一头发,黄塌塌着面,送了一位太太出了弄堂。她笑得和蔼可亲,对那太太恭维备至,一副良家生意人的模样。送完了人,她马上收敛了笑容,又隐到弄堂里去了。
莫向晚问:“你就带我来见她?”
梅范范摇摇头,她说:“解放前这里有一家裁缝店,做旗袍最有名,师傅手艺好都不用打褶就能撵出腰线。很多客人来捧场,渐渐就做出了名堂。解放以后.师傅把手艺传给了女儿,这家女儿插队落户的时候,还靠这手艺在当地做了点名气出来。”
莫向晚问:“范美,你到底想说什么?”
梅范范继续说:“她在插队落户的时候结过婚,为了回城又离了婚。因为她父亲以前留下来的老关系,她搭到了一些线,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是女裁缝,而是飞飞姐了。”
莫向晚盯着她,不知她想干什么。
梅范范看她一副戒备的模样,哧地笑了一声:“难道你不想知道一切的源头是什么吗?飞飞姐怎么入的这一行,我跟了飞飞姐,你又跟我学了坏。”
莫向晚摇摇头:“范美,没什么必要了。”
梅范范讲道:“是的,向晚,你是重出生天了。”
她把莫向晚又拉回了马路对面,指着靠边一间敞开了门的民居,莫向晚看过去,正坐着一桌人稀里哗啦搓着麻将。其中有一个人,正正面对着这边,坐姿相当文雅,但表情猥琐,看着是输了不少的。
莫向晚一看,便明白了。
“那个男人,看到了吗?就是上次来威胁我的那个,解放前他们家也是大资本家,后来败落了,大少爷上山下乡时候遇见了裁缝姑娘赵丽飞。赵丽飞为和他复婚,要给他还赌债,纠集了咱们这帮堕落姑娘卖笑卖身。后来又为了他还赌债.又要来逼迫我这个可怜的有老底的姑娘。”
莫向晚说:“范美,过去的事情,不用想了。”
梅范范隔着墨镜,站在喧嚣马路边,望住莫向晚,她说:“晚晚,你的运气就这么好。遇见的男人既不像赵丽飞的姘头这么无耻,又不像我以前的那些恩客那样无情。你知道吗,我是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的男人,我摆脱不了赵丽飞。
你的男人把她的手艺介绍给了展览中心,就要世博了,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