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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菜市场很脏的,你……”
“戴夫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他好笑的瞥着她,漆瞳中不自觉的漾出柔软,双手抬起重重的握在她肩上晃了晃:“一,我们是合法夫妻,又不是在做贼,没有什么好怕的。二,买菜做饭,不是所有平凡夫妻都在做的事吗?别人能做的,我也能做。安之,我们以后要共同生活,我希望,你看待我的眼光,可以公平一些。”
夕阳斜晖,倦鸟归巢。
他牵了她的手,配合着她的步调,缓慢的走去附近的菜市场。他的手很大,可以把她的小手严丝合缝的包裹起来,暖烘烘的热度,驱走她所有的寒意。他们走了最近的一条小路,两旁是落光了叶子的银杏树,三三两两的人行色匆匆,转角处,碰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老爷爷一手挽着老奶奶的手,一手提着新买的蔬菜,步履颤巍缓慢,嘴里绘声绘色的跟身侧的老伴讲着一个什么故事,老奶奶时不时的会像个天真的孩童一样好奇怪的问:“后来呢?”
“后来啊……”老爷爷继续讲着,与他们擦身而过。
潋滟的霞光里,向安之目送着老人走远,转眸望向与她并肩而行的戴苏城,后来……他会是她的“后来”吗?
“怎么了?”觉察到她在看他,他侧头询问的迎上她的目光,向安之忙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她的心思他怎会不明白?回头瞟了眼已不见踪影的老夫妇,他狡黠的勾起唇角,深深在她脸上一凝,俯首在她耳侧道:“别担心,等你老到走不动的时候,我也会一直牵着你的。”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走着,一头长头发胡乱披散,把脸挡得严严实实,他以为她在害羞,想伸手去帮她拂开发丝,却竟外触到她脸颊泛滥的湿凉。
“安之。”他停下来,叹息着把她抱进怀里紧紧拥住,她的泪水很快洇透他胸口的衣服。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傻瓜,这有什么好哭的,你难道从没想过跟我白头到老么?如果以前没想过,那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想一想了。”
头顶树影重重,行人来往交错,有路人吹起响亮的口哨。
她埋在他臂膀间,蓦然开始相信,这个世上也许真的有她想要的圆满。
几天后,万海生的电话再次打来。
向安之正在卧室里帮戴苏城整理行李,他第二天一早的飞机,要出趟远门。自她出事以来,他为了照顾她,已搁置了太多事情,现在她已无大碍,他那些事情也不得不去处理了。
手机在桌子上嗡嗡的振动,夜阑人静的,向安之被吓得一个激灵,刚折好的衣服差点掉到了地上,抚着胸口定了定神,她起身抓过手机,只看了一眼屏幕,整个人就沉寂下来。
“安之?”
“……什么事?”
“没什么……”听到她的声音,万海生似松了口气,和声道:“爸爸刚做了个梦,梦见你来看我了,我很高兴,笑着醒过来的,可是……安之啊,爸爸过几天就要做手术了,能不能下得了手术台都是个未知数,人终归要死的,我不怕死,我只是怕再也不能见你最后一面!我这一辈子,这么的亏欠你,亏欠你妈妈……”
几十岁的男人,在地球的另一端哭得像个孩子。
向安之挂了电话,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全身的力气也如被抽空了一般,拖着沉重的双腿挪到了床沿上坐下,床头柜上摆着妈妈的照片,照片中的她,一身素淡的手工扎染的国风长裙,头发随意的扎了一个马尾,坐蔷薇架前,笑颜微微,明眸皓齿,出水莲一般的清洁淡静,美得惊人。她看着照片眼眶一阵阵胀胀的疼,她伸手磳了磳表面的浮尘,小心的拿起来抱在胸口,像妈妈还活在这世上一样,喃喃地,她说:“妈,你希望我去看他吗……”
“怎么还没睡?”洗好澡出来的戴苏城,拎着个大毛巾随意的擦着头发向她走过来。
“马上就睡了。”向安之吱唔了一声,调整了下情绪,把照片放回原处,继续去忙活整理了一半截的行李。
“不是说了我自己整理么?怎么不听话?”戴苏城把毛巾随手丢在一旁的椅子上,三两下夺过她手里的衣服塞进行李箱,搁到一边,把她往床上推了推,催促道:“太晚了,快睡吧!”
她有些反映迟钝的望着他,他动作滞了下,就势猛的把她翻倒在床上,坏意的笑着压上她,极暧昧的蹭着她的嘴唇道:“你不会是舍不得我,故意在等我吧?”
说着爪子还不老实的抚上她胸前的柔软部位,刻意的挑逗。出乎他意料的是,向安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害羞的反抗,却主动伸手勾上他的脖子,笨拙而生涩的抬头吻在他的唇上。像一把天火猝然袭来,戴苏城被烧得一阵眩晕,有好几秒钟的僵硬,随即便狠狠的吮上她的唇,狂风骤雨般的夺回主动权……
窗外夜静风凉,窗内被翻红浪。
被折腾尽所有气力的向安之,睡得几乎如同死过去一般,朦胧中听房间里有响动,似有人在她耳边说:“等我回来。”
她好像含糊的应了声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有应,记忆像打了结,她完全记不清了,只知道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龙飞凤舞的字迹,戴苏城写的:戴夫人,照顾自己,等戴先生回来。
她对着纸条出了会儿神,便把它收了起来,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晴天,有很好的阳光,透明的光束蛮横的透过玻璃照进房间里,她眯着眼看了看天空,想戴苏城乘坐的飞机应该起飞很久了吧!他让她等他回来,她也很想安静的等他回来,可是,那个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必竟还是她的父亲,即使她再不愿意承认,她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硬起心肠不去理他,何况——
她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相框,若是妈妈还活着,也一定特别希望她去看看他吧!
戴苏城走后第二天,向安之动身去了柏林。
她事先并没有通知万海生,而是照着他之前给她的地址,直接找到了他的家。那是一座类似于古堡式的花园别墅,灰瓦青墙,白色的栏杆,拱型的窗子,四周种了茂密的植被和草坪,门前矮矮的木栅栏上爬满了蔷薇的枝蔓,木栅旁垂着美丽的秋千架,正有调皮的鸟儿站在上面欢欣鸣叫。
柏林的天气跟花都一样好,阳光暖洋洋的洒下来,驱走早春的寒气,让人错觉全世界都是晴天。
向安之站在这个豪华陌生的住宅前,突然就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那些被她强压在心底的不平衡,又如种子沾到了水气一般,争先恐后的刺破心脏蔓延出新的枝桠。怎么也没办法说服自己,那个被他叫做父亲的人,其实是无辜的!他这些年并不知道她和她那个家的存在,因为他把什么都忘了,他活得这么风声水起,这么心安理得的,但凡是个孝顺的女儿,还应该感到庆幸,再抹几把眼泪去谢谢老天爷,让他活得这么好!
可她却无论如何也高尚不起来,那些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的过往,是她这一辈子也挥不去的阴影,她还是没法去原谅他。即使,他就要死了。
“安……安之?”万海生一出门,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急急向外奔了几步,定睛一看,果然是向安之。“安之!真的是你来了?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啊!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万海生已经开心得语无伦次了,打开栅栏门,慌忙接过她手里的手李,拉住她便往里面带,还伸长了脖子冲房子里叫道:“凯蒂!黛儿!你们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他一直在笑,一直在笑,仿佛从没看见向安之冷若冰霜的一张脸。
门“啪嗒”一声打开,一个棕色头发的德国女人从里面冲出来,笑出一口白牙,有些紧张的站在台阶上,用中文对她礼点头道:“安之,你好。”
“爸爸,什么事这么高兴?是不是姐姐来了?”门口又是“啪嗒”一声,从凯蒂身后钻出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她有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孔,和漆黑灵动的双眸,圆圆的脸蛋,肤若凝脂,似误坠人间的天使。此刻,天使正好奇的打量着向安之,缓慢的步下台阶,站在她面前看了一会,双手怯怯的伸出来,握住她的。“你就是我姐姐吗?”
向安之被那天使那双软软的小手握着,被她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忽闪着,整个人鬼使神差的软下来。
“对呀,她就是你的姐姐!黛儿,别愣着了,快叫姐姐啊!”万海生只当没看看见她的冷淡,忙乐呵呵的对万黛儿道。
“姐姐……”天使仍是怯怯的样子,让一向凉薄的向安之,都不禁升出一丝罪恶感,仿佛自己摇身变成了黑心黑肝的老巫婆,虐待了她似的。
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就像这个据说是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