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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她还要在医院观察几个小时,米艾撒谎说给同事送点东西,回家把她房间里所有的药,包括维生素片全找出来,剪刀指甲刀玻璃杯打火机找出来,衣柜里裙子和大衣的腰带找出来,甚至针线,所有东西全藏在自己房间床底下——也许完全没有必要,但她实在承受不住另一个意外。
小青回家后精神还算好,只是不吭声,喝了点小米粥后埋头睡觉。米艾不敢睡,又不敢进去陪她,怕看到她忍不住想哭,就坐在她房间门前的地板上守了整夜。夜那么长那么凉,不知道孤单躺在床上的她有没有睡着?有没有偷偷流泪?有没有梦见长着两片翅膀的小天使?
天亮时还是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感觉鼻子被人捏住,睁开眼看见一长发美人蹲在面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猪!还不起来。”
米艾错愕、狂喜,一骨碌爬起来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原地转两圈奔向厨房:“我给你做饭吃!”
“冰箱里有哇,热热吃好了。”
“嗯嗯嗯~~”赶紧去热饭,昨天下午她在小区前面的饭店点了好几道汤水和粥,打了两大包拎回来,够吃个四五天的。小青要帮忙,她不让,扶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坐着别动,我来弄。”
小青乖乖坐好,眼睛盯着厨房客厅进进出出的身影。“你一晚没睡啊?”
“还好。”
“放心,我没事了。”
一句话把所有担心全勾了出来,米艾端着汤碗止不住哗哗往下掉眼泪:“你昨天一天都不说话,吓死我了!”
“哎哎猫尿掉汤里了,”她还有闲心开玩笑,“等下不好吃。我那是累的,没力气。”
“那少说点话。”
“我裙子腰带呢?”
“我床底下,等会儿给你拿。”
“傻瓜,我不会上吊。”
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米艾把汤放进微波炉关好门,转身看着她又气又好笑。
“我只是难过,孩子没了。”背靠进沙发里,小青幽幽叹口气,“可能它本来就不属于我,它是偷来的,偷来的怎么会长久,就当是一场梦吧。”
可毕竟不是一场梦。
她说过希望宝宝有一双像爸爸的眼睛,将来一看到就能想起那个男人,现在希望没有了,那么她该用什么来怀念他?
有时所有的努力也敌不过命运开的一个小小玩笑,上帝在云端,只眨一眨眼,就把结局全改变,也许她只是上帝不爱的孩子。
第二天米艾在公司收到一个包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套粉红色的小纱裙,后面有两个翅膀,还有一根顶端镶着星星的魔术棒。同事惊呼好漂亮啊,她笑着问:“周姐你女儿能不能穿这个号的?”
“能啊。”
“送你吧,上次在网上订的,订错了。”
小青只在家躺了三天就回去上班,没办法,请假的理由是重感冒,毕竟说出实情太惊世骇俗了点。好在工作不累,就是坐办公室里打电脑,再加上米艾顿顿营养餐的精心伺候,身体复原得很快,半个月之后就闲不住了,出门吃喝玩乐一样不少,慌得米艾跟在她屁股后头老妈子似的嘱咐:别喝酒!别吃辣!别吃冰激凌!别蹦!
俩女生的小日子过得倒也惬意,下班吃完饭再出门溜达溜达,有时看碟,周末要么逛街要么看电影,几乎称得上形影不离。某天在路上碰见楼下大妈,她瞅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满脸惋惜,两人正纳闷着,走了几步听见她跟婆婆们小声叹气:两个丫头看着挺正常的嘛,怎么……唉。
嘻,感情把她俩当同性恋了。
也不是没想过再找男朋友,问题是看谁都不顺眼,找同事吧,据说公司不提倡办公室恋情,找同学吧,全都是书呆子,上交友网站?与其跟陌生人八卦彼此的兴趣爱好,还不如在家打游戏。
当然家里没个男人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比方说现在,灯泡得自己换。
游戏玩到一半,头顶的灯闪了两闪突然熄了,演鬼片似的。米艾仰着脖子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瞄一眼靠背椅,太矮了,够不着,把客厅的餐桌拖过来再架上椅子,颤巍巍地爬上去,腿肚子直打哆嗦。别看桌子不高,但站在上面跟站在地面的感觉相差实在太远。
小青进门就看见杂耍者惶恐的表情,噗地笑出声:“你恐高啊?”
“屁话,”打死不承认,“桌子晃得厉害,站不稳。”
“下来,我来弄。”伸手扶她跳下桌,小青摇了摇椅子,感觉不稳当,换上另一把。
“行不行啊?”
“我顾晓晴要是灯泡都换不了,简直侮辱了理科生的名声。”
米艾拎起袖子拭泪:“我也是理科生~~”
“理科生也分优劣等。”收到两束怨咒的目光,她嘻嘻笑,三两下爬上椅子站稳,拧下坏灯泡换上新的。“我家灯泡都是我换,小case啦,开灯试试。”
“你先下来,慢点。”米艾抓牢椅子边缘,只顾仰着头往上看,底下传来“喀”的开裂声,惊恐地发现餐桌居然斜了。小青正踩着斜的那边准备跳下来,她慌忙张开双手,两人哎哟一声面贴面投入地板怀抱。
“哇哦!”美人儿捂着鼻子哀嚎,正好撞上米艾的下巴,鼻梁差点没撞断。
“没事没事。”米艾忙捏捏无辜受牵连的鼻子,还好,没断也没出血。起身把灯打开,“桌子怎么坏的,还磕着哪儿没有?”
“没……我都要下来了你挡着干什么?”
“怕你摔啊。”
“把你压成相片!”傻不隆冬地迎面接人,没被压扁算运气好。
米艾凑到桌子底下查看,很打击人地说:“你该减肥了,桌子都给踩塌了。”有条桌腿向外撇着,连接桌面的木榫断开了,露出参差不齐的木头断面。“难怪一压就坏,连颗钉子都没有,伪劣产品,找房东换去。”
“没知识,”小青马上反击,“老家具哪有钉钉子的。”
“那也得有个螺丝钉吧?”
“鲁班没用过螺丝钉。”露出一脸绝色笑容等她问鲁班是谁。
不过米艾的历史知识尚未完全还给老师,只是有点混乱:“他们那时候没钉子,只能全用木头造,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钢筋水泥,他那套赶不上现代化建设的步伐。”
鲁大爷若泉下有知一定会从坟墓里蹦出来开骂的……
“叫房东换个新的?这个早该扔了。”
“别找气受,那欧巴桑的小气样,肯定怪我们压坏的叫我们赔钱。”小腿被裙角擦得有点痛,小青拎起裙摆,左小腿正面有几道长长的刮痕,渗出点点血丝。
“摔了?”心下一惊,米艾慌忙跑去客厅找来碘酒。
她护着伤处不让涂:“过两天自己就好了,没那么严重。”
放下碘酒又跑去拿来几张创可贴,把出血的地方仔细贴严实。“桌子刮的吧,刚才我都没看见。”胸口有点闷,眼圈酸酸的似乎挡不住潮意。
“不痛啊。”她摸着腿呲牙笑,“打补丁一样,真有创意。”
吧嗒,两滴水砸在瓷砖上,米艾掉泪了,擦着眼睛抽抽嗒嗒地埋怨自己:“我真没用,换个灯泡都不会,还把你给摔了。”
小青有些无措,磕磕巴巴地安慰人:“别难过哦,等哪天我毁容了你再哭。”
笑话不好听,眼泪掉得更凶:“有个男朋友就好了……”
“大白乖,”她起身扯了点纸巾递过去,“咱不要男人。”
可有个男人多好啊,有个男人在身边,就用不着她们两个女人扛米袋通马桶修电脑,也用不着刚做完流产手术才一个多月的小青踩着椅子换灯泡。
小青帮她擦掉泪,轻哄着:“不哭了不哭了,争气点,你总得学会自己一个人过,我不能陪你一辈子。”
什么意思?米艾抬起两只水泡眼:“你们公司要把你调走?”
“不是。我想去西部支教。”
“……”才做完手术能去那种物资贫瘠的地方吗?“你不要命啦!”
“没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她挺直腰神色异常严肃,“很早以前我就在考虑这个,你看网上那些照片,孩子好可怜,想读书没人教,家里又穷,如果不多学点知识,可能一辈子都跳不出山沟沟。”
“那也不少你一个吧?”
“少我这种美女教师啊。”她俏皮地笑,笑容收到唇角变成无奈,轻轻叹气,“别把我想得那么崇高,其实我就想离开这儿,可能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更适合我,更容易忘记一些事情。”
一席话说得米艾又眼泪汪汪,她明白,她都明白,只是将来就只剩自己一个了。
“又哭,以后在别人面前可别老是哭,跟小孩似的,眼泪鼻涕全擦身上,好丑~~”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怎么办呀,你连饭都不会做,我要走了你不得饿死。”
“吃盒饭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