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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方扬和衣搂着我睡了,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听见方扬在厨房弄出声响,有刺眼的阳光照耀进来,想要侧身躲到阴暗处的时候,突然想起,我现在不是无业游民了!
我从床上跳起来,单脚跳着,胡乱往身上套裤子,方扬围着我的花围裙过来,手里端着正冒热气的牛奶,“漫漫,漫漫你跳什么?”
我气急败坏地说:“我忘了今天要上班,今天是我正式上班的日子!”方扬搁下杯子过来使劲圈住我,“别乱动,别乱动,乖乖把早餐吃了,我飙车送你去上班!”
方扬确实飙车了,连闯了两个红灯,那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在车流里见缝插针,让我深深怀疑他是否是职业赛车手。
当车急速停下的时候,我看了下时间,还有足足八分钟才到上班时间,我松了口气,神态自若地开了车门,走下车看见站在报社楼下的林佳,表情夸张地看着我们,(奇*书*网。整*理*提*供)嘴巴微微张开,我向身后的方扬挥了几下手,然后拉了林佳上楼。
对着疾驰而去的方扬,林佳说:“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你看长得帅的都是你裙下之臣吧!人家不是那种人!”
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酸溜溜的感觉,如果方扬真是林佳的裙下之臣,我就一头撞死算了。
我身边的甲乙丙丁都被她染指了,你说我还有个啥盼头?
第一天接手工作就忙得一塌糊涂,报纸有四个版,最头疼的就是头版,各记者站传的稿子,还有本报记者的稿子,每个人都想上头版,都有自家儿子当然最好的感觉。
林佳也身居显要位置一版,她压低声音像捣鼓越货杀人的买卖一样告诉我:“这门道深,我们俩少发表意见,这里面有政治斗争,别得罪人,模棱两可就行了。”
我使劲推她脑门:“你说得轻松!”
林佳有朱主任撑着,我敢比吗?所以一整个上午我忙得焦头烂额,方扬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也没好气地说:“晚点联系不行吗,非要这时候打来!”
发泄完后又后悔,方扬只是打过来关心一下。
林佳转过椅子面对我:“宝贝,早上送你来的那男的是姓方吧?”
果然林佳和他熟识,我直愣愣地看着林佳,就怕她跟我说她曾经上过方扬。
我说是姓方!然后就不理林佳了。
中午吃饭,林佳又一脸市井相,她往我饭盒里夹菜,“漫漫,”她谄媚地笑,“你咋泡上他的?”我还回她饭盒里的牛肉,“你不来搞新闻还真是浪费,我和方扬他还没泡我,我也没泡他。”
“不会吧?”林佳表情夸张地瞪眼,“浪费!”
基本上一整天有空的时间都被林佳缠着问关于方扬的事情,连上洗手间都没被她放过,我想要是林佳有那权力,绝对恨不得把方扬直接写上报纸头条!
下班的时候,我实在难以忍受,皱着眉问出心中的疑问:“方扬是你心中的超人还是咋的?你咋这么烦呢?”
林佳俯到我耳边:“他就是我心中的超人!”
林佳告诉我方扬两年前的事情,“道上的!”这三个字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林佳继续说:“当初他在新鸿路口一个搏好几个,肠子都被捅出来了,完事后自己勒了衣服到医院去。”末了林佳还补充说了一句,这才叫男人!
我在林佳两道炯炯的目光里被一口茶呛得半死不活。
林佳最后总结:“你的方扬现在可混好了,都上过咱们报纸,新兴企业家!走白道了,你抓好啊!”
我拎了包在林佳意犹未尽里匆忙离去,再不走,估计她会从方扬的历史讲述到人类起源,天马行空的口水沫子四溅是这个女人这几年唯一的变化。
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肖淼的电话进来了,没待我开口,她就跟训孙子一样地吼:“你关啥机啊?”我想起上班的时候在忙乱中把手机关了:“这不第一天上班铆足劲,全神贯注争取个好印象嘛。”肖淼这女人,长得根正苗红,职业也贤淑得很,可就是典型的成都化——不张口能迷倒一堆男人,一张口能立马让人内分泌紊乱,悲痛欲绝,含恨而死。最郁闷的是她喜欢说“椒盐普通话”,就是把四川话和普通话混杂着说,这也是她一大把年纪了还没脱手的原因,我告诉肖淼:“我累得很,我不和你吹了,咱改天约吧!”
跟着史良,学得最多的就是那个“咱”字,害得我常常以为自己是东北人。
肖淼在电话那头激愤难平:“你也太孔雀了,谁想约你了?你妈来看你了,一直打不通你电话,也不知道你新窝在哪。”
我赶紧问她:“那现在她人呢?”
想起我妈,心里就揪心地难受,一辈子孤家寡人,没过过两天安稳日子,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到头来,我不仅依然碌碌无为,还把她疼得跟半个儿子似的女婿给整没了。
“我让她在医院等来着,她非要到你家门口等,我就给领了去,估计现在还在那儿!”
我“啪”地合了电话,扬手拦了出租车,催命似的让那司机在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上狂奔,到楼下的电梯,看到数字停留在“11”上老半天没动静,撒腿就跑楼梯去。
气喘吁吁到了家门口,感觉胸腔里的小心肝都快要跳出来了,累得几欲倒地,而我妈神态自若地垫了报纸坐在地上,旁边还陪着方扬。
我叫道:“妈!”
方扬和我妈都站了起来,他们叫我:“漫漫。”我看我妈那眼神,完全不像平日里的那种眼神,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完了,我和史良的事估计我妈早知道了。
我们到小区附近的餐馆吃饭,那时候整个场面基本处于沉默中,我喉咙困难地往下咽东西,我妈坐在我对面,不时地用疼惜的眼光扫我两眼,而方扬也配合着不说话,周到地给我妈夹菜,他的动作让我想起曾经到我家去吃饭的史良,也是不停地给我妈夹菜。
我妈最终还是掉眼泪了,“史良跟我说了。”我“嗯”了声就不敢出声了,我妈却开始激动起来,“他咋那么混账呢?”
我妈说的时候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我伸手去握她的手,“我们好好吃饭好吗?”
心里狠着劲地疼,曾经我老是吃史良的醋,觉得他抢了我妈的爱,现在才知道,其实我妈最爱的,还是我,她对史良好,也是想着史良能好好爱我。
我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吞东西,旁边的方扬则偷偷握着我的手,很紧很紧地握着,我挣脱开,内疚地看着我妈,我责怪自己咋那么不争气。
清明节的时候我忘了回家给我爸扫墓,我妈就觉得不对劲,而那时候,我躺在手术台上,疼得天崩地裂昏天黑地。
吃完饭,方扬开车带着我们在清冷的大道上转了转,一路上他像照顾总理一样对我妈恭恭敬敬,末了还说:“阿姨我明天带你去商场逛逛吧,然后再送你回家。”
晚上洗澡,我把浴缸放得满满的,听着水流哗哗的声音,压抑地放声低泣,我躲在里面抽了一根又一根香烟,客厅里的电视发出嘈杂的声音,我妈也只是默默地看着。然后方扬给我发来短信,他说:“漫漫,我爱你!你让我心疼。”
我对着方扬的那几个字更不可抑制地畅流眼泪。
5即将开始的潮湿
在报社忙得昏天黑地,我妈百无聊赖地待了两天,观察到我精神正常生活顺当,便接受了方扬送她回家的建议。走的时候大包小包的,跟鬼子横扫村庄一样,收获多多,估计方扬放了不少血。我跟了史良几年,每次我妈来看我们,他都没送过,而且我妈都是满载而来空手而归,想到这我不禁心生凄凉。
我妈走的时候我正和口水沫子四溅的林佳奋战在一片花边新闻里,电话很突兀地响了,我接了起来,就听我妈在那边说:“你忙你的,你朋友送我回去。”里面还有方扬放着的音乐,是我常听的《Ready for the Times to Get Better》,方扬第一次在我家听到的时候就问了我曲子的名字,然后不知何时就买了,我叫我妈,“我空闲点了再回去看你。”
然后我挂了电话。
继续上班,继续奋战,一片麻木。
中午的时候方扬告诉我,圆满伺候完丈母娘。他说完那话我就给顶了回去,谁是你丈母娘?
方扬嘿嘿两声,“漫漫,话别说那么早!”没等我继续发飙他迅速挂上电话,挂上前连忙补充一句,“别太累,我心疼!”
我一阵面红耳赤,估计方扬在玩笑后迅速补上这话,也是怕难为情,反正说完就挂,不用尴尬应对,我居然有些厚颜无耻地想,他说这话时心跳加速了吗?
方扬平日里不是挺严肃的吗?
天不见黑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躺在床上四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