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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告诉我们在我的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扇门,关住了所有秘密。
吃完饭保安交接巡查,发现形迹可疑的男人,还没靠近,对方就夺命逃奔,又从电梯里点点的血迹嗅出不安的危险气息。而那时候,肖淼的身体已经开始失去温度,尖利的匕首插在她心脏的位置。一路摸索,保安锁定了我住的那一楼层,一户一户地敲门询问,只有我的那一扇,无人应声,而对门的邻居很确定刚刚看到那小两口进去了,再次查了电梯的摄像记录后,保安拨了我的电话,已经关机!
又查到方扬曾经自作主张在居委会统计住户通信方式时留下的号码。
最终被允许破门而入。
躺在地板上的,不是陆漫漫。
是她的好友,肖淼!
刘畅起身后迅猛地给了我一拳,我一点儿都不疼,真的。
一点儿都不疼。
虽然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有咸腥的液体充满我的口腔和鼻腔,我却是麻木的,我的身体已经被抽空,精神飘荡在半空,躺在地上的就是一堆肉。
这一拳能解决问题吗?如果能,我愿意让他揍,多少下都可以,只要,只要肖淼能回来。
他杀了我我也愿意!
他没有杀我,方扬抱住了他!医生、护士,还有警察,他们按住了疯了般的刘畅。悲痛从心底爆发,我终于失声哭出来,方扬快速走来抱我,我木偶般任他搂到怀里,我开始听不见他的声音,听不见所有人的声音,我急速沉溺到一片茫然中!
似乎这是一起意外,势单力薄的女子遭遇入室抢劫,可是,肖淼是先被毁容才被杀害的。
在公安局录了一个通宵的口供。
什么也没问出来,因为我口齿不清,重复不断地说着胡话。
我念叨着李耀祖的名字,是的,我的潜意识是他主刀的,他把肖淼当成了陆漫漫,他想威迫方扬,我又说陆漫漫的名字,因为她诅咒过肖淼,她对刘畅说,你老婆死不了!
这不是意外,是谋杀,凶手,凶手是那个撞倒了我的人,凶手是那只包,凶手是李心姚,她让我到酒店!她故意把我和肖淼分开!
凶手是方扬!他没有接电话!
可是警察不相信我,他没有拘捕那些凶手,他让凶手方扬带走凶手陆漫漫。
案情暂定为罪犯入室抢劫行凶!
警察真是王八蛋,他居然放走了所有凶手。
空白。
世界全部变成了空白。
什么都没有。
依然是一片空白!
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醒来的时候,或者说,我活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方扬的家里,离事发已经两天了。
我被方扬的电话铃声唤醒,在我呆滞的眼睛里,方扬起身,和电话那边的人说话,我听到,是李心姚。
我不在乎了,一切都不在乎了,真的与我无关了!等他接完电话,我已经能张口,我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方扬,肖淼没有了,是吗?”
我没有眼泪了,多可笑。
我还对着方扬笑了!
面前的男人无端沉默地看我,我看不清那深潭里的内容,因为他背对着光亮。
我笑着,笑着,在他的目光里笑够了,我叫他的名字,然后说:“分手吧!”
他还是没有声音。
有烟雾开始缭绕,床头的烟灰缸里扎满长短不一的烟头,这应该是两天里方扬抽掉的,他在我的身边抽掉的。
第三天,是肖淼的葬礼。
刘畅、刘畅的家人、肖淼的父母、不久前参加了婚礼的大部分面孔,再次出现,包括我和方扬。
那一天,我面对肖淼父母的辱骂和抓打,没有眼泪,没有躲避,也没有语言,那是我应该承受的。方扬过来想要阻拦的时候,我扬起巴掌狠命扇了过去,他并不理会我,无所顾忌地把我紧紧箍着。
然后是刘畅的沉默,还有墙上肖淼的笑容。
我鞠完躬,背对所有的眼睛,离开。
刘畅的沉默,肖淼的笑容,这样一幅一动一静的画面,永远永远地,刻在了我的生命里,注定了无法消磨,随着年月的增长,它会越来越清晰,时刻提醒我的罪孽!
走出去的时候,有破天荒的阳光刺过来,驱散了所有阴霾,让我的眼睛生疼,可是,这阳光,无法抵达我心里的某个地方。
方扬在身后叫我,我不应他,我匆匆地往前走,匆匆地,想将所有哭声和闹声留在那里,我想从那里走出来,我不想掉眼泪。
我不想简单地用眼泪来救赎和解脱。
我陆漫漫应该痛苦。
只有痛苦,才是最直接的惩罚,没有法律惩罚我,但我是最该千刀万剐的罪人。
在扬手打到车前,方扬拉住了我。
半个小时的路程,方扬开了一个多小时。
他让我接受这个现实,肖淼的死是意外,与李耀祖无关。其实这是事实,他们还没有到僵硬的地步,还没有到狗急跳墙的地步,就算以我为要挟,也没必要下毒手。
通过小区录像,警方已经初步判定犯罪嫌疑人,是刚刚刑满释放的某男子。
他毁了肖淼的容,也极有可能是逼问现金藏身地点未果而气急败坏动的手。
方扬让我接受事实,他说如果,如果那天是我回去了,那,他更愿意接受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我让方扬停车,我大声地说:“停车!”
我想给方扬一个巴掌!
他宁愿是肖淼!
他不仅无耻,还自私!还冷血!
下车后我却没有扬手的冲动了,与我何干?这个男人,从此与我不再有瓜葛!
我面对着他,满面无邪的笑容,以沉默的姿态与他的不知所措对峙。方扬说了许多话,刚开始站着,后来蹲下,而我坐在地上,在他想要伸手碰触我的时候我快速躲了一下,眼睛里满是憎恶,他愣住了,只好把手缩了回去。
方扬颓唐地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街边有行人过往,对我们行注目礼,我落魄而激愤地让指间的香烟不停息,一根接一根,抽得身体开始哆嗦,肺部也开始疼。
方扬最终抓住了我的手,阻止我继续抽烟的动作,“漫漫,别这样。”
方扬有些哽咽,我却听到自己冷笑的声音,我让他放开我!“放开”两个字说得很低,很缓慢,却异常坚定和冷静。
他放开了,眼泪却流出来,方扬的,以及我的!
我们都流泪了,默默地,无声地,他的只有吝啬的两滴,还忍了又忍,很可笑。我的却是决了堤,两条线,源源而细长。
半个小时,从来没有过的记录,我干掉了一整盒香烟!
站起身的时候方扬从后面圈住了我,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动,就那样任他圈着,他的力气很大,紧紧地,透过厚厚的衣服和身体,我都能感觉到他跳动的心,急剧地、有点心律不齐、毫无规则地乱跳。
我抹了脸上的泪水,告诉他上车吧,回家,回他的家,我需要去拿放在那里的行李。
我要和方扬分开!
方扬无声地看我取过睡衣,整理衣服。那是三天前,出事以后他为我简单整理过来的。那边的房子不能住人了,方扬的房子,我,不愿意再住!
我胡乱地往箱子里塞衣服,身体持续地哆嗦。书桌上有照片吸引了我的眼睛,我看着里面的男女,冷漠地笑了,那上面,刘畅搂着我;还有几张,是我们在茶楼的照片。
那果然不是刘畅的错觉。
方扬面无波澜地告诉我,李心姚给的,又从身后递给我东西。是手机,他说:“新买的,里面已经放了卡,补办的,我按着你的通讯录输了名字。”
我转身看他的眼睛。新手机!新卡!
肖淼死了,他还去买新手机!还去补卡!有肖淼的名字吗?多可笑,面前的男人多可笑!也多可恨!
我忍住泪水和悲愤,咬牙切齿地对他说了三个字:“我,恨,你!”
方扬的眼睛浮现出忧伤,他问我:“为什么?因为肖淼的死?因为最近的冷淡?”他拉了我的手,挡住我,让我别走,“漫漫,我爱你!”
方扬说爱我。他说爱我!
多虚伪!他告诉我他爱我,他又告诉李心姚他爱她!
他想稳住我,同时骗取李心姚和她父亲的救助,他太低估李心姚了,就算我陆漫漫那么傻,李心姚也不会。更何况,因为他和李心姚,让肖淼阴差阳错失去了生命!
他赔得起吗?他连内疚都没有,他还那么自私和无耻。
方扬,你让我怎么去爱你?
是的,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爱你,是的,方扬,我们不可能再相爱。
我冷冷地甩掉他的手,叫他的名字,“方扬,你不值得我爱,你懂吗?你的事业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陆漫漫在你眼里,只是个屁!什么都不是,所以,你在我眼里,也只是个屁!”
你什么都不是!
我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