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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点了点头,“来美国之前的两周,每天从早喝到晚。”
“我去,司空,你别骗我了!”聂林这时摇头,大笑了起来,“我这辈子,就从来没见过一个比你更有自制力或者说是控制力的男人,你怎么可能失去控制到喝酒喝到洗胃?”
“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甚至都觉得,你像个假人一样,你说,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动感情,永远这么冷静的人存在?”
“你看,你对女人没兴趣,似乎也对名利没兴趣,你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我觉得你是个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的人。”聂林喝完了一瓶,直接席地而坐,“我很崇拜你,可是我却觉得,一个人如果始终对自己这样精准地控制着,其实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司空景这时略微动了动身体。
“虽然你从来不说,但是我觉得你以前,一定也有过故事。”聂林这时抬头看他,“否则谁会愿意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到陌生的环境来,忍受孤独。”
或许是今夜的月色太过寂寥。
又或许是聂林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对他的一种剖析。
将这个自从离开S市、到这里后,一直维持着一种绝对的平衡,隔绝一切过去的记忆、也根本不在意现实的他,层层地抽离开来。
“你和你女朋友,这次又为什么吵架?”他沉默片刻,这时在聂林身边坐了下来。
聂林看他坐下来,神色怔愣,半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啊?……哦,那个,其实是前两天,她说我和一个女孩子关系太亲密、发飙了,今天我看到她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我也不舒服了,很幼稚的理由其实。”
“不幼稚。”他拿起酒瓶,微微扬了扬唇,“我以前也有过。”
“啊?!不会吧?”聂林瞪大眼睛。
“嗯,”他淡淡地说,“看到她面对我时表现得会局促、紧张,但反而和她的男性好朋友在一起却显露出默契和合拍,那个男人其实对她真的很好,应该说是友情里的极致,为她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事业。”
聂林从来没有听过他一下子说那么多话,屏住呼吸听完,“是蓝颜知己?但是司空,你那么出色,你不应该对自己不自信,蓝颜就是蓝颜啊。”
他喝下一口酒,摇了摇头,“或者是……好几次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为了别的事情而对我的事情失约。”
“我比她长四岁,应该说,我是看着她在一天一天、变得更出色,变得能自己独当一面,变得似乎我不在她身边、她也能面对风浪,很多事情,她渐渐会选择不告诉我,不让我知道。其实我明白她是不想让我担心,或者说是,她太在意我,但在我面前却会更没有自信。”他的眼底里,是很多很多沉淀的情绪。
其实她不知道,他在她面前,又何尝自信满满过?
所以他后来选择求婚的方式,只是想让他们彼此,都对对方多一些安全感和自信。
“可是我在面对她这样的感情时,反而会选择去故意地无视、或者说是不知道去怎样面对她。越来越冷淡她、甚至疏离她。”他这时看向聂林,“很小心眼,对不对?”
其实,真正的司空景,不被一切完美的光芒包拢下的司空景,真的不怎么好。
会为了这么些很小的、或许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心生芥蒂、藏在心里;
会因为感觉到自己深爱着、保护着的人,好像看上去不再需要自己,不再只属于自己时,也不会选择去向对方表达,也应该说是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达;
会因为吃醋、介意她和别的男人,疏离她、隐忍着不见她。
“其实,应该是说,完美的、冷静的司空景,在爱情里,也是个新手。”聂林听完,扬了扬眉,“因为太爱,所以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想小心翼翼地维护,却反而迷失自己?……太文艺了,不过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嗯”了一声,目光淡淡落在前方。
“我倒是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能让你为之到这种地步的女孩子是谁。”聂林这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漂亮?很聪明?很温柔?”
“描述不了。”司空景这时用酒瓶碰了碰他的酒瓶,“只能说,像只小猫。”
描述不了,不是完美到倾国倾城,却能让他失去理智。
会为了她,跟家人直截了当说明,无论他们如何反对,他都不会娶除她之外别的女人进门,母亲甚至一度气到生病住院,他就算到医院照顾,也说清楚绝不改变这个决定……在她和家人之间徘徊两难,也不让她知晓半分。
根本不比她少痛苦一分,甚至在分手前那不来往的一年,每天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眠。
甚至患上了慢性胃炎,在一年之中有两次,通告结束后胃出血。
只要一有时间,便会开车回S市,在她公寓楼下静静等一会,只是看她屋里的灯亮着,就会觉得心情好一些。
他先拿下佛罗伦萨订婚时的钻戒,只是想让她戴上求婚的那枚。
聂林心中感叹,这时看到他脖颈里从不离身的串着一枚戒指的项链,忍不住问道,“既然也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如果去改、去挽回,结果会不会好一些?为什么还忍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内,自己到这里来?”
酒会快要临近尾声,背后的洋房里,人渐渐地散去。
越来越安静的环境里,他眸光忽明忽暗,半响,从地上起身,“回去吧。”
**
在洛杉矶的日子,一天一天,或快,却也慢。
金曲奖的颁奖典礼结束的那天晚上,戴宗儒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司空,”那边戴宗儒似乎刚刚安抚好两个儿子,“你有没有看金曲奖的颁奖典礼?”
他合上电脑,对着电话“嗯”了一声。
“真的很厉害,”戴宗儒叹了口气,“豆丁把她的歌,每天来来回回地听,有几次还听哭了。”
他从书桌前起身,走到一旁去倒了一杯水,“她在一天天努力,想变得更好,而且,她现在确实已经做到了,这些所有,都是她应该得到的。”
“不是很好么?”他喝了一口水,淡声说。
“是很好,”戴宗儒这时平静地说道,“但是在她最荣耀的时刻,你不在她的身边。”
“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和我最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不一样了,她当时只有20岁,还太小,还在依附你,可是现在她在成长、在变得更能经历得起风浪,足够和你并肩,在她最好的时刻,你何必还要选择站在一个离她最远的位置?”戴宗儒一字一句,“司空,我不是没有劝过你,时间很奢侈,你已经用了两年,难道你还想继续耗费下去?”
司空景这时走到窗台前,“导演系还有两年毕业,商业的项目也有两年。”
他声音里听不出很大的情绪,戴宗儒明白自己必须点到为止,这时沉吟片刻,说道,“明天她和豆丁约好,要来我们家玩。”
“嗯,”他伸手合上窗户,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
第二天是周末,他晚上一直在看一些课程的素材,直到很晚,算了算中国的时间,才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人是戴宗儒的大儿子戴泽,戴小胖已经是长得高高的个字,声音也有些变了,接起电话后,礼貌地问是谁。
“是我,司空叔叔。”他说道。
戴泽早先已经被爸爸嘱咐过,这时没有声张,“叔叔好。”
他安静地听着电话,听到背景音里,似乎有她和戴宗儒妻子单叶说笑的声音。
那边戴泽握着电话,眨了眨眼睛,对着电话,轻声说,“叔叔,你等我一会哦。”
“夏夏姨妈。”戴小胖这时将电话藏在身后,“你过来一下,行不行?”
封夏便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小胖,怎么啦?”
“夏夏姨妈……”戴泽露出了可爱的神情,“你可不可以给我唱一首歌?我想听你唱歌,因为妈妈每天都在听你的CD,我想听现场版的,好不好?”
继承着爸爸妈妈良好五官的小朋友撒起娇来,当真是无人能敌。
封夏一怔,没有多想,便说,“你想听哪首?”
“嗯……我想听《不曾》!”戴泽说。
她神色里微微有一丝变化,却还是说,“好。”
戴泽乖巧地说了声“谢谢”,悄悄地把听筒往上翻了翻,靠近她。
她的声音,这个时候,渐渐地从听筒里流泻进来。
清唱的声音,比起有伴奏音乐时,却更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那么熟悉,那么眷恋。
司空景握着电话,静静地听着,想象着她唱这首歌时的神情。
一曲完毕,戴泽用力鼓起了掌,举起电话、笑嘻嘻地说,“夏夏姨妈,你接一下电话,好不好?”
封夏没有听到电话铃声响过,所以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