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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吧。”格桑接过电话,“索朗州长啊,今天怎么这么有空?你这个大州长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格桑啊,咋说你也是我师弟啊,别挖苦我好不好?今天找你有事……”
“什么?你说才让受贿?不会吧?”
“是那几个那方来的投资商举报的,现在,马书记已经知道了此事,所以,你不用出去了。”
“我根本就没打算出去,你说才让受贿?我怎么不太相信啊?他又不缺钱,怎么会晚节不保呢?有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那些人也真笨,只是说某年月曰给才让送了多少好处费,但是提供不出任何证据——不过这时也难怪人家,谁收礼还打条子的。”
“会不会是他们狗急跳墙,看自己在州里搞项目没了希望就联合起来诬告才让啊?这事可得慎重啊,才让可是为我们州里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干部,是现任领导,你们可不能单凭受贿人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才让受贿啊……”
“你对才让很了解吗?”
“谈不上很了解,只是觉得这事情太突然了,我总觉得才让不是那样的人……”
“马书记也很纠结啊,这事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委派纪委调查取证,更不好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上报省里……”
“你们官场的事情就是麻烦,要是我们公司,没有证据就是没有问题,该干嘛还去干嘛……”
“这事先不要声张,记得保密啊,就因为你是我师弟,我才偷偷告诉你的,可不许宣传哦,免得叫人认为我幸灾乐祸,没有一点组织纪律姓……”
“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谢谢你的提醒。”
“谢什么?我和才让亦师亦友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看着他出事啊,可是,他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处心积虑的想着怎么借着严打的名义除你而后快,作为党员,我就不得不和他的不法行为作斗争,始终站在正义的立场上。”
“没事,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注意啊,你身边可能有内歼,不多说啦,办公室来人了,再见。”索朗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格桑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命运真会开玩笑
凭借巨大的财力支持,格桑有能力还才让以颜色——如果真像索朗达杰所言,是才让在处心积虑的预谋置格桑于险境的话。
柴律师最近一直在频繁“活动”,省上检察部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可以认定胡风梅有罪,开庭宣判只是个时间早晚的事。格桑判断,胡局长如果有问题,才让也不会清白到哪里去——就是格桑不拿手头掌握的“帐目问题”说事儿,纪检部门和检察机关也会查处他。
他思想的骏马回归到从前。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才让是少数民族群众中执行“最高指示”最为彻底的一个,他文化不高,却能坚定地站在“革命”的立场,在批斗“地富反右坏”的运动中表现的最为积极,虽然只有十来岁,还不到入党的年龄,可他还是以一个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积极要求进步,终于得到了“革委会”的认可,成为了全州境内最年轻的大队干部,跳忠字舞,写大字报,开批斗会,揭露“宗教的反动本质”,控诉万恶的旧社会方面处处表现成“革命的新生力量”……谁知,“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了十年之后,随着发起人的不幸逝世,中央果断叫停,“把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经济建设上来”,才让当时怎么也接受不了伟大领袖逝世的事实——他可是藏区少有的进京接受伟大领袖接见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啊,而且,好不容易追求进步入了党提了干,已经是公社的一名干部了,怎么会发生这样大的“巨变”呢?
基层干了十几年乡镇领导的才让终于被调到了县上,那年,才让已经40岁了,如果放到现在,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他的政治生命就此止步了,40岁对于今天的科级干部来说就是一道谁也无法逾越的坎儿,而在当时,才让还抱有希望——事实证明他抱有的希望最终实现了。到了县上领导也只给了他个乡镇企业局局长,仍然是正科级。那时,格桑和才让的关系非常的紧密:才让帮助格桑跑项目,跑贷款,出主意,才让的无私令格桑感激涕零,他为藏区有这样的好干部而欣慰无比,他发誓一定要报答他。格桑的事业就是从那时走向成熟的,格桑承认,从前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暴发户,有了才让的鼓励和帮助他才变成了企业家。
格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也的确给了才让巨大的回报,可才让每次都拒绝——他要当一个好官,干出一番事业,他的追求就是内心的信仰,就是当初举起右拳时的誓言。
“我是一名领导干部,国家已经给我开了工资,我再拿你的钱不就成了贪污受贿了吗?钱我是不会收的,以后你也不要再搞这一套,现在政策好了,我们做干部的要想办法把家乡的贫困面貌改一改,把藏区的贫困帽子尽早的摘了,得让老百姓先富起来,当然了,你一个人富了不算富,得把我们自治州的经济搞上去,得带领更多的老百姓富起来,我们的目标就是实现共同富裕,建设一个富裕、繁荣、各民族平等的国家,我们的眼光应该放远一点,不能老盯着眼前这一点儿蝇头小利,得把事业做大。你以后再也不要给我送礼了,我是坚决不会收的,其他人也不能收,当干部就得耐得住寂寞,踏踏实实的为老百姓办实事,不能老想着从企业得什么实惠……”才让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就像是作报告一样冗长,但每一个字都刻在了格桑的心里,格桑打心眼里开始佩服这位民族干部了,生活俭朴,平易近人,热情服务,仗义疏财……不只是格桑,凡是去过乡企局的人都给才让这样的评价。他从来都不肯接受办事人送来的任何好处,每月只凭那点儿微薄的工资养活着一大家子人,老婆没有工作,至今还生活在渠首县牧区,家里依然还从事着牧业活动,孩子们刚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家里几乎没有什么积蓄。
听当地老百姓讲,才让最关心群众,有一次,外县的几个贼偷了农民的十一头耕牛,一下子使这些个家庭的春耕生产陷入了困境,再晚了就会误了农时,可案已经报了,派出所也去找了,牛就是找不回来。就在农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才让带领着乡上的干部给农民拉犁种田来了,他自己也亲自参加。你想想,本来是用两头牛拉的犁,现在要让四个人来拉,可想而知……一想到这事,老百姓就由衷的敬佩才让,给他竖起大拇指,一个堂堂的乡长,能放下架子俯下身子为老百姓拉犁,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说明才让爱民亲民的呢?他当乡长那会儿,办公用车无非就是几台省军区报废的军用小吉普,自己下乡则常常骑着那匹从自己家牵来的瘦马。为了藏乡的百姓,才让付出的太多太多了。在藏乡的村村寨寨,田间地头,到处留下了他不朽的脚印和不屈的背影。他把一颗心献给了家乡人民,献给了党的事业,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藏乡的焦裕禄。
他当乡企局局长的那年,主管县长才34岁,比才让小了6岁。才让满以为一心为公,埋头苦干就一定能得到升迁,他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来为他热爱的事业作出更大的贡献,他始终都对自己的领导抱有充分的信心,数十年如一曰,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廉洁自律,公而忘私……然而,所有的成绩都成了主管领导的政绩。他彻底失望了,年轻时参加了多少的运动,他既不太清楚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是绝对按照上级的要求做的,始终和代表革命的领导保持一致,甚至在批斗活佛时不慎亲手将活佛打死,他也不觉得实在犯罪,正如那时候流行的一句话“我代表组织代表人民处决了你”……可后来才知道,自己很可怜,他的貌似革命的言行极其幼稚和盲目,他仅仅是被人利用的一个棋子而已。现在,他仍然坚持中央的大政方针,努力搞好经济建设,可是……现实永远都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不管你准备好了没有,他所到之处,只要碰上谁谁就会流血。
好长好长时间,他都背着沉重的思想的包袱在坚持工作,他的信仰被动摇了,他的理想模糊了。正在那个最苦闷的时候,一个女人再一次走进了他的生活,这个女人就是胡风梅。他们曾是同一个乡镇的同事,以前就有过美好的回忆,可为了事业,为了家庭,他们埋藏了那一份甜蜜的感情,只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的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因为担心道德的谴责和背叛家庭的心理负担,始终让他们两个只保持了“地下情人”的关系。虽然,他们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