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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酒。”
Blair一听就说恭喜,隽岚嘴上道谢,心里没来由的五味杂陈。她原本就在想要怎么把订婚的事情告诉郁亦铭,却没想到这两位大叔突然这么有兴致,眼睛也没敢往郁亦铭那里看,只觉得他坐的那一边变得出奇的安静,很久很久既没讲话也没动,自己便也低着头佯装在看黑莓上的邮件,间或跟两个老板应承了几声,磨蹭了一会儿,就站起来说要去洗手间。
洗手间在餐馆外面,她走出去,走到门口半透明的棕色玻璃影壁后面,又朝那一桌看了一眼,郁亦铭原来坐的位子也空了,只剩一件西装搭在椅背上,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正看着,就有人走到她身后,抓住她的手腕。
她吓了一跳,回头去看,是郁亦铭。
“你干嘛?!”她压低了声音问他。
“去洗手间啊,你不是说要去洗手间吗?”他答得振振有词,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火气,拉了她就走。
“可……”还没等她指出来厕所怎么可以一起去,他已经拖着她走到女洗手间门口,想也没想就伸手推开了门,一直走到盥洗台前面才停下。
他转身对着她,顿了顿才问:“你突然订婚,是不是因为我在纽约说的那些话?”
她动了气,甩开他的手,说反话:“是啊,都是因为你,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他愣在那里,好像也想不出她订了婚关自己什么事,旁边一间厕所门的开了,一个金发女人走出来,看到他,手也没洗就逃也似的出去了。他朝那女人的背影喊了声“对不起”,走过去把洗手间的门锁了。
“你锁门干嘛?!”她质问。
他转回来,说:“没干嘛,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她无语了,不知道还要怎么解释,只能说:“我们早已经谈婚论嫁,我在纽约就告诉过你。”
他默默站在原地,半天才又开口:“我知道,那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还是像从前一样。”
“好。”她只能这样讲,他的确提醒过她别陷太深。
“去印度没问题?”他又问,“如果你不想跟前我一起去,我去跟Blair讲。”
她觉得这话好像挑衅,想也没想就回答:“没问题。”一多半也是赌气。
又是许久没人讲话。
“再不出去,门口要排队了。”她突然说,“你先出去,我等会儿再走,千万别说你认识我,我丢不起那人。”
他转身去推门,头也不回,临走抛下这么一句:“结婚别请我!”
她也生起气来,对他喊:“一定不请你!”
九。班加罗尔,印度第三大城市;卡纳塔克邦的首府;市区人口约650万。
去印度的日期很快就确定,机票也都定好。但就在出发之前的几天;Wesco那个项目却出了个不大不小的状况。
起因只是例行公事,隽岚去核对他们银行账户里的资金,结果却发现数字与审计报告上的不符,缺少的部分在普通人眼里可算是天文数字。她打电话去Wesco询问;对方给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她不敢造次;隔了两天又去查了一遍;钱果然已经入账,金额无误。但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叶嘉予,他也说去核实过,的确只是运营中的正常周转罢了。她总算放下心来。
虽说只是小事,但隽岚却因此把机票改签,晚了三天才出发。
她本不是小心谨慎的人,是不是为了不与郁亦铭一起走才这样大费周章?她自己也不确定。
这一次还是从赤腊角起飞,四个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班加罗尔机场。此地已是印度南部,一月的气温和香港差不多,但机舱里干冷,一走出来,还是觉得湿热异常,仿佛置身热带雨林。
冯一诺工作不久就来过一次印度,目的地是新德里,回去之后曾对隽岚说过一大堆宛若西游记般的神奇经历,所以隽岚总以为对可能遇到的境况早有心理准备。尽管如此,眼前这座航站楼还是让她意外,这个地方跟她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个机场都截然不同,说穿了就是一间长途汽车站似的大屋子,屋顶逼仄,装饰简陋,就连吊顶也省了,一抬头就能看到巨大的通风管道,悬空挂着一排风扇,不停地转着,发出嗡嗡的噪音,反倒让人更觉得潮湿闷热,一切所见都恍如时光倒流一般。
边防检查用的电脑还是老式的显示器,厚厚的一个,很久都没见过了。工作人员效率有限,每个柜台前面队排都得老长,等了很久才办好入关手续。本以为不会再要排队,到了拿行李的地方,她才彻底傻眼,整个机场竟然只有一条传送带,几百号人挤在那里望眼欲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她力气不够大,又豁不出去耍野蛮,等了一个多小时,连传送带的边都没挨上。谁知正在着急上火当儿,那条传送带干脆就坏了。
隽岚几乎绝望,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生怕Crains派来接她的司机等不及走掉,她想打电话,但周围连个小卖部也没有,想买个当地的手机卡也不行,只能用香港的号码漫游,贵一点就贵一点吧,总比流落街头好。
Crains那边联络人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嘀嘀声一直在响,却始终无人接听,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人家看完歌舞片睡了也不一定。
她没有办法,正搜肠刮肚的想还有什么人可以找来帮忙,手机倒自己响起来了,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接起来一听,电话那边的声音却是熟悉的,是郁亦铭。
“你在哪里?”他劈头盖脸的问她。
“我在机场啊。”隽岚回答。
“废话,知道你在机场,说具体位置!”
“拿行李的大转盘边上。”
“机场正门在你的几点钟方向?”
“十点?哦不,两点半吧。”隽岚方向感不好,转了几个圈,才弄明白正门在哪里。
“不要瞎走,在原地等着。”他命令道,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隽岚莫名其妙,看着手机屏幕,周围还是人声嘈杂,汗味刺鼻,她茫茫然站了片刻,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漏听了什么指示?又或者是他在晃点她?
就在此时,人群又起了骚动。隽岚搞不清状况,开始以为是大转盘修好了,结果却看见一个留胡子穿制服的男人挤进来大喊,因为口音太重,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连忙举高了手,宛若见了亲人一般跳起来。
接下来一切都变得容易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成为特权阶级,直接去卸货区找到自己的箱子,又有人用电瓶车把她送出机场。
外面已是繁星满天,那个来接她的司机倒还在等她,拿着块写着她名字的牌子,站在铁栏杆外面抽烟。她跟着他到停车场,上了一辆面包车坐定,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心想人家都说印度人时间观念差,但差也有差的好处,至少不会因为她迟到了就扔下她不管了。
“那边就是火车站,”开车的大叔突然开口说话了,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左前方,“坐快车到迈索尔就两小时,我有朋友在那里,如果你想去,我们可以一起走。”
隽岚愣住,第一反应是这位大叔可真是自来熟,虔信宗教的印度人民居然如此奔放,转念再一想,不会是上了黑车吧?
惊惶间,却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有没有火车去慕那尔?还是一定要坐长途汽车去?”
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郁亦铭就坐在后排位子上。
“干嘛躲在后面不出声!存心吓人是不是!”她叫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没看到我,”郁亦铭靠在座椅靠背上,笃定回答,“原来我这人这么没存在感啊。”
她转回去坐好,听着司机跟郁亦铭继续聊什么迈索尔慕那尔的,这才知道人家刚才根本不是在跟她讲话。
既然没人理,她只好凑在窗边看外面的街景,途经的街道有新有旧,有的沿路都是方正的现代建筑,上面挂着各式招牌和巨幅广告,同别处的城市没什么两样,但转一弯就可能是截然相反的景象,繁乱的小路上神庙、窝棚、露天垃圾场鳞次栉比,黑咕隆咚的连路灯都没有一盏。
她正看得出神,郁亦铭突然又跟她说话了。
“你说你逞什么能呢?”他损她。
“我哪有逞能?”隽岚知道他是指机场的事情,但还是不服气。
“非要改签机票,就为了不要跟我一起走是不是?”他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的问她。
“我是有正经事耽搁了,跟你没关系。”她觉得自己是实话实说。
“纽约的事情我已经向你道过歉,大家同事而已,你没必要这样,你要是还觉得不合适,我这里下车。”
“我没觉得不合适,你不要瞎想!”她又有点急了,话说走出来才觉得自己态度不好,闷了半晌又开口问,“刚才机场那个人是你找来的?”
“不是,”他轻笑,“是你人品好,人家三哥自愿要帮你。”
她知道他是在说反话,尽量平心静气地问:“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