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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光临,结果到了那里,却完全不是那回事了,前台的男接待员查了查电脑,说只剩一个双人间。
隽岚光起火来,觉得他们这摆明了是存心骗人,谁都知道这个季节公园里营业的旅馆很少,完全的卖方市场,你人都已经来了,爱住不住,又能怎样?她想起自己向叶嘉予保证过不会麻烦他,更加气急,质问那个人:“我可是打过电话来预定好的,怎么会没有了?!”
没想到那个人的态度更加差劲,就那么看着她,好像在说,就是没有了,你爱咋样咋样。
旁边一个女接待员过来打圆场,虽然语气客气一点,但话里话外欺负隽岚是外国人,一口咬定她肯定是电话上听错了,而且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剩下的那个房间可以加床,也可以分做双床,悉听尊便,反正睡两个人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隽岚傻了眼,要真是这样,叶嘉予会把她章隽岚当成什么人?趁机揩油吗?
弄到最后还是要靠叶嘉予出面解决,他到底要比隽岚老练些,不跟那两个接待员废口舌,直接要当班经理出来讲话。那经理是个白发老头儿,人倒是个不错的,一上来就承认错误,说园里的旅馆有好几家,但都要到六月份旅游旺季开始之后才营业,现在虽是淡季,房间反而很紧张。这几天,他们这里的普通房的确是超定了,有人到的比他们早,所以就把房间占了,对此他十分抱歉,为表歉意,可以帮他们免费升级到豪华套房。
因为套房里已经有两个卧室,老头儿就问他们,原先那个单间还需不需要?
叶嘉予看章隽岚,让她决定。她摇摇头,说无所谓,又让他决定。最后,就这么稀里糊涂,他们住一起了。
所谓“豪华套房”倒真是如假包换的豪华,起居室里有个石头砌的大壁炉,浴室超级宽绰,落地窗边上有个圆形的按摩浴缸,阳台正对着湖面,因为是最高一层,前面一点遮挡都没有,一直可以看到远处的冰峰雪岭,在瞬息万变的云雾之间时隐时现,隽岚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做气象万千。
她没有开灯,趴在起居室的窗台边上,眼看着天一点点黑下去,后来,叶嘉予也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与她一起看。群山渐渐失掉颜色,然后,星空亮起来,就像是秉烛走进一个石英矿洞,一瞬间烛光辉映。
“本来觉得很大的事情,到了这里都变成小事了。”他突然对她说。
她转过头看着他,他便对她笑,让她觉得自己挺傻的,以为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其实一切都很好。
19
次日一早,他们还是六点不到就出发了;早餐已经打包好放在前台;照样还是带在路上吃,总算比露营好些;咖啡香气四溢,褐色纸袋里头的面包还是热的,
一连几天积累下来的疲劳,两人都有些体力不支;腿酸得像要断掉;为了休整一下;这一天就选了一条比较短的步行路线,沿途尽是树林和溪流,视野不开阔,看不到那些白色冰川和积雪的山岭,没有雄伟的景色,却别有一重趣味,隽岚像是回到小时候,有好好的路偏不走,非要在溪流中间的大石头上跳来跳去,叶嘉予提醒她小心,有些石头上有苔藓,踩上去很滑,而且溪里水流很急也很冷,她没有听他的话,结果倒也没出什么事,
回程全都是下山的路,他们走得比较当心。淌过一条山涧时,叶嘉予走在前面,回头伸手去扶她,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一下子摔下去。水流湍急,等隽岚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冲到了数米之外,头朝着下游,试图去抓旁边的石头和植物,却完全使不上劲。她来不及细想,跑过去拉他,一下没有拉住,甩掉背包,整个人扑出去,总算抓住他的胳膊,溪流看起来温婉无害,亲身落到里面才知道有多少力道,水灌进衣服里,冰冷刺骨,两个人顺着山涧滑出很远,直到她用力勾住旁边的一根倒伏的树干才算停下来。她拉不动叶嘉予,只能紧紧住着他,待他调过姿势,也抓住那根树干爬上去,再把她拖上岸。
两个人都浑身湿透,隽岚带的东西都已经扔了,叶嘉予的背包里有一件毛衣,几包纸巾,包是防水的,总算还都是干的,他生起一堆火,让她擦干身体换衣服,自己又返回去找她的背包。
她瑟瑟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因为害怕,牙齿打着架,还要拉住他讲笑话:“你看,我说不让你一个人来吧,要是没有我,你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那谢谢你噢。”他也笑答。
“你谢什么?”她收起笑容,觉得这对话是那么的熟悉。
他愣了愣,终于还是说出来:“谢谢你,这么勇敢。”
“我不要你谢!”她突然生了那么大的气,眼流落下来,想要爬起来,身上还在不住地打颤,“你知道我不要你说谢谢!”
“隽岚。”他伸手抱住她,没有让她走开,
除了叫她的名字,他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但他们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后来,叶嘉予问过她,那一次为什么非要跟着他去冰川公园?
“你就别问了,我就是想去。”她总是这样回答,一直都没告诉他为什么。
后来,他们也曾像所有恋爱中的人一样胡思乱想,有一天,他们的孙子或者孙女会问:爷爷和奶奶是怎么在一起的?到时候就可以告诉他们:爷爷掉进水里,奶奶把他捞上来,爷爷就归奶奶所有了。
之后的一切都是缓缓地,自然而然的。旅行结束,叶嘉予送隽岚回波士顿,从她住的地方出来,在楼梯拐角第一次吻她。她跟冯一诺住的是学生宿舍,卧室一人一间,带一个小小的厕所,厨房是合用的,每一层都密密麻麻住了许多人,看上去就像是电影里的美国监狱。房子不算很旧,设施却不太好,那一层的楼梯间刚好就没有灯,有人从楼下上来,脚步声打断了他们。她对他说再见,他又抱了抱她就走了。可能是她的期望太高吧,那个吻是有些平淡的。
第一次上床则是在纽约了,那时,叶嘉予已经在曼哈顿租了房子安顿下来,隽岚周末去看他,白天去Coney Island的游乐场玩一整天,晚上一起吃饭,又去看电影,当天回波士顿肯定是不可能了,她没有订酒店,他也没有提起这个问题,那么当天夜里就肯定是睡在他那儿了,她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过了今天,我就从女孩变成女人了,”这句傻乎乎的话,在坐过山车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的脑袋里,后来又默默的对自己说了好几遍。
可能又是期望太高了,也可能是因为她太紧张,那天夜里,他们什么都没能做成,试了几次,每一次她都下很大的决心,但每一次都忍不了那种疼。
第二天,叶嘉予开车送她回学校,她情绪低落。
“你怎么了啊?”他问她。
她本来倒还好,被他一问觉得特别委屈,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你说我是不是哪里不正常啊?”
他见她这样,反倒笑了,在路边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搂过她来安慰:“我们都是第一次,不成功也没有什么不对,以后一定会特别好的。”
这个回答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却足够叫她破涕为笑。
回到波士顿之后的第一夜,她辗转难眠,半夜去敲冯一诺的房门,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
她把这事告诉一诺,一诺也很意外,连声说:“章隽岚,你算是拣到宝了,你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拜了哪个菩萨,赶快告诉我。”
“什么拣到宝?什么运气好?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她嘴上这样讲,心里却是那般妥帖的感觉,他们都是第一次,她也没想到。
“心里乐开花儿了吧,还假装正经。”一诺一针见血的揭穿了她,静了一会儿,突然又赖着脸凑过来问,“你老实告诉我,叶嘉予真的有那么大?”
黑暗里,隽岚觉得自己的脸腾的红起来,伸手拿过一只靠枕打在一诺的身上,骂道:“想什么呢你!”
“咱们这么熟了,想想也不可以啊?”一诺叫起来。
“不行!”她答得很干脆。
因为,叶嘉予是属于她的,她一个人的。
真正成功的第一次,却又是在波士顿了。叶嘉予原先住的房子要再分租出去,在学校的网站上登了广告,有人打电话来说要看,约好了时间,他临时有事耽搁了,只好让隽岚过去开门。
新房客也是个香港来的留学生,念一个理工科的博士学位,同样是二十好几的人,却还有个老妈跟在旁边。这副架势又让她想起高中理科班的那帮人,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似的,但中年妇女的爱好却都是差不多的,那位太太也不例外,房间看过基本满意,就开始讨价还价,盯着隽岚问,租金好不好再商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