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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阿雪则迫不及待读出声来:“我阿爸小时侯就勤练弓马,剑法好,刀法好……,后来他去打仗,指挥得方,加上我的帮忙,打败了猛人多少人,什么?是五万人。用很多年时间,共计打败猛人五万。他运谋筹划,轻松到像在家里和章维阿舅喝杯茶,都是罅隙间完成一战,常有一箭鼎定天白山的神话流传。此功勋虽弹指得来,却也让勇士的身血染红,将军的脑汁横溢。我家就有许多人倒下,我的爱犬和牲口在一战中牺牲,我余阿叔缠得满身都是绷带,就像我的爱犬,我镇有很多人,都提着人头看望长生天。
“我阿爸灭完猛人的志气,功成名就,仍然不骄傲。他接着去平叛,怎么平的我不知道,反正平了,再后来,他来到长月,准备建立更大的功勋,为天下谋粮食。可是朝廷不赏,反读错文书,将我阿爸贬低到没品没爵,我心永愤。呜呼,其义士报国,国家不恤,岂不寒了芸芸众士之心?灰去志智之志?……”
刘启对他这半白半文的书还是很满意,问:“怎么样?是不是字字珠玑?”
风月看着自己教出来,写文写成这样的,心里都想哭。
花流霜却也没觉得不妥,好歹就是这个意思,说:“让你老师给你润润笔!”
“还要润笔?”刘启呵呵一乐,问,“书言意,诗咏志。这还不行?”
“行!所以才要润笔!”花流霜说。
刘启把笔交给风月,自己当参谋,让他修改。正说间,外面有人来。刘启已经知道昨日的事,猜想是别人来要马,慌忙走出去。
出去他才知道不是,黄家兄妹带了几个少年男女打猎经过。
黄天霸今日穿了一身皮革束腰,胯下乌章驹趾高气扬,一双满目意气分发,显得格外地飒爽。
他醉翁之意不再酒,也不为刘启介绍这些少年,一来就询问其它人,特别是再问董云儿。为了留下几匹马赔偿别人,董云儿也没出猎,这会正和其他猎手在殿后的院子里打野乔籽子,因为刘启母亲在,也没出来趴在刘启身边揶揄。刘启以为大伙来叫自己打猎,格外地高兴,上前悉心询问黄皎皎现在好不好。
黄皎皎正在和两个少女唧唧喳喳说话,没时间理刘启的,爱理不理地说话。
而一个少年人却对刘启的头发感兴趣,嘿了一声问:“喂!小子,你怎么扎了一头辫子!”刘启顺声音看去,见说话的是一个很清秀的少年,额边两处头发如狭长的柳叶一样垂下,顿时好感大生,告诉他自己的头发是家里很常见的。少年动手松了松自己胳膊上臂带,问他是哪里人。
刘启坦然回答,并反复给周围的人解释地方在哪,结果却惹来一阵大笑。有的少年就说:“说了半天,原来是个番子!”
刘启无话,愣愣地站着,看着笑他笑得花姿乱颤的几位少女。
一种油然的血性升起,他也不申辩,怒气冲冲地说:“番子就番子,样样都是拔尖,未必不如你们!”
黄皎皎看住刘启,笑咪咪地说:“小鸟儿!你别生气呀!你的头发真的很好笑,衣服更好笑,现在的样子更好笑!”
一个雪肤花貌的少女用手掠上发丝,兴奋地说:“是呀,是呀。我把你画下来吧。”
她从自己的小马上爬下来,差点没摔跟头,刘启哼了一下,终究还窝有气,扭头不理他们,心想:我阿妹下马怎也不会这么狼狈。
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在被袋里摸出笔墨,然后解下一把一张大纸披在一块木板上,斜着搭伸马背。
这些人打猎也未必能打到,就是找些乐子,也不怕误时,跳下来伴着那少女,有人叫着让刘启摆姿势。
刘启也好涂画东西,见少女看住他,手中笔管大勾大折,被勾起很多好奇,便挺起胸脯,叫嚷:“要画好一点!”
几个正玩的孩子跑过去,引得几个少男少女的嫌恶,画画的少女惊呼一声,怕脏脏的孩子碰触到自己,慌忙挪动,说:“该死!快滚开!”几个少年用撑着脚,远远地蹬,个个叫着“滚蛋”。
刘启喊三个孩子到自己身边,口里贬低说:“不就是画画吗?有什么了不起?!”
三个衣服是污垢,还编着麻片叶子的孩子就来到他旁边拱住,用满是好奇的眼神瞄住面前这些男女,笑呵呵地左右抱拥刘启的腰腿呓语。
刘启哄他们去找朱温玉,摆出抱月入怀,满弓射雕状,斜马轻压,斜身半仰。
众人见他摆得夸张,纷纷督促那少女,哄然道:“费青妲,再画不完,他就倒地了!”
刘启见众人鼓励,干脆抬起前脚,一脚驻地,身子俯仰,以模拟马上换位。
黄天霸早下了马,直走进大殿说要讨些茶。
花流霜忙见是他,连忙让他坐,问他怎么得了闲。她也以为黄天霸来找刘启打猎,把刘启赔人家马的事说一说,要他等上一会,等来讨马的少年来过,再一起去打猎。黄天霸本不是要喝茶,不得不当真,只好难熬地坐,直到外面听到乱烘烘的,才跟在花流霜后面,出去看一看。
费青妲的画勾勒好,线条不多,却神韵非常。
少年们聚头去看,刘启也赶上去看,只见得画中先有一牛,腿高如人,奶袋低垂,自己脚踩牛粪,仰身吃奶,而斜起的身子下,是两只小兔,在吃自己垂下的小辫子。
他看着、看着,顺势贴近黄皎皎,见一少年在黄皎皎身边,神态亲密,心中大醋,连忙把那少年推到一边。回头敬佩地说:“画儿画得好!”
费青妲不吃他赞,取笑那少年:“他抢你女郎!”
刘启慌忙申辩,拉住那少年给旁人说:“我见他没洗澡!“四周人起哄,少年脸红,羞恼不已。一个高壮少年横里出来,推上刘启一把,说:“不要欺负我弟弟!“
花流霜他们走到门边,一眼看到一大群少年摁住刘启闹,四处躲藏的刘启鼻子都流血了,却只推搡,而不抡拳,再一看,一旁黄皎皎揽着费青妲,叫得起劲,喊着要那些少年好好教训刘启。
花流霜冷冷地扫上一眼,拉着大声喊叫的阿雪,淡淡地给黄天霸说:“他们在闹着玩吧!”
黄天霸“恩“一声,不但不作劝阻,还左挪右晃看着笑,说:“小鸟儿弟弟还真厉害,这么多人摁不住他?!”
刘阿雪推搡阿妈,叫她管一管。
花流霜也不去管,问风月:“看我儿子多厉害,带着鼻血四下躲!”
风月冷笑着扫了一眼,回身搬了两个墩子,一个给花流霜,一个自己坐,远远看戏。刘启在土堆中乱翻,一脚蹬掉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折身再躲到另一堆土那里,冲两边上来的少年说:“说好,不打鼻子不打脸!“
正说着,一个少年从背后的土坡上扑下来,抱住刘启滚。
刘启翻身把他压住,呵呵冲着少年笑,回身大叫:“说好的,不再打脸!“
刚说完,腿风扫来,一只马靴的影子已经到了脸前。刘启惨叫一声,滚出好远,捂住面孔爬起来,手上都是血。
刘阿雪要去却被花流霜按住,后院里的人以为昨天要马的少年闹事,纷纷赶来上前面要讲理,只见花流霜坐在门口看着,不时赞道:“打得好!”风月不忍心看,闭上一下眼扭到一边,黄天霸看打得狠了,也笑着去说情。有少年回头,看有大人坐在门口,心中胆怯,慌忙告诉伙伴。众少年回头,却见花流霜摆摆手,笑着给他们说:“继续!再打几下就给他治好了。”
几个少年再下不去手,怯笑着回身。
刘启吐掉鼻腔倒灌的血,说没事,捂住鼻子向花流霜走去。
花流霜也就淡淡地说:“去洗洗!“
刘启平日也是作威作福,大伙看这一幕,说不出地别扭,不自觉地让开道路。刘启说着“大伙闹着玩,都是不小心“,摆手要布巾。
朱温玉连忙拿条汗巾,轻轻来擦,说:“少爷,公子,连我都看不下去了。真的。欺负公子就是欺负我!”
董云儿看不起刘启的胆怯,冷冷地哼,她哼,黄天霸方感到不安,走到花流霜面前说:“真是——”
“滚!”花流霜说,“我们两家恩怨到此为止,要是想道歉,让你父亲爬到我家来!”
黄天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有些怀疑,想了想才发怒:“你别以为我父亲对你们客气就了不起,什么东西?!我又没有打他?!”
有人骑马从远处来,正是昨天的十余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