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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疯狂的不惧刀剑和火的树藤,小幺儿又岂是它的对手?当小幺儿的匕首被树藤卷走,四肢俱被树藤困死,那根最大银灰色的树藤化作锋利的匕首直插向他的眼睛时,他才忍不住大叫起来:“陛下救命!小幺儿知错了!”
琼舞低着头拿着牙箸轻轻敲击着水杯,低声哼唱着一首古曲,陶醉不已,充耳不闻。
小幺儿无奈,只好一边拼命闪躲,一边大喊:“逢春!你不但纵容手下偷抢我的东西,居然还敢袭击陛下身边的近臣!你这般目无尊长,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可是不要命了?”
逢春这个名字,从昨夜到现在,苏绾听了好几次,却从不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小幺儿非是我有意要袭击陛下身边的近臣,而是你的所作所为违背了先帝钦定的妖之法则!”一个穿色青裙,看上去稳重大方的女子凭空出现在窗前的地板上。她先对琼舞施了礼,随即回头疾言厉色地对着小幺儿道:“当日先帝终前曾说过,因我沉香一族要护卫揽天宫外围之故,终生不见天日,修炼一事实是吃了许多亏。为了弥补沉香一族,先帝便将宫外这片天地赐予沉香,凡是落到上面的东西,除非以下有交待,除非陛下有需要,其余任何人等不得从沉香一族手里擅取,否则杀无赦!”
第十一章 虚情
小幺儿一楞,犹自强嘴道:“可那是我的玉鸦羹。我拿回我的东西也有错吗?”他对着琼舞喊道:“陛下,我知道您怨恨我违背了您的命令,但是小幺儿的命是先帝给的,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往先帝所不期许的方向走啊!先帝……”
“噗。”一只杏子自琼舞的方向飞出,刚好堵住了小幺儿的嘴,大概是砸得极深,直接堵住了小幺儿的咽喉,小幺儿被噎得只翻白眼
苏绾偷眼望去,只见琼舞莹白如玉的脸庞上蒙上了淡淡一层青灰色,看上去极为可怖。
逢春讥讽地拍拍小幺儿的脸:“你的?连你都是陛下的,这里有什么是你的?我看你是缺乏教训,那玉鸦是我奉给陛下的,客人不要,亲手倒在我那些孩儿们身上,便是给了我的孩儿们。你没本事占到先机倒也罢了,竟然还敢肆无忌惮的残害我的孩儿?我今日若是不好生教训教训你,只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记不得先帝定下的妖之法则了!看在你伺奉过两朝陛下的面子上,我今日便只收你一只眼睛!”
那银色的树梢毫不犹豫地剜去了小幺儿一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就用那刀尖插着送到逢春面前,讨好地扭了两下树藤。
逢春笑着轻抚了一下那树藤,柔声道:“好孩子,你立了功,就赏了你罢。”
那树藤微微颔驽,松开须藤,“啪”地将小幺儿扔在地板上,“刷”地退出窗外。小幺儿似是痛极,捂住脸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却硬没发出一声哀求或是呻吟。
逢春向琼舞拜了一拜:“谢陛下主持公道。”
琼舞微微颔首,继续哼唱他那首听不清歌词的曲子,周围伺候的侍女们幸灾乐祸地看着小幺儿,根本没人上前问候他一声。
刚才还趾高气杨的小幺儿此刻成了一滩无人过问的烂泥。成王败寇,亘古以来都是不变的真理。
苏绾沉默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犹如死了一般的小幺儿,算是对魔界有了新的认识。天界不管做什么无耻的事,都要寻个漂亮的理由,再用法度来处置。而魔界和天界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撕去了那块遮羞布,把一切争斗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场解决,强者说话。她不知道琼舞为什么会突然翻脸,但她明白,小幺必然是触了琼舞的逆鳞,所以琼舞毫不犹豫地惩罚了他。只要了小一只眼睛,应该说,只是给小幺儿一个警告。
琼舞伸了个懒腰,微微一笑:“苏绾,这里血腥冲天,闻着就倒胃口,实在不适合用餐。我们换个地方可好?”
苏绾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却也知此人阴狠不亚于南瑶星君,狡诈不低于未己,便道:“客随主便,陛下安排就是。”
琼舞和身边的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侍女领命而去。琼舞随即起身要苏绾跟他走。直到走出房门,琼舞也不曾看过躺在地上的小一眼。
新的酒席,却是摆在关魇云兽的房间里。魇云兽伏在笼子里,并未像昨日一般朝苏绾等人扑过来,而是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苏绾,眼里的情绪难测。
琼舞亲手斟了一杯酒递给苏绾,笑道:“这杯酒,就当是我向你赔罪的。”
苏绾不接:“陛下言重了,苏绾不明白。”
“我骗了你啊!”琼舞往后一靠,朗声大笑:“想必你将那盆玉鸦羹泼到窗外时,便已经知道我是骗你的了吧?”
猜到是一回事,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又是一回事。苏绾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来:“原来陛下竟然是骗我的?我当时只是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是无可转圈,悲愤难忍,故而失手将那羹汤泼出窗外。陛下如此说,难道我的小白竟然是平安无事?”漂亮话和假话大家都会说几句的。
琼舞拍了拍手,香菇自外室走入,手里提了一只金笼,里面正是蔫头蔫脑的小白。小白看见苏绾,“呱”地叫了一声,随即看见她面前摆着的丰盛酒菜,恼恨地啄了笼子底两下,愤愤不平地瞪着她,颇有些怨恨的意思在里面。它在那里受苦,又担忧她的安危,饱受煎熬,这女人却在这里大吃大喝,好没良心!
苏绾伸手去接金笼,香菇望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直接绕过她,把金笼摆在了琼舞面前的矮几上。
这是何意?哄骗不成,正式摊牌了么?苏绾沉下心,挺直了背脊,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看着琼舞肃颜道:“陛下有话请直言。”
琼舞但笑不语,用手指拈了一块不知什么肉,自金笼的缝隙中递进去喂小白,小白恶狠狠地向着他纤长白皙的手指一口啄去。苏绾不禁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呵斥道:“小白!”
“无事。”琼舞也不让开,固执地拿着那块肉,生生承受了小白那一口。看着吃亏的是他,小白的眼睛里却露出痛苦的神色来,把嘴壳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粉红色的小舌头耷拉出来就缩不回去,两只小肥爪子排个不停。苏绾情知它吃了亏,便求情:“小白不懂事,请陛下饶了它罢!”
琼舞也不看她,抬眼看着玄铁笼子里的魇云兽,沉声道:“苏绾,你大概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哄骗你为我取这魇云兽的内丹,早点像这样直接提着它当面威胁于你岂不是更好?但我总觉得,披着误会的外衣与当着你的面用小白的生死逼迫于你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我哄骗你也好,送你礼物讨好你也好,都只因为我实是不愿和你兵戎相见,互相怨憎,因此才百般留下余地,你竟然是不懂么?”
苏绾道:“陛下所言差矣。陛下把我带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叙旧,主要目的是为了达成陛下的心愿。那么从开我们之间就注定了立场不同,怨憎也好,仇恨也好,都在情理之中。反而是要做朋友的这种想法比较奇怪,也难得做到。陛下久居高位,难道竟然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吗?”
琼舞虚—弹了一下手指,解了小白身上的咒缚,继续道:“我自两百多年前在沧溟之源见了你,便再不能忘怀。我一直奇怪,明明只是一个凡人鬼魂,长得也不怎地,并不聪明,但怎会让人念念不忘?可我却非掌羡慕北辰星君的身边竟然有你相伴。原本我在沧溟之源的事惜尚未办完,思量再三,始终按捺不住好奇,悄悄藏在你袖中跟了你去天宫。
你或许认为,我当时咬三公主那一口是别有用心,但其实我也是真的不忍看见你无辜丧命,否则三公主不会只是晕厥,而是死绝,你又如何能轻易脱身?我言尽于此,你若是要拒绝我的一片好意,我少不得要做一回恶人了。”他指了指小白:“取魇云兽的内丹,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做的。苏绾,你我都知道它原本有机会逃走的,但因为不放心你,所以才跟了你来。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要它,还是要吝啬你那一箭?”
“陛下大概是因为身边聪明漂亮的女子太多了,所以乍一见到我这个有些蠢笨,却又真以为聪明的凡人女子,所才觉得特别新鲜好奇好玩。”苏绾轻笑一声:“按陛下所说,陛下真是仁至义尽了。我也看清了,陛下无论如何都是不肯放走它的。只怕就是我取出魇云兽的内丹,我和它也是难得离开这里了,对不对?”
琼舞犹豫了一下,道:“不,只要你做到,我会放你们走的。”
那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呢。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