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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窗外传来楼下佣人们的对话使冯宣仁心念一动,他记起昨天跟着出去的少年阿二。把头伸出窗外往下一瞧,正好看到穿着青布衫的少年提着铝皮制的巨大洒水斗从窗下走过。
“阿二!”他冲楼下的少年快乐地叫道。少年抬起头,微微咧了一下嘴,笑了笑:“二少爷。”
“你的脸怎么啦?”冯宣仁打量着他的脸,感觉有点怪异。
“没什么。少爷,阿二要去做事了。”阿二慌忙低下头,拎着水斗急急地向前走去。
“嗳,你等一下!”
冯宣仁赶紧跑下楼,奔到少年跟前。
阿二似乎有些害怕,向后缩了一步。
“让我看看你的脸。”脸被强制捭起,明显地红肿着。
“到底怎么啦?”
“我做……错事,挨打了。”阿二觉着还是不说的妥当。
“哦,”冯宣仁有些丧气,皱起眉,“可也不能这样啊,这样是不人道的,我要去跟他们说,以后不能随便打人了!”
“别……别,”少年着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是我不好,少爷你千万不要说!”
看着焦急的表情,冯宣仁也是明白他的难处,毕竟下人们有自己的世界,固然这个世界不怎么文明,但传统的养成并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改变得了全部的。
“疼吗?”他低声问。
“还好,已经不怎么疼了,谢谢少爷关心。”阿二笑着回答,他的确是不觉得太疼,尤其是现在。
冯宣仁也笑了,伸出手抚摸阿二的头发:“我们出去吧,好不好?”
谁知少年脸上掠过一丝惊慌:“不行少爷,我要做事的,少爷,你……还是找别人吧。”
这让冯宣仁大惑不解:“这次真的出去玩啦,我要买东西,你陪我一起去吧?”
少年又默声了,他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斗。
“走啦!”冯宣仁伸手取走他手中的东西扔于一旁,转头对着不远处正在修剪树叶的佣人喊着:“告诉李妈,阿二跟我出去了!”然后拉着少年的手,大踏步地奔出了冯公馆。
阳光是那么的明媚,身旁的少年却显得那么的忧心忡忡。
“阿二,”冯宣仁边走边逗他讲话,“我昨天想到一个名字很适合你啊,想不想听?”
少年点头,并不起劲。
“叫你阿诚好不好,学名叫冯仁诚。”
少年不知所谓地看着他。
“现在你是冯家的人,当然姓冯。仁嘛,我的名字中有一个仁字,分给你吧,诚呢,取意忠诚,比如,你对我。”
冯宣仁注视着少年的眼睛,嬉笑着:“你说行不行?”
没什么行不行的,少年又点头。
“你明白忠诚的意思吗?就是……”冯宣仁自行说着,却莫明语塞,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内容来形容“忠诚”一词。
“就是一辈子跟着少爷,少爷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只听少爷一个人的话。”阿诚接口回答。
冯宣仁一愣,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木讷的少年有时却反应快得吓人。
“差不多,”虽觉得不是很贴切,倒也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他无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愿意吗?”
“好!”阿诚回答得很干脆,虽然脸还是肿着,疼着。
冯宣仁笑了,心里涌起些快乐和感动,他没有想到会变成这种状况,他只是想给这个少年取个名字啊,怎么会变成了一种约定?他有些搞不懂。
少年也快乐,从他亮如明月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抬起眼,有些羞涩地看着面前的少爷,无法想象自己会这样平和地与自己的东家对话,少爷的一笑一颦让他心中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起了一点点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既不安却又兴奋着。
两人都如此快乐着。冯宣仁伸手牵住阿诚的手,攥在掌心中的竟有些颤抖,有只受惊的鸟般蜷屈,使它完全能包容在宣仁的大手里。
“你在抖啊,怎么了?”
“没事……”少年摇着头,他的确没事,而且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抖。
这种感觉,他要到很多年后才会明白——原来幸福忽来的时候也会令人害怕。
冯宣仁捏紧冰冷的手跑遍了几条街上所有的书店和书摊。阿诚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买那么多书,这些书大多又厚又沉,两人用双手像抱娃娃似的捧了好多书往回走,累得阿诚腿直打颤。在门口,阿诚看到在院子里洗车的老刘,老刘也看到他,阿诚的脸开始发白。
冯宣仁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只顾领着少年进房内。
“少爷,早安,去买书了呐?”老刘打招呼,同时也瞥了阿诚一眼。阿诚低下头,躲闪着对方的目光。
“是啊。”冯宣仁点头,拉了拉阿诚的袖子示意跟上。
“少爷,我……还要去干活呢。”阿诚嗫嚅道,脚步停在门口不愿再走进去。
“现在陪着我,就是你的活啊。”冯宣仁笑着回他。
“可是……”
少年忽来的惶恐让冯宣仁收起笑容,弯腰看着少年的眼,里面闪闪烁烁藏着什么,掩盖了原有的光辉。
“你到底怎么啦,刚才还不是高兴着的吗?”
“我没事,少爷,真的。”少年急着摇头。
“那就跟我来吧。”冯宣仁不容分说地推了他一把。
两人走进冯宣仁的房间,把书统统堆在书桌上,阿诚想离开,却又被冯宣仁拉住。
“等一会儿,阿诚,有一点事想跟你商量。”他走到房门前把门关上,这一举动让阿诚有些不解,而话语更让阿诚费解,自己能做什么事值得少爷要与他“商量”?
冯宣仁一把把他拉到书桌前:“阿诚,你住在什么地方?”他的表情严肃,弯腰扶着阿诚的肩膀。
“西面的屋子里。”阿诚不知道为什么少爷问平常的问题却是这般的表情,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嗯,靠近西面的边门远不远?”
“不远,隔着两间柴房。”
“晚上是谁关门的?”
“是老刘还有阿仔,他们晚上负责关门和检查。”阿诚一五一十地据实回答。
冯宣仁皱紧眉峰,放开阿诚,来回踱步。阿诚满腹疑惑,却不敢问。
“嗯,阿诚,如果想在下半夜出去的话,该怎么办?”
阿诚想了想回答:“叫老刘出来开门。”
“不不不,你没有听懂我的话,我是说,不能惊动任何人,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冯宣仁停住脚步,盯着阿诚的眼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诚困惑:“少爷,你……想出去的话,用不着这样啊?”
冯宣仁淡笑,眼里有一抹狡黠,他用手指按着阿诚的嘴唇,故作神秘:“嘘,这是个秘密。”
“少爷,你想去……桂四路吗?”阿诚脱口而出,莫明地把心里冒上来的想法给漏出嘴了,语刚落,不禁有些后悔,连忙低下头不敢望向少爷。
冯宣仁神色不变,依旧笑着:“真聪明,不过,你没有对别人说过我去桂四路吧?”他认真地迫近少年的脸。
“没有,一个也没有说过。”阿诚连忙回答。
“真是好孩子,不要对任何人说哦,记住,”冯宣仁收住笑意,“这是我们的秘密。”
阿诚使劲点头:“阿诚明白,少爷的话阿诚一定照办!”
冯宣仁又笑了,他想起刚才与少年的话。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无端地让他信任,这种信任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今天晚上我要出去,但是不能让这里的任何人知道,你能帮我吗?”冯宣仁终于把想说的正题给抖了出来。
“行。”阿诚咬牙点头。
冯宣仁沉默半晌,按住少年瘦削的肩膀:“觉得很为难的话就不用了,我另想办法。”
“没关系,少爷,只要你说的我一定尽力去做。”阿诚暗自握紧拳头,生平首次涌起强烈的责任感,为眼前的人做点什么的责任感。一生受别人指示地生活着,没有思想没有对与错,更没有愿意和不愿意的区分,而现在他从心深处忽然渴望为这个少爷做点事情,不是因为他是主人,而是其他的某种感情,可这怎么能让一个向来很少思考问题的少年搞得清楚,他只是忠于自己的想法做着。
冯宣仁沉声问:“你能不能帮我在夜里把边门打开?”
“……”
阿诚抿紧嘴唇,难以回答,因为这必须先弄到钥匙,钥匙在两个人手中,而这两个人都是老爷的心腹,很难对付。
“如果真的很难的话,就告诉我,我另想办法。”
说是这样说,但是冯宣仁想过的办法已经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想不留痕迹的办法只有人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再溜回来,而眼前的少年能帮一个大忙。
“行。”少年沉默片刻,使劲地点了一下头。
冯宣仁松口气,但还是说了一句:“不要太勉强,如果夜时九点之后没有完成的话,请尽快告诉我,我会在花园那儿等着。”
阿诚再次点头。
“谢谢。”冯宣仁真心实意地对着阿诚说并伸出双臂拥抱住勇敢的少年。阿诚被这一举动吓住了,僵硬地站直着任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把自己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