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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她在他身边,草原没了野焰蔓延,森林也不再有山火狂烧:天下大火就这样安静折服在人妻手中,安静、和平而温暖。可是好景不常,如水性般澄凉的女子受不了祝融身上的炎热。她身上如霭水气日渐消失,纤细如幽泉的身体也受不了火焰神力粗暴的对待而消瘦下去。最后她在家里死去,只留下一名男孩叫作康回。
康回继承母亲水的属性,同时也带有父亲的神格,两方完美融合造就了他控发水的本事和排山倒海的神力。内在,他同时具有母亲的温凉和父亲两极化的情绪;就外表来说,他则继承了母系的容貌,纤细美丽而修长。唯一显现出祝融血缘的是头发:红棕色柔软的长发飘散在康回身后,如同冬季柴堆上温暖跳跃的炉火,映照着他白皙的皮肤。
在妻子过世前祝融没有特别注意自己的儿子,他往来天地间留下众多子嗣,康回只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孩而已,当然,他也不曾注意过他具有水神的神力。直到妻子过世,康回把母亲的尸身投入江中回归原始,祝融这才注意到那江边孤寂的细瘦身体四周飘荡着烟雾,就和他的母亲如出一辙。
“你很想念她吗?”祝融问少年。
“想,也不想。”少年慢慢地回答,鼻音带着水气,“那么,你呢?”
甫遭丧妻之痛的祝融回答不出来。他没意识到这段对话和当年江边的对话有多相似,当然,康回也不会知道。
火去吸收他炎热的妻子之后,祝融又恢复了原本暴烈的本性,并且变本加厉。随着他的心情时好时坏,人间也时而火灾四起、时而灶中缺乏火光。祝融离开江边的故居,疯狂寻找另一个能浇熄自己身上焚烈的缓冲剂,却发现无论天上地下都没有东西可以承受他的热度。没有人、没有神,一个也没有。
时序转移到不知哪个孟夏傍晚,在这火神灼热最不受控制神力四处辐射的季节,祝融回到当年和妻子相遇的江边,阴凉宜人的小屋如昔,洒扫洁净的几室宛如女主人依旧在世一般。而采食回来已然半长成的修长少年,酷似多年前佳人的倩影。康回还是半大不小的少年,正处于男女莫辨的尴尬期,连笑容都神似母亲。
“您回来了,父亲大人。”康回笑着说。
祝融走向康回,康回也笑着迎向父亲。随着每步父子间的距离拉近,祝融再次感受到他失去、并寻找已久的沁凉。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康回身上水气磅礴犹胜母亲,天帝后裔的神威让这股水气不受祝融之力影响而消散,正足以和火神的炎气相抗衡。这俨然就是祝融在寻找的那个东西,天地问的唯一。
“你这么大了……”祝融失神地看着康回,久久才想出一句像是父亲该讲的话,“今年几岁啦?”
“十五了,父亲。”少年轻轻地笑着。
“好、十五了……好………”祝融只能辞穷地抚着少年一头红发,近乎贪婪地吸取那清凉的水气。
“怎么了,父亲?”
“分开这么久,想不想我?”大神不知该说什么,顺口问了句。
“想,不能说不想啰;!”少年的笑容带着大江的水气,悠悠凉凉,“那么,父亲想不想康回?”
宛如雷击的震撼窜过火神全身。逝去多年,当年江边的女子仿佛复生,而且以更水气沛然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
明亮的火焰再次照亮小屋的夜晚,可是一切都乱了。或许是康回端上作为晚餐的五毂凉粥让祝融醉了吧?那晚,祝融把枕边的儿子当成妻子的替身,狠狠拥抱了他。对于妻子的思念、想要水气克制自己能力的渴求,全在黑夜中糅合成了扭曲的欲望。
“潋……”
整晚,祝融都这样叫着妻子的名字。
康回先是震惊,然后悲哀,同时尚未完全长成的他不足以抗拒大神天威。肢体上的挣扎毫无用处,天生而尚不够强大的水气仅勉强保护他不受炽焰伤害,他只能任由久未谋面的父亲施暴,眼看自己的活水被灼热蒸发成漫天云雾,炙人夏夜的焚风就这样凉了起来,风中带着少年的悲泣。
事情并没有在这夜之后结束,看到苍生因此得利,祝融找到了借口继续暴行。因此夜复一夜,少年边抗拒边承受祝融利用自己的水气消散火焰,无力地任由灼人炽热毫不留情钻进他那细瘦的身躯。无论再怎么抗拒、不希望自己因为能力被如此对待,他体内的甘泉依旧汩汩涌出,保护着他的同时也被火神称心地利用。
于是天地间无缰肆虐的火焰再次得到控制,大地上不再民不聊生,火种又是人们手上提供光明温暖的存在。人们感谢祝融终于不再降灾,却不知道这种安乐建筑在一个半神少年的椎心刺骨之上。
康回试过逃跑,可是掌管人界四方火焰的祝融神通广大,无论哪里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几次逃跑换回无情鞭打和更强烈火焰的烧灼后,康回就放弃了逃亡。另一方面,他早就知道火神父亲的怒气会给世人带来灾害,也不断苦思解决之道。以如此献身方式换得人民安居他固然不愿,却又矛盾地因此感到些许安慰—;—;至少大地上不再哀鸿遍野。反正他也无法抗拒祝融的蛮横,那还能怎么样呢?
想抵抗,抵抗不了;想逃,却怎么也逃不过父亲的追踪。在痛苦与矛盾中挣扎,少年温和的本质再也盖不住激越的情绪。祝融遗传给儿子强烈的性格,但康回无法像父亲一般以四起野火抒发怒意,又陷在献身助人的迷思中,只好日复一日哭泣以宣泄如此不堪的境遇。
持续不断哭泣终于连动起康回的神力,少年的眼泪化为滂沱大雨,聚成滔天洪水淹没了大地,他的哭声变成万丈波浪,涌成高峰漩涡吞噬一切。大水漫出原有的河道,漫过了庄稼和民居、冲走了行人和走兽。无论是森林或草原都成为水乡泽国,鱼龙随着大水四处吃人,飞鸟失其窝巢,人类和走兽只能往高处避居。
地上的帝王颛顼氏发动大军讨伐康回,却被大水冲走,无功而返。最后如此大水甚至淹到天边惊动了天帝,于是天帝招来和人类生活最密切的祝融,询问灾难何起。
“秉天帝,因为三苗之民邪淫暴虐,祝融决心降灾惩罚邪民。”祝融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对儿子做出什么兽行造成如此灾难,因此他举出地上一支野蛮民族作为托辞。
“是了。”天帝早知野蛮的三苗族的确恣意暴乱,“但也不可让此灾害蔓延到天庭……”
天帝沉思,底下祝融胆颤心惊地等着。他深怕天帝要派人查看或处置暴民,这样康回所受父亲的虐待迟早会传到天帝耳中。
“祝融啊,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好?”天帝又开口了,“暴民该罚,却该想个不让天界受到影响的方法才是。”
如此询问正中祝融下怀,他随即提议天帝分开相连的天地,这样下界的人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天神的居处。
“很好,此事就由你来办。”天帝又想起了一件事,“发大水的是谁?”
“是小儿康回,天生有发水神力。”才松了口气的祝融作贼心虚,一时想不到比较好的谎话,只能照实回答。
“天上刚好缺总司水神一职,干脆带他上天封为水神好了。”天帝慈祥地笑着,“这样你们父子也不用分处天地二处,可以共享天伦之乐。”
“谢天帝!”如此安排让祝融心中暗暗叫苦,“可是小儿生性愚鲁,恐怕不能胜任此职。”
“那也无妨,反正是个空缺,就让他顶了吧!”
于是带着天帝命令的祝融以配刀斩开了天地之间的分界,从此人神殊途:天上的神还可以私自下凡,人类则再也无法轻易向上天诉说他们的请求。人类所有对于神的请求必须靠巫师经由特定的仪式交流,神则安居在天上享受人类的牺牲和献祭。天地间,仅留下一座高山供巫者上下。
而关于康回封神的问题,祝融虽不愿也不敢违抗天命,把任命书草草丢在康回面前算是了事。
“这是?”小屋里,少年瞪着因长年哭泣而红肿的大眼,疑惑地看着那支玉简。
“任命状,天帝封你为总司水神,神名共工。”祝融绷着脸,努力用若无其事的表情俯视着儿子。
“为什么?”少年疑惑着,翻来覆去地研究起任命状。
“因为你是祝融的儿子,又有水神的神力。”祝融伸出大手捉住康回苍白的瘦脸,逼他抬头。“如何?你现在可以上天了。你会感谢带给你尊荣地位的父亲呢?还是忘恩负义的带给父亲祸害?”
“我……我不会……”祝融的直视勾起不堪记忆,少年双颊蒙上深红的羞愤色泽,努力想逃避对上那对火炬般的双眼,“我不想当神……也不想……上天……”
“不知好歹的家伙!”祝融手一甩丢开少年,看似发怒地命令,“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