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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你呢?小引小引,这条性命,我如何还你?今生今世,却如何还你?
好想大哭一场,努力了几次,眼眶却干而涩,就似几天未曾合眼,硬生生的疲倦生疼。渐渐的,挣扎不脱的山呼海啸般的黑暗围了过来,烟洛不敢晕过去,十指狠狠的掐住自己的胳膊,神志瞬间被针扎般的疼痛唤醒过来,只是迅速的伸了小手,一把拔出了小引胸前的枪茅。对着少年,面色是诡异的苍白平缓:“找个最近的小镇,我要葬了她,为小丰治病!”
那少年灼灼的亮瞳一瞬不瞬的观察着烟洛的举动,视线滑过烟洛薄薄的丝绸水袖,瞟见破了的地方,白皙的胳膊上几处殷殷的红,饱满的唇却是微微一翘:“明明都要昏倒了,还拼命逞强呢!”再不多话,赶了车一路往前。
烟洛靠着车壁摇摇晃晃,始终警觉着握紧了枪茅,不敢撒手,心神蜉蝣一般的沉浮,却没办法聚集思想。夜幕渐渐微垂,风动终于洒脱了一些,却仍流盈了一抹熱痕,迢迢昭昭,载不动一粒尘沙。
那少年身子半侧的坐着,挥动着马鞭。走出了一阵,却旁若如人的哼出一首陌生的儿歌:花儿香,云儿飘,天地一片静悄悄。小小宝贝快睡觉,甜梦好,妈妈一直将你摇。摇啊摇,摇啊摇,永永远远爱着你,梦的尽头平安了……
一段旋律简单的调子,只是反反复复,没有尽头一般的吟唱。他的嗓音孩子般清亮无忧,垂在尚还清浅的暗里,却是浓浓幽幽,均匀的扑将开来,把人心笼的一片静谧。烟洛先是无意识的听着,直到那少年重复了不下二十遍,麻木的心脏却有了知觉,疼痛一点一滴,如秋雨一般无声的渗入,越来越强,越来越是剧烈。
抬眼看看,秋萍苍白着脸,仍是靠在车边昏睡着;韩丰无助得躺在脚下,满身的血污,只有那眼睫微闪,才显出他是个活人;小引眼睛始终未曾闭上,这一刻,却直直的瞪着烟洛,只是木木的不再拥有任何神情。
惊慌,苦痛,脆弱,深深深深的罪恶感觉。不想在这里!真的不想活在这里!好想爸爸妈妈,好想自己在现代那个平凡的身份平凡的家。有没有人能带她回去?有没有人?现在,她真的就快承受不了一切,只想逃跑,或者,干脆彻底的消失!手中的枪茅“当啷”坠地,烟洛迅速得蜷起了身子,一阵细细密密的无法控制的颤抖,使劲的捂住口唇,方敢痛泣出声来。
一阵阵破碎的呜咽再也忍不下调子,高低凄凄凉凉,将一首儿歌熨得失去了从容的味道。外面的歌音渐渐变低;不知何时消散开去。烟洛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胸口的起伏,咬紧了牙关,仍是一阵一阵泪如泉涌,直哭得接不上气来,心底满满尽致淋漓的绝望与悔恨,叫沿途枝上的夜枭听了,也站不住脚,“嘎”的一叫;灰扑扑的往远处飞逃。
外面的少年已忍不住探了探身,顿顿却又缩回头来,雪亮的月芒在眼波里头晃晃荡荡,原本就大的眸子似又深邃了一圈。他不以为然地摇头,一抹讥诮不知不觉爬上唇边,不晓得在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别人。马车仍是一路行着,磕磕碰碰的颠荡人心,烟洛哭得再也没有了力气,大脑中的混沌却也渐渐的散了,只是间歇着低声的抽噎。
夜,覆盖了过来,诱惑着人闭上双眼,烫平身躯里无边的疲倦。只是烟洛;却坚决地抵抗着;不敢稍稍入眠。
也不知又行了多久,均匀行着的马车缓缓顿住,那少年探头进来:“小美人儿,这里是个小镇。前面的小客栈有灯,你们先下来休息一阵,我去帮你找个大夫,瞧瞧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子!”
烟洛一脸警惕的望他,现下却是除了信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点头:“多谢你了!”
少年明亮的一笑,显然瞧出她的害怕,也不多说。轻巧的一勾手,左右分别掺住了韩丰秋萍,快捷的往前方一个立了风气灯的砖石房子里去。烟洛颤巍巍的扶车立起来,却是一心惊惶,轻呼道:“请,请你等等我!”
少年回转了身来,眼珠子灵活一转,“放心,和我待上一刻,也要不了他们的命!”仍旧去了。
烟洛只得自个儿跌跌撞撞跳下马车,无奈脚步虚浮,软软的似踏在几团棉花上,没几步就狼狈的跌了一跤。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头也不回进了店去,狠狠的咬牙,也不顾头昏眼花,爬起来直往那头奔了过去,真的担心迟到一刻,只能见到同伴的被嚯开的喉咙。等她冲到门口,气喘吁吁的扶住门栏站定了身子,却见那少年已经两手空空,登时惶急得快哭出来。
他却轻松得很,对着柜台一个中年男子圆熟的解释:“掌柜的,我们一群人在南边碰到流寇,东西被抢,仆人也被杀死了一个。不知这附近有没有大夫,可以给我那小兄弟治治刀伤?”
那掌柜的中年男人显然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对他的话居之不疑,一边咒骂流寇狠毒,一边告知这个小镇子里只有一个草药郎中,尚懂一点医术而已,只能请他先过来瞧瞧,如果不成,只能明日再去十几里外的大城。告知了地址,又热心的问:“这位小哥,请问要几个房间?”
少年还未开口,烟洛急急的接口答:“两间!一间房里要两张床,三张更好,另一间房里一个床位就成。”
少年又是一笑,也不争辩,几步过来,没有任何预警的打横一把抱起烟洛,吓得烟洛头脑打结,失声一叫。少年胳膊不算壮硕,但很有肌肉,又紧了一紧,却欺到烟洛耳边,吹气道:“你以为他们两个,现在还需要床位吗?”
烟洛一双清水大眼,立时瞪得大无可大,所有的恐惧抖颤颤蒸腾而出:“你……”
少年见状,冲她一挤眼睛,黑瞳里冒出几颗调皮的笑泡:“逗你的!他们好好躺在里面呢。”一面说着,在掌柜的惊奇注视之下,堂而皇之的抱着烟洛进了旁边的客房。
烟洛急着挺身探看:小客栈简陋得紧,房里只搭了两张粗糙的床铺,分别歇了韩丰和秋萍; 两人都安静的昏昏躺着,看情形,却并不是血肉模糊的死人。终于松了口气,禁不住狠狠横了少年一眼,低声道:“放我下来!”
名字
大夫来了,又走了。
室里一豆青灯袅然,烟洛喂秋萍服下了一颗“清心丸”,轻轻地为她搭了一层粗简的薄被。环顾一下,走到墙角,将那麻布巾子浸湿了,微微拧了一拧,回来韩丰的床前。细心的一点点为他擦拭。高高的额头,浓浓一排黑弧的眼睑,鼻子,两颊,嘴巴,轮廓才刚刚明晰的浅硬的下颚……
丰儿,那个大夫是骗人的,是个江湖郎中,根本狗屁不通的,对不对?你绝对会醒过来,也绝对能再站起来,绝对绝对,能再用你的右手舞那些漂亮的剑花,对不对?你还要陪姐姐快意江湖的,你答应过的,对不对?丰儿你不要逗我,你一向最乖最听话,你不舍得逗哭姐姐的,对不对?
对不对?对不对呢?回答我呀!千万般的问题,通通梗在喉咙,其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整间屋子却似充斥了凄楚的人声,那么强大沉重的压了下来,似一团积雨的云,转瞬便会落雨成泪。
那个陌生的少年斜靠在一把凳上,一只胳膊压着扶手,撑住了微倾的脑袋,马马虎虎的交叠了长腿,坐姿相当的逍遥——能把一张粗木板凳坐得如同皇帝龙椅般舒适的人,似乎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个了。揪来了大夫,又见着烟洛把他送走,自始至终,他都是一派从容的神气。
那个躺着的少年伤势很重,可能今夜就会死掉。便算是侥幸留住性命,也是个手足残废的人了。尚在林中的时候,他早就明了。不过,又关他什么事?有趣的是那个小美人的反应,得知了那少年的病情,不仅没有茫然不知所措,崩溃的倒下,发疯的哭泣,反而默默接受了事实。
她悉心的照顾着床上的人,任谁有了一丝动静,她都会凝神的注意上半天。轻柔的动作,专注的神情,那份子安安静静的坚韧,却搅得他的心情莫名添了几许烦躁——她方才明明畏自己如虎,此时却浑似忘却了他的存在,心神全放在了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子身上。多多少少,叫人不甚舒坦。
终于,少年蹦了起来,硬挤到烟洛面前。四处明明空旷着,他却偏爱霸占别人的空气。眨巴着灵活的圆眼睛,笑眯眯的问:“小美人儿,你不是吓傻了吧?哭都不会了?啧啧啧……这么漂亮,怪可惜的!”
烟洛眼里的慌张一闪而逝,默默退开一步,低声道:“请公子自重!”
“自重?怎样自重?”那少年闻言却又扭着身子,把一张娃娃脸蛋凑了过来,那神情便像个恶作剧的孩子,叫人又气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