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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似乎让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一跃而起,忘了手里还拿着东西,直到往前走了两步才听到赵阿姨在身后喊道:“哎,小心毛线……”
原来被她这样一带,沙发上的一团毛线跟着滴溜溜地滚到地板上。她回头看到,这才“啊”地一声停下来。
“你今天是怎么了?毛毛躁躁的。”赵阿姨一边摇头一边说,又从她手里接过毛衣。
秦欢不禁深吸了口气,似乎也为自己的失常感到懊恼。
第六章
正说话间,顾非宸已经进了屋。
看到客厅里忙着收拾毛线团的两人,他的脚步略停了停,目光从其中一人的脸上掠过,随后便直接举步上楼。
“吃饭了没有?”赵阿姨追在他身后问。
他扶着楼梯扶手,声音平稳而又有些低:“不吃了,我睡一会儿。”
直到顾非宸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转角处,秦欢才慢慢收回目光。司机小刘这时也恰好停完车走进来,跟赵阿姨说:“家里有感冒药吗?顾先生好像病了。”
仅是这么一句话,就让整个家都忙碌起来。
赵阿姨连忙去找药,家中另一个帮佣的阿姨打电话给某医生,请他尽快来一趟,然后又叫厨房准备炖品和粥。秦欢有点不明白,她就经常感冒,小时候体质不好,打针吃药是家常便饭,家人也没有这样重视过。况且顾非宸是个大男人,平时看上去体格又好,她曾有一次无意撞见他在楼上健身房,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那身材好得依然足以让人喷鼻血。
现在只是感冒而已嘛,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虽说有点不以为然,可是看着大家忙得团团转,倒显得自己无所事事,且不够关心顾非宸。所以,为了表达一个寄居者对于这家主人的亲切问候,秦欢想了想,终于还是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
顾非宸的卧室离她的房间有一段距离。其实她不是没想过,不如干脆躲进自己房间任他们去忙,可是这个念头仅存活了一秒就被她掐灭了,又或者说,是她的双脚先于大脑的指挥而行动了。
最后她在那扇深褐色的门板前停下来,深呼吸两下才敲门。
隔了不大一会儿,里面便传来顾非宸的声音。
她推门进去,他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连眼睛都没睁开,大概以为她是帮佣。
她这时才有些尴尬了。
其实住进来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卧室,同时也是她到过的唯一一间年轻单身男人的房间。
这样私人的空间,是属于顾非宸的,所以里头的气息仿佛也是他专有的,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都有一种冰凉凛冽的感觉。
秦欢下意认地打量着这间以黑白为基调的卧房,直到它的主人开口说话:“你怎么来了。”倒不像是个问句。顾非宸半靠在床头,深沉似海的眼神安静地停留在她身上。
她微微一窘,随即编了个理由:“我想借本书看。”
“我这里没有书。你去书房里找找,喜欢哪本可以随便拿。”
话说得多了,她才发觉他的声音似乎已有些哑,声息也很低,仿佛是真的累,因为说完之后便又微阖上眼睛,胸口轻轻起伏。
她一面瞥着他的脸色,一面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确实,这是什么懒借口呀!
幸而她眼尖,瞄到床头柜上有一本杂志,于是立刻给自己圆谎:“我想看的就是那本。”
顾非宸微微皱了皱眉,顺着她的目光侧过头去,停了两秒才又重新望向她:“《财经周刊》?”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在他的嘴角边看见一丝揶揄的笑容,可随即又怀疑是自己心虚导致的眼花,因为他下一句便是一本正经地许可道:“你有兴趣的话就拿去吧。”
可是任谁都知道,她其实对生意场上的事毫不关心,更加不会关注国民生产值和消费水平这类冰冷的经济数据。
但骑虎难下,她拿了一本自己这辈子压根碰都没碰过的杂志,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结果顾非宸突然又说:“这期有几篇文章都还不错。不如你就在这里看,顺便说说你的看法,或许我们还可以探讨一下。”
这下她真的怀疑他是在耍她了。
探讨?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居然提出要和她这个连校门都还未出的小丫头探讨严肃正经的财经问题?
她不由得瞪着他,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点戏弄的表情。
不过,可惜没有。
又或许是他太会伪装,就连嘴角那一点细微的弧度也仅仅闪现了一秒钟不到便又收了回去。所以看在秦欢的眼里,他只是握拳掩住嘴唇,侧过头去低低地咳嗽了两声,眉头也微微皱起来,看起来似乎极不舒服。
秦欢虽然从小锦衣玉食,平素性格又有些嚣张跋扈,但其实她心软,最看不得别人生病,所以也不爱去医院,就因为那里病人太多会让她无所适从。此时顾非宸的样子让她的心小小的抽了一下,怀里捧着杂志,一时间竟然开始犹豫是否应该就这样离开。
恰好这时赵阿姨进来,一并带来了医生。
见到她,赵阿姨似乎有些吃惊,那位医生却是目不斜视,直奔床前。
“感冒?有没有发烧,还有没有其他症状?”一边问,一边拿出体温计和听诊器贴近顾非宸。
“你来干嘛?”可惜热心的医生碰到了不合作的病人,他的手被顾非宸毫不留情地拨开。
这位医生也不恼怒,只是换上一副平静冷血的语气,并直起身体与顾非宸对视:“我只是怕你在我手上出事,会毁了我的大好前途。”
“普通感冒而已。”顾非宸转过头,薄薄的嘴角紧抿着,朝秦欢看了一眼,很快便又对闻讯飞速赶来的医生坚决地下了逐客令:“这次不需要你。”
“你确定?”
“嗯。”
“那行,随便你。”
秦欢突然觉得这位医生虽年轻但真是好修养,居然仍旧慢条斯礼地说:“正好我还有别的病人在排队,这次的出诊费用记得结给我。”说完又忽然俯下身去,凑在顾非宸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句话。
秦欢隔得稍远,听不清内容,但见顾非宸脸色更冷,薄唇里吐出一个字:“滚。”
斯文俊朗的医生置若罔闻,冲赵阿姨吩咐说:“先别吃西药了。上回我带来的中药还有吧,煎了给他喝。”语气里隐约带着点报复的味道,不忘特别交待:“煎浓一些,效果会更好。”
后来因为赵阿姨要去厨房帮忙煎药,而顾非宸的状态看起来真的不怎么好,秦欢便自告奋勇地留下来照看。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这样主动。其实她能做什么?从来都只有别人照顾她的份。
“怎么,你还真想探讨经济话题?”英俊的男人半躺在床上,神色里掩藏着倦怠,拿眼角瞟了瞟她,似乎也有些诧异她的热心。
秦欢有点下不来台,只觉得对方的眼睛太过深邃而犀利,仿佛能够看穿一切事物。她差点真的扭头走掉,可挣扎了两秒又气鼓鼓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说:“我就喜欢在这里看书,怎么样?”
其实她忘了,这里明明就是他的卧室,他本就有权赶她离开的。可是她大小姐惯了,心气劲儿一上来就什么都顾不上,认为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都是可以被接受或原谅的,至于一直以来都被顾非宸冷淡对待的事实,也都暂时抛到脑后了。
不过这一次,她居然真的被接纳了。至少在她擅自坐下之后,房间的男主人并没有进一步表示反对,尽管他的脸色有那么一点点的难看。
她暗自窃喜,看来自己也没有那么惹他生厌嘛!
直到许多年之后,回忆起曾经的心情,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当时有多卑微。只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足以让她乐上大半天,心里像是开出无数朵鲜花,灿烂而又明媚,胜过窗外艳丽的骄阳。
想来那个时候,他不给她脸色看,就已经是对她最大最大的恩赐了。
第七章
那天下午,秦欢老老实实地坐在一个年轻男人的卧室里,尽管手里捧着一本杂志,但心思并不完全在这上面。她时不时会抬起头看一看,而顾非宸似乎是真的累了,一直闭着眼睛休息。
他不搭理她,她就有点无聊,却也不敢出声。这辈子,或许只有那一段短暂的时光,是她最为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
时间过得很慢,一分一秒静静流淌,伴随着窗台上光线的偏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默默发了芽,那样小,却在一点一点沉默缓慢地滋长,带给她某种全新而又完全陌生的感受,涨得胸口微微发紧。
在那个夏日漫长的午后,她看着他,只是这样看着他,就觉得心中仿佛被莫名的情感充盈鼓荡着,满怀欣喜。
后来赵阿姨将煎好的中药端来,她才知道原来顾非宸一直都没睡着。
闻到浓烈的药味,他坐起来,皱了皱眉,摆明有些抗拒。
赵阿姨在顾家帮忙许多年了,待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