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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玫还是在读研究生,比她小三岁。
可是阿玫悄声告诉她:“我家里最近一直逼着我去相亲,可苦恼死我了。刚才吃饭时,有个男人不知你注意到没有,就是戴黑框眼镜的那个,又瘦又高的。这次我姨丈特意带他来,打算介绍给我认识。”
秦欢对那位黑框眼镜先生印象不深,只隐约记得饭桌上有人讲他是海归,目前在某机关单位工作。
她不由笑问:“那你对他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呀!”阿玫孩子气地皱皱鼻子,“我最烦相亲了,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可我家人偏偏一副急着让我出嫁的样子,好像我没人要似的。”
两人正说着,那边郑太太已经出声招呼:“大家去换身衣服,咱们去温泉那边,边泡边聊。”
进到池子里,郑太太靠在池边冲秦欢招招手,待秦欢贴近了,才笑着问:“觉得这里怎么样?”
秦欢由衷道:“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么好的空气了。”
“你喜欢就好。其实我还知道几个好去处,等你和小顾蜜月时,我可以推荐给你们做个参考。可比那些人挤人的著名旅游景点强百倍。”
提到结婚,秦欢不禁沉默地笑了一下,正不知该如何接话,恰好阿玫也换好泳装过来,靠着她又是唧唧喳喳一阵闲聊,总算将这个尴尬的话题给岔开了。
晚饭过后,照倒是牌局。
秦欢闲着无聊,便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玩得极大,就连这山庄的老板也出来凑了一角,钞票进出跟流水似的。
等到夜里他们的牌局终于散了,她才忍不住小声感慨:“原来你的生活这么腐败奢糜烂。”
她与顾非宸自然是住一间房,却是原始木屋风格,独楼独栋,不用担心隔墙有耳,悄悄话被人听去。
顾非宸淡笑一声:“偶尔而已。平时你哪里见过我这样了?”
她却不依不饶:“我听说像你们这种玩法,通常赢一局都是满场派钱的。”
“派给谁?”
“小姐呗。”
顾非宸似乎啼笑皆非,挑了挑眉峰:“哪里来的小姐?”
“只是今天恰好没有罢了。”她伸出手指,戳在他的胸口上,“在其他场合呢?有没有小姐?”
“没有。”他狐疑地看向她,“这些都是你听谁讲的?”
“书上看来的。”
“什么书?”
她咬了咬嘴唇,不太情愿承认:“言情小说。”
果然,顾非宸闻言大笑出声。其实他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好看,薄唇上扬,眉飞入鬓,狭长深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锋锐的光芒在一瞬间被削弱许多。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嘴角边还挂着笑,似乎是在取笑她:“想不到你也看那些书。那些都是骗人的。”
“也许是你在骗我呢。”她也觉得不好意思,悻悻然抽出手,自顾自地去刷牙洗漱,不再搭理他。
等她收拾完了回来,才又想起一件事:“你和郑家很熟吗?”
“算是吧。”顾非宸倚在床头看晚间新闻,抬了抬眼,反问:“怎么了?”
“我看郑太太十分喜欢你哟。”
“嗯。她原本想将外甥女介绍给我。”
他答得十分随意,却令她有些吃惊:“阿玫?”
“嗯?我不太记得那女孩儿的名字了,事实上以前也没见过面。”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没和人家见面?”她也发觉自己今天的问题出奇地多。
果然,顾非宸换了个姿势连新闻都不看了,只是侧过身来盯着她看了半晌,才似笑非笑道:“难道你吃醋?”
于是她真的把脸沉下来,挑眉反问:“我有必要吃醋吗?”
顾非宸却还是那副表情,半笑道:“那要问你自己了。”
简直看着让人生气,她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凭什么认为她会为了一个小丫头吃醋?
第二天再见到阿玫,她主动上前打招呼。
“秦欢姐!”阿玫笑意盈盈地挽了她的手。
她转过头,朝不远处看去,她知道顾非宸就在那儿。果然,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她冲他扬了扬眉毛,然后便同阿玫一道亲密地走开了。
因为晚上才下山,这一整个白天都没什么事可做。几个男人聚在一起,除了打牌,便是聊正经事,从政治聊到金融,内容无一不枯燥。
阿玫挽着秦欢四处闲逛,才发现这山庄占地面积其实非常大,光是温泉就有十数个之多。在山庄的最后头,还有一个小型农庄,养了一些土鸡土鸭。
两个人都是自小在城市里出生长大的,连鸡下蛋都没见过。这时看到不免觉得稀奇,阿玫恰好走得累了,便找了个石阶坐下来,捶着小腿说:“歇一会儿吧。”
前面就是水塘,塘边塔了鸭棚。这会儿正是下午,鸭子们都出来散步,在塘里嬉水,有几只还扑棱着翅膀,从水面上低低掠过,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灰褐色的影子。
阿玫问:“秦欢姐,听说你快结婚了?”
秦欢正拿出手机来看时间,这时不由得微微一怔,才含混不清地应了声。
“我好奇的是,结婚之前都必须先订婚吗?”
“不一定,看个人喜好。”秦欢淡淡地说。
“那你们呢?”阿玫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乌黑透亮,“你和顾总是什么时候订的婚?”
四年前
秦欢在心里默默回答。
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像他们这样,四年前订婚,直到四年后,仍旧挂着未婚夫妻的名头。
那还是顾怀山在世的时候。
她往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彻底惊动了远在国外疗养的顾家家长。其实那一刀并不深,因为她终究还是个胆小鬼,舍不得死,也不敢死。她那么怕痛,平时生理期的痛都让她受不了了,更可况要在自己的身上划上一刀呢?
所以,那一下,没有真正要了她的命。可她还是觉得,从那一刻开始,自己似乎真的已经死了。
血流了一地,回想起来仍旧触目惊心。赵阿姨及时发现了她,连忙送她去医院急救,后来顾非宸也来了。她明明看到了他,但已经提不起任何力气对他说一句话。其实她想让他走,可是她连动一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这样完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一生其实已经结束了。
他可以不爱她,可以不要她,可他怎么能够亲手把她送入别人的怀抱?一块土地,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他怎么可以因为这些,就把她硬生生送到别人手上?
这个男人是铁石心肠吗?
她真想剖开他的胸膛看一看。可最终,她也只是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现在想来,当时是多么的傻。真是又傻又天真。倘若他真的已经不爱她,那么她的死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闹出那样大的阵仗来,竟然惊动了干爹。老人家尚在病中,立刻买了机票飞回来。见到她后,第一句话便是:“找律师,我要修改遗嘱。”
其实她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不关心外界的事,连神思都恍惚,所以始终不清楚那份遗嘱到底改了没改。只是等她好了,顾怀山才宣布:“顾非宸和秦欢订婚,明天就让人动手准备。”
老爷子说一不二,在顾家没人敢反驳他的意思。
她记得当时顾非宸也在场,他却只是低垂着眉眼,平淡地说:“知道了。”
她简直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不然他怎么会答应?
他竟然答应了!连一个“不”字都没有说。
她觉得可笑极了,他明明已经不爱她了,甚至这一年以来,他跟她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可他居然还要和她订婚?!
她笑不出来,只是木然地说:“我不要。”
“秦欢。”老爷子郑重其事地叫她的名字,“这件事由我做主,谁也不准反对。”
她却还是说:“我不要。”
“你连干爹的话都不听了?”老人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疲惫。
她抬起眼睛似乎直到这时才发现,干爹原来已经这样老了,面色蜡黄,气色衰败,连一贯锐利的眼神也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筋疲力尽般的混浊。
她心中忽然升起浓浓的负疚感。倘若不是为了她,又怎会烦劳他老人家千里迢迢来回奔波?
他明明是在国外养病的,如今却为了她……
顾怀山动了真怒,显然有些气力不继,在家庭医生的劝阻下,好不容易才肯回房间休息。
临走时又看了看她,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谁再敢有意见,就是嫌我活得太长了。”
她不再做声,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
下午的日光一寸一寸从落地窗前移过,仿佛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顾非宸也没走。因为地上有他的影子,也被越拉越长,一寸一寸,缓缓地向着她的方向延伸。
她有点困难地抬起头,果然见他仍站在那里,手里燃了支香烟,已经抽掉大半。这似乎是她头一回见他抽烟抽得这样凶,烟灰积了长长一段,他都没有伸手去弹。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