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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移动着僵硬的身体到了傅安年车前,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刻立即问:“小叔,你为什么终身不娶?”
傅安年皱眉看他一身银装素裹:“外面很冷,进去再说。”
再说?
先是沉默,后是执著:“不遗憾吗?无妻——无子。”
听着身后传来的问句,傅安年的步速依旧匀称,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连同他坚持的沉默。
此去经年,始终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曾经错过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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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经风霜洗礼。
傅青城在离开傅宅回公寓的路上就开始头重脚轻。
旧照片,翻山越岭得来的种种线索,以及现在被他攥在手里的那一纸报告……
浑浑噩噩开了门,扑到洗手间后水声足足响了半个小时,依旧没能肃清满腹污秽。挪到床上的瞬间几乎就已人事不知。
从卫如苏的不告而别到傅云聪的猝然离世再到募然被揭穿的身世,数月来的心力交瘁,彻底榨干了他用来硬撑的最后一丝气力。
最后,还是久久得不到他音信的季念琛上门把烧得没了意识的他丢到医院。
成池带着倪珑去看他的时候,他只剩低烧缠绵不断,却是整宿整宿的失眠,气色差到了极点。
“考验我们承受力呢?都像你这样,随便发个烧就能死人。”
倪珑掐了掐成池的胳膊:“阿城,你别听他瞎说。不过,需不需要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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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其实他很少会怀念卫如苏。
除了失眠时不能自已的跳出她的身影,他偶尔怀念,也是希望她过得不幸福。
就此病愈出院后进了倪珑的诊所。
他的病例只叠了数页,梦靥与失眠依旧猖狂不已。命运的车轮却再次碾碎了他那颗仅仅表面尚且安宁的心。
成池死了。
那个命都可以给他的哥哥毫无预兆的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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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年的人生,再没有一年比那一个春夏秋冬更无四季轮回的感觉。
仅余寒彻入骨,冬凉一种。
那个时侯,傅青城最早到医院,成池还维持着最后的清明等着他出现。
成池躺在走廊里孤零零的推床上,浑身浴血。
那一刻的哀恸几乎不能自持,心脏瞬间裂开无数细纹,傅青城的眼泪啪嗒一滴落在成池满是鲜血的掌面上。
“你是个男人,怎么——能掉眼泪。”成池微微一笑,还记得数落傅青城。
“如果——我是说如果,帮我给——小珑找——个好男人。”
“别人再好,倪珑也不会想要。”
“阿城……”
“我求你活下来。”求你。
“……”
如此僵持,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
“你放心”,傅青城艰难地吞咽,“只要我还在”。
他看着那个历来温润的男人异常坚持的握着手机,艰难地维持语调平稳,对着那个尚不知半分的女子说:“在做饼干?”
“烤糊了我可不吃。”
……
以至于后来倪珑在距离那张白布一步之距的时候,哭喊着退出去,揪着傅青城的手问:“不是他对不对?他刚刚还打电话教我饼干烤的好一点,就在刚才,你不信翻我手机,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他怎么敢留下我一个,怎么敢……”
成池的死,带走了他最后的眼泪,以及笑容。
该如何忘掉。
“批准你蹭一辈子饭,多养你一个人又不算什么。我们孩子都打算生一堆,这个也可以让你随便挑一个养养看!”
**
还没等到成池的葬礼,倪珑在无休止的自我封闭中已然崩溃。她本是心理医生,任何的劝说切入点于她而言都没有任何作用。
直到,那个募然被发现的小生命的存在。
倪珑就此活了过来。
所以后来孩子被诊断发育不善,必须引产的时候,傅青城简直无法想象倪珑知道后的结果。
那是她生的希望,不能够被剥夺。
他一拖再拖,选择隐瞒。
拖到倪家那边无法遮盖,必须要给孩子一个亲生父亲,他上。
拖到倪家要求完婚,那一纸布告登上了报纸。
终于,还是被倪珑从妹妹倪端那里给撞破就此消失。
他的承诺,最后被扯碎一地。
然后是长久的搜寻,直到他随卫如苏置身英国,接到倪端的那通电话。
仿佛认识成池和倪珑就在昨天,却已是永远。
她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带着自己不能出世的孩子,寻成池而去。
******以下倪端视角******
他用一抬眸的时间闯进她的生命,又用一转身的时间离她远去,她却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忘记吗?
从小习惯了受人青睐,倪端曾对着为她打架的两个男孩子吼:“我又不喜欢你们,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挂彩干什么,指望我心疼?开玩笑!”
其中一个男孩子又瘸又拐的身影成了很久之后倪端依旧记得的画面,因为那年稚嫩的声音随意的一句“诅咒”,最终应验。
“倪端,你以后也会喜欢人的,可他一定也不会喜欢你。”
不过倪端这一生,从未承认过她喜欢傅青城。她恨他倒是确实。所以那句诅咒,姑且算是应验了一半。
初次见傅青城,是在酒吧里。姐姐倪珑当时的男朋友刚刚回国,姐姐跟着出去玩,她不想早回去听父母吵架,于是打了个电话让姐姐过来接她。
丝毫没有浮躁气氛。
炫彩却不浓重的光影间,清朗的声线带着那首《好久不见》强势地钻入她的耳朵。
她隔着人群和闪烁地光影仔细地描摹那人的轮廓,终于在他抬眼间,看清了他的面容。
倪珑见她愣在原地转身叫她,她艰难地挪着步子,唯恐一不小心,听不清他的声音。
好久不见是吗?于她,只是相见恨晚。
傅青城逆光而来到她们这边坐的时候,倪端才听清楚自己漏掉了心跳一拍。
她一直等啊等,等到姐姐向大家介绍她,终于等来了他的一个微笑点头,也只是一次微笑点头。
那天夜里,她躺在床上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仔细地研究“一见钟情”,以及“喜欢”这两个词。外带自己的魅力分析。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不喜欢她的,爱哪儿哪儿去。
也真的是这样,倪二小姐有自己的骄傲,再也没有接触过姐姐男朋友的那个圈子。
直到后来,历来喜欢睡懒觉的倪珑起了一大早,匆匆塞了块椰奶面包就要出门,她才唤住多问了一句:“姐,你这么着急去哪儿?”
“去医院看个朋友,怎么,有兴趣吗?要不要一起?是个帅哥哦!你见过的,傅青城。”
倪珑也只是说了说,她却又被这三个字勾出了压抑已久的心绪,直到倪珑夜半而归。
她琢磨了一段时间,练了很久的已经显得很自然的语气和问题,还是随着倪珑房间门的闭合声落了地。
却没想到,此后在倪珑那里会如此频繁的听到那个名字,以及见到那个人。
她问,倪珑就随意三言两语的打发掉她。
对于他来看心理医生,她骤然生出无限好奇。甚至到倪珑的诊所悄悄偷出他的病例,然后又给塞回去。
再见到他,她就开始主动搭话。比如等在诊所门口,搭他的车回家。他记性很好,知道她是倪珑的妹妹,她次次炮制,次次成功。
只是好景不长,姐姐男朋友骤然离世,许多近在咫尺的愿景立刻支离破碎。
他再出现,眼里只有倪珑一个人。
倪珑一个人在哭,她一天没有说话,她中午还没有吃饭。
却从不问津她倪端如何如何。
他们租住在江边的一套公寓里,她亲眼看到他们相扶相持走在自己身前;亲眼看到他夺过姐姐烤饼干的托盘,掌心烫得烧红;亲眼看到他细心地为姐姐温药;亲眼见到他温柔地抱起在沙发上熟睡的姐姐轻轻安放在大床上。
那么多的亲密无间,插不进第三个人,仿佛只此相依为命。
那般细致温柔的眉眼,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突然就开始恨生。
等倪珑怀孕遮掩不住的时候,面对父母的质询,他站出来说那是他的孩子。她觉得荒谬,也就只有父母愿意如此掩耳盗铃。
他们日复一日亲密,她突然开始怀疑他是否真是孩子的父亲。如此也好,他会是个寻常男子,不值得她守候。
到了傅青城和倪珑要结婚的决定做出的时候,已更加无可挽回。
那是自己的亲姐姐,她一生只能站在幕后。
只是当撞破他和医生的私密谈话的时候,她几乎想都没想就拉开倪珑的房间门,看到倪珑望着她澄澈的眼,勇气缩回了半分,却还是说了出来。
她以为她们会大吵一架,却没想到自此她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姐姐倪珑。
终究是孽。
傅青城再次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表情再阴冷不过:“那是她生的希望!”
她觉得愤慨,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