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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吹过,我按住翩飞的长发和裙摆,开始前行。
路很长的样子,竟似走也走不到头。
身后有人唤我,声音很轻,于是我站住,想回首。
可是风更大了,头发拂在脸上和眼前,有丝隐约的痛。我拨开长发,那一瞬间,路旁的花朵全部枯萎,花瓣凋落一地。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在了耳边。
“静烨,你竟不知我爱你。”
忽然睁开眼睛时,我有半分钟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梦境很清晰的映在脑海中,而梦里,我是个女人。
静烨……
我甚至记得她的名字。
她是谁?为何入我梦来?
亦平在一旁静静睡着,他的绝美面孔此时仿若婴孩,毫无防备,在寂静中沉默着美丽。
我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慢慢的,走出房间。
走廊很长,壁上有暗淡灯光透出,我闭上了眼,空气分子入侵肌肤,寒意浸透身体。可是我听到了一个女子的歌唱。
悠悠远远。
凝神细听时,那个声音却慢慢隐去。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歌声,再没有响起。
推开书房的门,我转过身,看着墙壁上那张照片。
女孩静静看着前方,微微的笑着,在她的唇角,有个小小的酒窝。
我忽然记起了梦里的女子,长发飞扬时,她的笑容,就和眼前一般模样。
她是谁?
一瞬间,我竟恍惚了起来。
“启文……”
亦平出现在门外,他披了睡袍,眼睛明亮。
“她叫什么名字。”
我指着壁上的女子问他。
“苏静烨。”
第二天,亦平早早去了公司。
他是一家很大公司的负责人,据说这家公司还与黑道有所关联。
怪不得那时领班会怕成那样,他确有骄傲的资本。
我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呢,失去了安逸的生活和家的温暖后,我又再得回它们,虽然这种温暖,在外人看来不齿。
女佣进来,“少爷,有位先生找您。”
司机和女佣都唤我做少爷,那时我失笑,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确是少爷。
“是谁?”
知道我住这里的,我想除了林亦平外,不会再有别人。
“是我。”随着声音,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程先生,我是林先生的律师,慕容熏。”
“你好。林先生让我来拿份东西。”
我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温暖干燥。
慕容熏是个很高大英俊的男人,他若再年轻几岁,会是个很阳光的优质偶像,而现在,他已经过了这个年纪,眉宇间,尽是成熟优雅的气质。
“亦平有文件忘记拿了?”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
“是,去到公司才发现……他一时走不开,所以让我过来取。”
我想他知道我的身份,也许他已见了很多我这样的人,所以他的眼中和脸上,一派闲适。
电话忽然响起,我拿起话筒。
“启文?”
“亦平。”
“慕容到了么?你让他到书房去拿那份东西,他知道放在什么地方。”
“好。”
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问他晚饭是否回来吃,可是在启口的一刹那,惊觉以男子的身份,不该问出这样的话来。
然后便搁下了电话。
回过头,才看到慕容正细细打量我,他的眉间,有丝淡淡惊讶。
我笑。
“怎么,慕容先生看到我脸上长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先是一愣,然后也笑。
“象程先生这样的美丽男子,就算脸上长了东西也只会把你点缀得更加美丽。”
我站起身来。
“可惜我不是女子,要不然,肯定会爱上你。”
他亦起身,“那是我的荣幸。”
我和他来到书房。
慕容一回头,便看到墙壁正中的照片。
“程先生已经看到这个了?”
我点头。
“亦平说你知道那份文件放在什么地方,慕容先生……”
他却不动,仍站在原地看那照片。
“果然很象……”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程先生,”他转过身来,“你确定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我静静看他。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阿,对不起。”
他上前一步,“我只是奇怪……”
然后他走到了书桌前,在上面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份东西。
“程先生不想问问这是什么么?”
我摇头。
那和我没关系吧,我只是一只宠物,不该我知道的事,我不想知道。
“这个,其实和程先生有很大关系。”
慕容微微一笑,“那么,我先告辞了。”
女佣送慕容出了门。
我站在书房中,仰着头,静静看照片中的女孩。
亦平的话,忽然在脑中响起—;—;
“她失踪了,忽然有一天就失踪了。我们再找不到她。”
你去了哪里呢?
你知道有人在这里等你么?
那个在我梦中说话的男子,那个说着“你竟不知我爱你”的男子,是不是亦平,为何你和他,都出现在我梦中……
照片的女子仍然微笑着。
我却有个错觉,似乎她微启唇,象是有话要说。
“少爷。”女佣走进来,“中饭,您想吃什么。”
我转回头。
“随便吧。对了,你以前也是在这里工作么?”
她抬起头,看看墙壁上的照片。
“不是。在这里工作的,是我的姐姐。她……”
我很感兴趣的看着她,“怎么?”
“她曾对我说过,这里的女主人,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我一愣。
“女主人?”
“是的,苏静烨小姐,大家都说她失踪了,可是我姐姐说,其实她一直在这里。”
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少爷,我下去做饭了。”
她退出去。
我依旧站在原地。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风吹进来,于是红色绒布慢慢拂过照片,好象情人的手,温柔的抚慰。
一直在这里么……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见到她……
一阵寒气袭来,我打了个冷战。
午饭时亦平打来电话,说他今天不回来了。
我开玩笑一般问他,“可是要见新的情人。”
他沉默。
于是气氛忽然变得尴尬。
我干干的笑,然后挂上电话。
其实我没想过他会为我守贞,原本我们就不是情人。男人和男人,除了欲望,除了绝对的爱情,还会有些什么。
他对我,自然不可能是绝对的爱情。
我们萍水相逢,只为了一个很可笑的理由在见面,在一起,然后他给我我想要的,而我,亦给他他想要的,不过如此。
午饭里有道菜是野生菌。
绝对的野味。
因为人工无法培育出这种菌类,它们只在天气很热的时候出现,自然,还要下很大的雨,雨一停,才冒出头来,在潮湿空气中隐隐微笑。
很香,真的很香。
于是我忍不住一直把筷子伸过去。
女佣站在身后道,“少爷,少吃些,这是有毒的。”
有毒?就象河豚一样?
“其实做熟了就没事了,不过还是小心些好。”
她把这旁菜端开来。
我微微的笑,象爱情一样的菜。
不过爱情,离我太远,而那个彼岸,不是我可以到达的地方。
吃过午饭,我说我要到外边走一走。
亦平不在,司机自然跟住我。
其实太阳很大,可是光芒被道路两旁伸展的枝叶撕开来,只余下碎碎的光影,撒落在脚下。
我慢慢的走着。
车子跟在身后,亦缓缓前行。
然后我见到一个熟人。
“启文。”他笑着,向我挥手。可是眉宇间,有一丝不可置信。
“你好。”
是我做公关时的领班,我在欢场的时候,他一直很照顾我。
“你果然……”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笑一笑,“可是这个和那个相比,还是这个好啊。”
他也笑,然后道,“是啊,毕竟这一次,只用面对一个人。”
我们在路旁找了个石凳坐下。
“你好不好?”
我答,“很好啊。”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凭你的学历,要找份体面的工作不是难事,可是……”
我笑一笑,伸长了腿,张开五指,任班驳的光影落在手中。
“我懒。所以想找轻松的,可以拿很多钱的事做。”
他微微一愣,然后大笑出声。
“启文,你真是坦白。”
我当然坦白,在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注意我,我只要做回自己就行,不必管别人的眼光。
“林先生……他待你好不好?”
“好。”
看我现在的模样就知道很好,还会有哪个男人待我这般的好?宠着我,却不要求我给他什么。
“启文……”
领班仍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问他,“到底是什么事,不要这么婆妈好不好?在欢场中,我可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