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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瓦士看完这一切,长长吁了口气,头脑一下清晰起来。于是,他重新抬起头,朝窗外望去,窗外的杨树叶儿墨绿,一切正常。妻子去上班,女儿也去上班,三口之家,和睦亲热。正当他沾沾自喜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下午还有一节大课要上。他慌忙把手中的毛笔撂下,把写字台上的宣纸收起来,拿出讲义夹,坐在写字台前,翻看着讲义。看讲义的时候,他又想起自己有一部著作正在写,他又慌忙拉开抽屉,拿出著作手稿。这部手稿写得非常顺利,已经写了十七万字,他准备以行、步、趋、走、亡、奔这六个字的古义和今义为研究对象,写一部二十余万言的学术著作,他的这部著作快要写完了。
这时候,夏瓦士心里产生一种紧迫感,他发现手下有许多事情要做,这些事情都是必须做的。
追逐的黑熊23
夏瓦士满怀困扰,一进门的时候,戴茜正在门厅里洗窗帘,她见丈夫回来,刚要说话,夏瓦士把尖细的食指轻轻压在上下两片薄薄的嘴唇上,嘘了一声,不让戴茜出声,然后,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女儿的卧室门前,把一只轮廓外张的耳朵贴在女儿的门上,仔细听着女儿卧室里的动静。
戴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忙立起身在围裙上揩干湿漉漉的手,跟过来倾听。女儿的卧室里除了那只白猫轻巧地走动外,什么动静也没有。他们听了一会儿,戴茜有些失望,她把夏瓦士拉到书房里,问道:
〃你搞什么鬼?〃
〃窃贼!〃夏瓦士唐突地说了一句。
戴茜骇了一惊。夏瓦士又说:
〃也许是私通者。〃
〃什么呀?疑神疑鬼的!〃戴茜嘟噜了一句。
夏瓦士沉吟地自语道:
〃不是私通者,就是窃贼……〃
戴茜见他神经兮兮的,不再理睬他,又回到大厅里去洗窗帘。
夏瓦士呆立了一会儿,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怏怏地站在写字台前,铺好宣纸,右手执笔,想在宣纸上画点什么。
追逐的黑熊24
阳光亢奋地从无窗帘的玻璃上射进来,使屋里明媚灿烂,夏瓦士抬头看看窗外,窗外的杨树叶儿是墨绿色的,一切正常。他看看手表,授课的时间快到了,便夹起讲义,刚出书房门,见戴茜微笑地站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戴茜今天化了妆,嘴唇、眼影描得很淡,却妩媚动人。夏瓦士呆呆地看着她,心里升起一股悯爱之情。戴茜水汪汪的眼睛痴痴地盯着夏瓦士,忸怩半天,羞涩半天,对夏瓦士柔声柔气地说:〃下课后有事吗?〃
夏瓦士认真地说:〃没有事,你要干什么?〃
戴茜欲言又止地说:〃我……有事找你。〃
夏瓦士说:〃好吧,我尽快回来。〃
戴茜说:〃不用了,我在林荫路上等你。〃
〃林荫路?哪条林荫路?〃
〃校园里那条!〃
戴茜说完,脸一阵绯红,扭头跑回卧室里去了。夏瓦士见妻子举止反常,困惑不解地摇摇头,匆匆地下了楼。
追逐的黑熊25
下了大课后,夏瓦士总觉得有几件事要干,但一时记不起要干的是什么事,他在教学楼的走廊里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他首先想起来的是去图书室查资料,他隐隐地感到还有一件事很重要,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开始向图书室走去,在路过职称评委会办公室时,他被评委主任喊住了。
评委主任把他请进办公室里,请他坐在沙发上,然后殷勤地给他倒茶,他们边喝着茶边聊天,评委主任说:
〃夏老,你这几年成绩斐然呀!〃
〃哪里哪里。〃夏瓦士欠欠身子道。
〃有目共睹,有目共睹呀,哈哈哈……〃
评委主任声音洪亮,笑声朗朗。夏瓦士惦记着查资料的事,有些坐不住,评委主任见状又说:〃不慌,不慌,坐一会儿,聊聊嘛。〃他又给夏瓦士满上茶,歉意地道,〃这次评职称,的确是名额问题,不是因为你在厕所里写过一首什么诗,夏老,你可不要有疑虑呀!〃
〃哪里哪里。〃夏瓦士虚怀若谷地道。
〃没有疑虑就好。〃评委主任继续说,〃夏老,还想请你配合配合我们的工作,在一些场合帮我们辟辟闲话。〃
夏瓦士问:〃辟什么闲话?〃
评委主任说:〃现在,有些人在议论,说你没评教授,是因为你写过一首厕所诗,这可不符合事实呀!〃
夏瓦士说:〃好说好说。〃
夏瓦士说着,站了起来。他想,该去图书室了。去晚了,图书室会关门的。今晚上他写的那部著作,需要一些资料,他打算在图书室关门之前,把资料找到手。
追逐的黑熊26
从评委办公室到图书室,要经过一条林荫小路。天近黄昏,夕阳斜斜地从高大的树冠上筛下来,落下来的是一地金黄。
夏瓦士腋下夹着讲义,在林荫路上踽踽前行。正走着,他听到身后有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老师。〃
〃唔!〃
夏瓦士应着,继续往前走。他以为是哪个班的女学生在与他打招呼。这时,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在背后传来:
〃等一下,老师。〃
夏瓦士停下脚步,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妻子。今天,妻子打扮得特别漂亮,她的嘴唇、眼影描得淡淡的,妩媚姣好,穿着一件红色镶边旗袍,线条仍然楚楚动人,她的发髻挽得高高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沁人的香水味儿。
夏瓦士痴痴地望着妻子,问:
〃是你喊我?〃
〃我等你好久了。〃
妻子娇柔地说。夏瓦士这才想起,临出家门时,他们约好在这里见面。他望着妻子这身打扮,迟迟疑疑地问:
〃有什么事?〃
妻子羞答答地不说话,忸怩局促一会儿,慢慢地从旗袍的侧兜里拿出一张陈旧发黄的诗笺,递给夏瓦士,赧然道:
〃是我写给你的……〃
夏瓦士望着手中的诗笺,仿佛坠入云雾之中,这使他回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黄昏,在那个黄昏里,他与王丽霞的那段冤情,就是在这里结下的。他抬头再看妻子时,他发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穿红旗袍的女人并不是他妻子,而是王丽霞,他心中暗暗叮嘱自己:马虎不得,免得再铸成大错。于是,夏瓦士平静地把陈旧发黄的诗笺还给穿红旗袍的女人,口中连连道:
〃使不得,使不得……〃
〃你……〃戴茜有些伤心。
夏瓦士谆谆地道:〃我们已当着你丈夫的面谈过了,已断绝了来往,你不可以再这样做了。自重,自重!〃
夏瓦士说着,连连向穿红旗袍的女人作揖,转身逃也似地匆匆离去。
追逐的黑熊27
夏瓦士从图书室里查完资料,天已经很晚了。一勾弯月升向中天,夜色朦胧。出了图书室的门,凉风清爽,夏瓦士顿感浑身惬意。今天黄昏,他拒绝了王丽霞写给他的情诗,更觉得心里清明如镜。
他怀里抱着一摞资料,穿过校园的后门,进入宿舍区,宿舍区的路两旁,种着一人高的月季,月季花红红烁烁,开得很热闹,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有一番情致。
走到他住的楼后时,夏瓦士突然听到头顶白杨树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驻足停下,仰头去看树上。这时,夏瓦士看到有一个黑影,正攀着一根粗壮的树枝,向他女儿的窗口爬去。他脑子一闪念,心中暗道:
〃窃贼!〃
继而又一转念,自己否定了自己,心中道:也许是一个私通者。夏瓦土对眼前的判断犹豫不决,他望着那个黑影,心想:如果把他认定是个窃贼,而实际上是个私通者,那么,他就被心理相蔽现象所欺骗;如果把他认定是个私通者,而实际上是个窃贼,那么,他也被心理相蔽现象所欺骗。以往,夏瓦士因为被心理相蔽现象所欺骗,吃了不少苦头,他不再想被这种怪异的现象所捉弄。于是,夏瓦士又宽容大度地想下去,不管那人是窃贼也罢,是私通者也罢,若是制止他,就是亲近他,亲近他就成了亲爱的朋友。近为蔽,恨为蔽,爱为蔽,不近不远,不恨不爱,其蔽自解。夏瓦士想到这里,觉得心中更加清明自怡。
夏瓦士静静地站在杨树下,一直默默地看着那个黑影爬进女儿的窗子里,又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想起该回家了。
追逐的黑熊28
夏瓦士回到家时,正碰上妻子和女儿吵架。
女儿气咻咻地说:〃你们知道不知道尊重别人?〃
妻子:〃又怎么啦?〃
女儿:〃谁去过我的卧室?〃
妻子:〃我?你父亲?〃
夏瓦士提醒道:〃一定是窃贼!〃
他想,窃贼一定还在女儿的卧室里,但他又看到女儿的卧室门半开着,里面相安无事。女儿没理睬父亲,说道:
〃不管是谁!〃
妻子:〃我没去过,你父亲更不会去的。〃
女儿:〃我的窗帘为什么会被人动过?〃
夏瓦士又提醒道:〃一定是私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