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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又自愿地想回去,又留下隐蔽的线索,又等待江凌渡的到来。
所有一切是矛盾的,可是发生了。
他要等着她,来做一个决定,既然她已经改变了他半生,他不介意,让她来改变他的一生。
归
“你怎么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她勾唇笑着,双眸如同清晨叶上坠落的露珠。
“我在等我的钥匙。”他垂眸,一袭红衣,将所有颜色都变作空白。
她就是那把钥匙,可以把那最后的一层枷锁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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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恍惚,在那一双金眸中如金水河般平静而淡然,却因为有了她而笑料不断趣意盎然。在这片陌生而美丽富饶的土地上,江凌渡寻找着新的乐趣。
三年,她可以继续任性无忧无虑逍遥个三年,真的是众星拱月,笑笑,朱璃,蓝岚,白剑,青痕,都陪在她身边,游手好闲在那广袤而神秘的金子般的国度里,看着金耀人用他们的异术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金耀人便看着他们未来的神那双黯淡的眸子渐渐变亮,一点点恢复昔日的光彩。这个异族女子,无疑是给他们带来福音的女神,受尽爱戴。
然而日出月落,三年的时间很短,那如真似幻的三年,像是一种甜蜜的负债,总要还的。
风息,第一颗,便可以延长三年寿命,第二颗,依旧是三年,然而,第三颗,就像最毒的鸩毒,入口即死。江凌渡的三年,便是用一颗风息换来。三年期限已满,若不接着服用第二颗,病情只会更加恶化。但是,他们现在要的,就是那弱不禁风那孱弱不堪。
寒笑笑要娶她,站在金山祭坛上发誓,此生只江凌渡一人,满朝哗然,却被他那如冰窖般的眼神压回。自这位受尽宠爱的女子病后,他的脾气已近暴躁,无人敢触怒他。
成婚大典上,他一曲《凤求凰》,那异族的曲子,宛转动人,漫天飞舞虚幻的白色月苌花,宁人馨香不减,整个仪式据说都是按照她故乡的规矩来办,足见他对她的宠爱。高台流音,目光发丝纠缠间,金眸忽开。那比金子还要纯粹,比日光还要灿然的金色,终于——终于又回到了他眼中。
举国欢腾,再无人敢反对他们的结合。
不久之后,寒笑笑登基,江凌渡成为金耀史上,第一位异族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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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里,那些宫女总是小心翼翼同她说话,生怕声响大了刺激到这位尊贵的异族皇后,惹来杀生之祸。
她经常驻足在高楼远眺,任夜风胡乱地吹起薄薄的裙纱,她们以为,她定是在思念自己的家乡罢。那个时候,她们神一般的皇帝就会缓步出现,将那外衣轻柔地披在她肩上,劝她回屋。只有对她,他才会目露温柔,像凡人一般,一对幸福的夫妻。于是,她们也会生出一种幸福感,不自觉地笑起来。
夜深人静之时,一层层帏帐落下,偌大的屋子,繁复精致的雕花刻纹,只在月华下显出淡淡的影子。
“我这样,也算是重婚罪罢。”平躺在柔软的床上,望着床顶,江凌渡突然想起这一点来。
“谁又会去在意这些?你不过是江凌渡而已。”
“我还是那个江凌渡么?都已经力不从心了。”
寒笑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是不是该还她自由了……她本就是厌倦争斗厌倦宫廷,才会选择江湖,才会遇到他,可是如今,他正做着和那个叫杨旭的人一模一样的事。
“你放心,我还不会离开的。我清楚,这里的环境适合我的病,又每天有人伺候,只不过要演演戏罢了,小菜一碟。我们配合得很好,不是么?”
低语似呢喃,已无了那份意气风发,那双眸子,在夜色里亮如黑珍珠,他的手轻轻抚上,那微颤的睫毛,轻触着指尖,刺痛直达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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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即便所有的金耀人都盲目崇拜着他们的神,可是当神的愿望与他们长久以来的信仰相违背时,他文摩们就会质疑,甚至走上弑神之路。百年之久,历代宫主和皇帝都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们,金耀人会拥有更多,会走出金山,将外界收为己有。这已经成了他们集体的信仰,若不得以实现,欲望得不到疏导,若弱压抑已久的洪水般爆发,若要去实现,却又是寒笑笑所不愿。
是顺应还是阻止,他把这个选择权交给江凌渡。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虽然有第三条路可选,那样的未来似乎也更美好——金耀人与外界普通人的和睦相处,可是她,是江凌渡,不是圣母,她不懂得如何去解决许许多多会有的麻烦,她不知道当两者互相畏惧互相排斥之后该如何去调解——她又如何左右得了。也许目光长远的人,会说那是必然的代价,当纷争过后,就是和平相处的年代。但是她的目光没有那么远,她只知道她无法去解决甚至无法左右那些会有的争端。所以很干脆的,她会选择后者。
于是他要去阻止这一切。
坐上这个位置,很简单,栖梧之音奏起,金眸已开,寒风绾鄢齐齐归天,他自然而然就成了新的皇帝和宫主。对于他们的死,虽然有小部分质疑之声,但是大多数人都认定他们是受到天神的召唤回到天上去了,寒笑笑的登基标志着新时代的开始。然而这之后的事,他一人是无法完成的,所以他们早早就谋划了三年,以爱情之名,以一段佳话催开金眸为包装,终于使江凌渡这个异族人为皇后,并让她的几位同伴入住皇宫,紧挨着他俩的寝殿。
两年,完成那最后的目标,至少需要两年,他们在打持久战,需要用时间来取信所有人。
两年内,她的身子愈发地脆弱,白剑等人眼中的担忧愈深。而寒笑笑,尽职尽责地做着一个皇帝的本分,只是那皱着的眉,未曾有一刻舒展开来过,脾气也愈来愈坏,只有在江凌渡面前,才会缓下来,才会轻声细语,才会百般温柔。可是,对于一个皇后来说,两年无所出,甚至因为那孱弱的身子将永不能生育——那是不可容忍的,即便她为金耀带来了福音即便她受尽爱戴,那也是失德的行为。
群臣进谏,要求皇帝纳妃,却被当场驳回,几个不识时务的,立即被斩首示众。一时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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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罢。很快,很快就好——”
“恩……”
这样一对挂名夫妻,是他们共同的选择。他们都清楚,那不是爱,却比爱更深更沉。他们的付出,他们即将失去的,都不是为了对方,是为了那所谓的天下安宁么?
都不是。只是为了各自的自由罢了。真正的,心灵的自由。
她曾戏说,若人生真的只如初见,那么这一成不变的人生,究竟有何意义呢,何不趁早死了算了?
白驹过隙,苍狗云海,某一个时刻驻足回首,他们都已经变了。他从未曾想过他会改变,可是确实,不一样了,因为遇见了一个叫江凌渡的人。
掖好她的被子,他也阖了眸,浅浅睡去。
外面星光灿烂,注视着所有甜蜜之下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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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之后,江凌渡已经卧床不起,寒笑笑终日伴在床边一言不语。
金耀历安成二年,皇后甍。其同伴之人悉数被送回原处。
寒笑笑将自己同江凌渡的水晶棺关在大殿内,竖起无形屏障,无人能靠近。人们只道他悲恸难抑,只远远观望,不敢在此刻多做言语。
然而,三天三夜过去,里面丝毫未有动静。宫人们请了几个大臣来劝谏。
“忧能伤身,还望陛下节哀!”几个老臣远远的颤巍巍地无不心痛的唤着。
“忧能伤身,还望陛下节哀!”
……
苍老而沉厚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夜色里,他们的意志力惊人的可怕。
忽然,一束金光自殿内直冲云上,照亮整个黑夜。
“那——那——莫不是——”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臣跌坐在地上,怔怔望着那束金光,金耀史载“主金之神自团雾而出,创人造物,是有金耀一族,教其术法。百年后自化金光之束上重霄归去。”
眼前金光异象,千年难遇,难道真是金神归天!?
陡然之间,光芒骤盛,刺人双眼欲瞎。及至睁眼,四周又恢复黑夜,星光璀璨,月华皎洁。
许久,一干人等才反应过来,撩起裙裾向殿内奔去。
屏障已无,殿门轰然而开,摇曳的烛火映着深紫色帏帐,细微的绒线面上明暗不一,长长的影子托在地上,静得诡异。
寒笑笑不知所踪。
“难道——难道——”一老臣仰望那高耸的屋顶,安然无损。
不知谁点亮了大殿,烛火通明。
“归——快看!这根龙柱上刻了个‘归’字!”
一群人围着那龙柱,上面果真刻了一个“归”字,清秀而不失刚劲,正是寒笑笑字迹。
归,归,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