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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会,刚吃完就动不好。”汪哲也喝了水,拎了水壶又把两个杯子倒满,顺手摆在了暖气片上。
小粉点点头,两人脱了冬衣外套,穿着练功服坐在地毯上聊天。
汪哲拿出游戏机,给小粉看他养的名叫小梨子的电子宠物狗,“你看,能吃能睡,比昨天长胖了好多,跟你一样。”
小粉哧一声不理他,倒头半靠在墙边,开始掰着指头算放假的日子,汪哲搁在他身边坐下,也靠着了墙打小游戏。
“我听他们说,你不拍电影了?”
“拍完了啊。”
“不是那部,沈方说还有一部电影找你拍,你怎么不拍了?”
汪哲打着游戏,眼角一扫他,故作哀怨的说,“小没良心,我要是去拍了,你哪来这么好的搭档,没这么好的搭档,你哪镇的住场子,镇不住场子,你怎么成为名角……”
“停!”小粉又往下躺躺,拎过肖榛落在房里的杂志随意的翻了翻。
汪汪微微一笑,也往下半躺,开始专心打游戏,再也不说话。
那是个大导演,每部片子都能获奖,每个片子都能捧出个明星。可真是拍了电影了,走上那条红红绿绿的路,离小訜……就越来越远了。
不想和唐加那样,出门总是要藏着掖着,连约会都要偷偷摸摸的。
现在这样,公然是和他在一起练习,是搭档,是朋友。戏里情意,那缠缠绵绵的眼神,一声一唱,都是与自己相和着,唱着唱着,便忘记了……那只是戏。
于是缠着他练习。
“这个地方好像不太好。”
只要这样说,小粉必定会说,“是吗?那重来一次,看会不会好一点。”
于是一次又一次,含蓄的搭手作揖,碰到了他的指尖,目光相对,彼此凝视,又缠住了他的目光。
汪哲叹息着,将难以诉说的心事藏在戏文里。
是作戏,也是真心。
阿雪打着哈欠回练功室,走在头头前的肖榛忽然站住脚,呆看着屋里的人。
冬日,窗口白纱有一角搭在暖气片子上。
阳光很暖,很薄,透过了细纱。
空气中的灰尘在阳光下舞着。
少年搭档,靠坐在墙角里睡着了。
黎訜曲着膝盖,手里虚捧着一本杂志。
汪哲直着腿坐着,手搭在地毯上,NDS掉落在地上。
游戏机的屏幕闪烁,那只名叫“小梨子”的电子狗,吃的肚皮滚圆,正摇摇晃晃的散步。
肖榛嘘了一声,和阿雪对着笑看一眼,走进了隔壁的房间里。
…… ……
演出那一天,场里只有七成满,已算是很好。
依然是牡丹亭。
几百年的时间,世上的事,变了又变。
而文化,是一代传着一代,不灭不熄。
戏还是那个戏,兴许有着不同,却依旧是最美的。
戏台上。
衣香鬓影,曲笛幽咽,何种……
美丽!
唐加坐在台下,戏词是听不太懂的,他只是忍不住看着小粉的眼睛,心里便会跟着他的喜怒哀乐皱眉摆手一起跌宕起来。
往事从脑海里放过去,那个小小的戏曲娃娃,藏在枕头后面抖着身体说你不要吃我,过几分钟却得意忘形了,穿着粉绸衣服站在被子上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你真臭。”
还有他穿着蜜蜂马甲照着镜子红了小脸的可爱样子,傻呵呵捧着棉花糖还感动到流泪的傻样子,撅着屁股叠被子的笨样子……
唐加忍不住乐了挺大的一声,前排座的大爷看着他,摇了摇头。唐加赶紧说了声对不起,正了脸抖擞精神望着台上的小粉。
是我的,这个人是我的。
唐加看着他,这样想着。
小粉撇了下袖子,回身旋转。
冲着唐加的那一角,撇出窈窕风情的一眼。
只一眼,唐加觉得醉了。
黎非也在台下听着戏。
上一辈子,真的是已经远的只偶尔出现在梦里了,那些雕梁画柱的戏台,马车碾过的石板巷子,暗暗绝望的苦痛夜晚。
苦很多,甜很少。
一路回忆,满腹感慨。
时立忽然拎了下他的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话,热气让他有点痒,“我有点困了。”
黎非哑然一笑:“那你睡会吧!”
时立说:“别给小家伙说,该不高兴了。”
“恩,你睡吧!”
时立缩了缩袖子,听着哝哝软语,靠在黎非身上睡去,低着头的这个角度,他看见黎非的手指正搁在椅子边上轻点着节奏。贴近了,便听见了黎非的声音,他跟着台上的小生一起,小声而多情的哼唱着。
低喃,缠缠绵绵的。
时立一笑,拉过了他的手指,紧紧的扣住了。
…… ……
台下响起掌声,3个小时的演出全部结束了。后台上,小粉在卸妆,和其他人嘻嘻哈哈的聊天说笑。
都是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十几二十岁的,一说起话,便热闹万分。
敞平走过来,搀着位白发的老太,那老太腿脚似乎不便,拄着一副褐色的木拐杖。
小演员们收了声,惊讶的看着老太走过来。
老太,是旦角戏里的老泰斗,师承名家,已年近八十。敞平扶着头在弟子面前站定,老太说:“敝姓陈。”
季白周卿小粉汪汪等小演员们一字排开,肃手垂头的立着。 敞平逐个的为陈老太做了介绍,陈老太微笑的看过去,点点头。经过小粉面前,陈老太略微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敞平,微微的叹息。
敞平只是微笑不语,又扶着陈老太去和别的团的年轻演员们问好。
散了场,团员们各自拿着自己的小道具箱往车上搬,汪哲忽然拦住小粉说:“你家里是不是来了人,你先走吧,东西我带回去。”
小粉笑,拍着他说汪汪你真够兄弟。
“谢啦,你以后能叫我声阿哲我就感激不尽了。”
小粉笑啦,“谢谢了,阿哲拜拜。”
他挥手,快快乐乐的跑了,有些迫不及待。
小粉扑向微暗的街角,唐加站在那里,戴着低沿的帽,迎面接住他拦在怀里揉脑袋,一路揉啊揉,两人笑的大声。
汪哲听见小粉有些尖锐的嗓音,阴阳顿挫的十分开心的样子。
他回头看,有辆车子开过来,那一高一矮两个人一路扭打玩闹着上了车。
终归是戏,是戏,就是会散场的。
散了场,你是你,我是我,朋友也只是朋友。
丁一走过来拍拍他说:“走吧,回去了。”
敞平让团员们先回去,头先送着陈老太回酒店。
陈老太头发全白,腿脚不好,人却十分的精神爽利,落座后思考片刻叹一声说:“小舟若是活着,也早该挑梁登台了吧!”
李敞平坐在头斜侧身边的小沙发上,想起早年死去的独子,微微的叹了声。
老太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开,把自己都耽误了。”
敞平淡淡的点头,“对外,不敢说是老师的徒弟,怕辱没了您的名声。”
陈老太叹气,“名声这种东西,看的重便重,看的轻,便也轻了。你推荐的那个孩子不错,问问他愿意不愿意到南昆团,若是没有问题,年后把手续转过来。”
敞平微微笑,“小訜天份不错,肯上进,很听话,人也刻苦。比小舟……”
头低着头说,“小舟不喜欢唱戏,这个孩子喜欢。”
陈老太拍着头的手背说:“过去的事,就看的开些吧!”
敞平一笑,笑容里,平添了几分悲愁。
…… ……
一关上门,小粉就一把跳到唐加背上说:“你老实说,你睡着没有?”
唐加背着他往屋里跑,哼哼唧唧的说:“我坦白,睡着了……”
小粉抱着他的头搓,恨不得啃上一啃,再呼一大巴掌。
唐加赶紧说:“只睡了别人的戏,你的戏我哪敢睡着啊!何况了……”他扭着头说:“很好看,真的!”
“饿了……”小粉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蹦下来,装模作样往厨房走。
唐加一把抄住他,抵着他的额头问:“真的,好看的……我都不认识你了。”
小粉一囧,心说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抵着他的小脑门,鼻端闻着股淡淡的油彩味,唐加心里却词穷了,左右只想到一句——婀娜多姿很妩媚,特别的女人味。
和现在这刁蛮样子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人。
可这话他不敢说,怕挨揍。
小粉正在偷乐,腰就被唐加搂着提了起来,他的脚就微微的离了地。
唐加揽着他往厕所跑,温温柔柔的蛊惑他说:“开餐吧,我也饿了。”
那语气,真的要把人融化了……
宽宽广广的大浴缸,唐加把宵夜粉团子放进水里,哄着骗着甜言蜜语着,狠狠的,狠狠的……饱餐一顿。
闹的个满地水。
小粉狂喊压MY爹~
唐加很情趣,和他说你叫吧你叫吧,叫破嗓子也会不有人来救你的。
事毕。
唐加把被水雾蒸的粉腾腾的小粉同学放在了大床上,眼见着他粉粉的小身体在黄色的灯光下,似乎还冒出了白腾腾的雾气。
好吧,别着凉了。
唐加赶紧开了空调,拿了小内裤给他套上,又给套了件白色的跨栏小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