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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深深嵌着一枚透人脑际的菱形血红指环龙尊吾的“普渡”!
于是,唐洁的泪水又滔滔顺颊而下,泪中,却含蕴着奇异的感受:悲痛与欢欣,凄凉和慰足,是的,仇已报了,此生无挂,只是那为自己报了仇的冤家,却怎生伤得这般沉重碍……在一片愁云惨雾里,窗外,又是两声轻响,“玄鹤”牟迟德斜穿而进,他人在半空条然翻转,“噫”了一声,捷如飞乌般“呼”的落在朋三省身侧。紧跟着,满头大汗的醉壶公易欣跃窗射入,两个人的目光才一接触室中景像,已全然傻了一样呆在当地!用力摇摇头,易欣呐呐的道:“老天爷………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追的人反逃进屋里,屋里却又怎的弄成了这般光景?”
此刻,“奈何判”臣坚艰辛而徐缓的站立起来,他转过身,脱下了外罩的黑色长袍,里面,赫然是一袭闪耀夺目的金衫,他目光定定的看着龙尊吾,木然而沉痛的道:“今生我难雪此恨,龙尊吾,来世我也哲必复仇!”
睁着一双血蒙蒙的眸子,龙尊吾沙哑的道:“我会记着,臣坚,我会的………”朋三省突地怪叫道:“姓臣的,不用等来世了,现在我们就开始!”
头也不回,臣坚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向窗口行去,朋三省的五节九菱鞭与宽刃弯刀“当”声交击,醉壶公易欣的纯钢四棒子也立即斜举,同一时间,牟迟德亦闪电般拦到窗前!
臣坚微微一窒,正有些进退维谷,后面,龙尊吾已沉沉的道:“放他去………”朋三省呆了一呆,忙叫道:“可是,老弟这”他的话未讲完,龙尊吾已沙哑却坚决的道:“我说,放他去!”
于是,朋三盛牟迟德、易欣等三个人只好让到一边,臣坚垂下头,连一个字也不吭的越窗而出,顿失所在!
唐洁怀中的徐美媚,这时已悠悠苏醒,她一双美眸方才睁开,连口气尚未吐出,已痛哭失声的惨呼:“尊吾碍……”急忙轻拍着她,唐洁呵慰的低语:“别哭,妹妹,好妹妹,别哭。尊吾没事,只受了点伤,他会好的,他会好的,你知道,他是铁打的身子,这点伤拖不倒他……”流着泪,徐美媚吃力的站好,她一下子扑在龙尊吾脚下,仰起一张梨花带雨般的美丽面庞,期盼而伤心的泣问着:“真的?尊吾?你没有什么?这点伤拖不倒你?”
提着一口气,龙尊吾努力在血迹斑斑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他低哑的道:“真的………我死不了………况且,我怀中,还有一些返魂……续命的奇药……”醉壶公易欣急急走了上去,他放下手中的四棒子,小心翼翼的为龙尊吾验查伤势,一边看,他一面连串的道:“牟老弟,烦你叫那吓瘫了的店家快到灶房去烧水,唐妮子,马上把床铺好。徐丫头,抉找几卷净布,还有四爷,将这房子收拾一下………快,大家全快一点。
老梁,对了,你扶正一点………”
室中的各人立刻匆匆展开行动,朋三省朝着走到门口的牟迟德一笑道:“店主与他女儿已被我们解了缚,不过只怕还虚弱得紧。先前那一声救命,就是古颜硬逼着店主女儿叫的,他们早设好了陷阱,专等着龙老弟及我们来跳了,这一对父女在对面房中,你去时可别吓着他们!”
点点头,牟迟德快步走了,朋三省转过头来,他先自古颜的体上钳出了龙尊吾的普渡指环,又拖过了席若玉的遗骸,他朝席若玉的脸孔上一看,不由伸手也拔出了另一枚普渡指环,一边自言自语道:“乖乖,一枚戒指一条人命,却又俱是那么准,全射进了眉心正中………乖乖…………”在堆跌的木箱后面,朋三省一把提起了那具紫袍首,目光一瞟之下,不由吹了一声口哨,伸伸舌头道:“天爷,这是“九鸿一尊”夏忌生嘛,这老小子横行一时,人也够稳重,今宵想不到也落得这么凄惨法………看情形,龙老弟只怕还中了他的“断脉金钢”呢………。”
拖过了夏忌生之后,他再去搬动靠在床沿边的那具体,这是个老人,头发花白,蓄着的短胡却是漆黑,不过,头发和龙挠上都已染汉了血,以至那张脸孔也扭曲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拍拍他的肩头,朋三省磁着牙道:“老小子,昔日在紫芦山区,本来我们不会和那群饿狼打交道的,都是你使的花招,现在,成了,铁矛帮的大帮主石清,你再也犯不着这样操心啦,我他奶奶的………”他一边说着话,一面在搬运整理物件,末了,又找到一只大扫把,小心谨慎的打扫起地下的那些铁蒺藜来………扶龙尊吾躺在床上,醉重公易欣卷起袖子,轻徐的为他将衣衫褪除,又仔细查看龙尊吾在一只小巧锦囊里所带着的那些珍奇药材。低哑的,龙尊吾也一一告诉他某药材的某用途。
于是,牟迟德端着一盆滚烫的开水进来了,唐洁亦蹲到榻边用一方粉红小丝绢为他拭抹着血汗,徐美媚也从门外急急碎步赶到,她手中捧着一大卷白绸,嗯,难怪她还特地跑到外面去,原来,这一大捧细致的白绸竟是撕裂了她一袭中衣得到的,恐怕上面尚沾有她肌肤上的香泽呢……雪停了,大地是一片银玉琢,琉璃世界。这条路;往南边蜿蜒而去,路上的积雪合着湿泥,在一辆乌篷车的夹铁车轮压过去的时候,便响起一连串低沉却柔和的“咯吱咯吱”重音………篷车轻微的摇幌着,帘已经半挽起来,车里,龙尊吾混身缠满了白绸,气色虽然有些苍憔,精神却十分愉快爽朗。是的,他为何不愉快爽朗呢?仇了怨尽,一心坦荡,那些萦迥在睡梦中,心田里的魅影阴云全清除了,剩下的,是无限光明的前程,以及,温馨而甜蜜的未来……唐和徐美媚就像两只依人的小鸟一样分坐在龙尊吾的两侧,她们在悄声低语着,吱吱吱吱真似一对儿小巧精灵的画眉,四只水汪汪,柔脉脉的眼睛,不时向龙尊吾投去深情的一瞥,在每一次瞥视里,都有掩隐不住的喜悦和振奋,为什么不好?自今以后她们用不着再忧虑,再愁闷了,三心早连,而三个身,也将合成一了埃朋三省仍充任车夫,醉壶公易欣与牟迟德并驾在前,两个人不知在谈些什么,时而扬起一阵豪放的大笑,笑声,引起跟在车后的梁采也忍不住时时探首莞尔了。时至严冬,但今天的天气却是出奇的清朗,并不太冷,阳光正温和的普照大地,宛如一只轻柔的手在抚摸着世间万物,连人们的混身筋骨都觉得舒泰透了……跋车的朋三省回过头来,这位独目独耳,却豪迈磊落的大伏堡四爷,笑吟吟的道:“龙老弟,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到了蜀山湖九成官拜谒过你那两位恩师后,两位老人家一定会以你满身的疤痕为傲呢,呵呵,也只有“金罗汉”冷卧云与“大神叟”屠百色二位前辈才能调教出你这等狠打不死的倔强货色!”
微微一笑,龙尊吾沉缓又诙谐的道:“见到这些伤痕之后,冷师父会说:龙儿,你凡事太过粗莽,锋芒不隐,易遭忌恨,还须多加潜修默化,煞煞锐气………屠师父却笑得双眼成条缝,摸着他的大肚皮点头说:好好,小子,我就晓得我的徒弟有骨气,有种,别听冷老鬼的!每一条疤痕,即表示你对人生,对江湖更深的一层验,每一块疤痕,便证明你的英武与傲凌,好,好,龙儿,我的垂龙儿………”装着他师父的口气,龙尊吾做了一番未曾见面前的推敲,于是,车上的唐洁、徐美媚全笑弯了腰,连驾车的朋三省也笑出了泪………好一阵,唐才忍住笑,轻轻一点龙尊吾道:“哼,你呀,平时看你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原来却也皮得很……”一伸手抓住了唐洁的柔夷,龙尊吾又毫不偏私的也握紧徐美媚的小手,缓缓的,他将两人的手连着他自己的手合在心口,深挚的道:“去扫过青青的墓,我们在那里留一宵,你们尚未见过她,留在那里的一宵里,也让青青在梦中相见,分享我们的欢愉及幸福,好吗?青青是必定乐意来的………”唐洁和徐美媚重重点头,温柔的却也是诚心诚意的点着头。她们却知道,今天的这段姻缘,全等于是她们这位已幽明相隔的社青青姐姐所赐碍…三骑一车,加上系在车后的那匹“一阵风”,这小小的行列,冉冉向前,消失在路的那边。山野寂寂,银洁冰清,这世上虽然有着丑恶,但是,不也有着更多的美好与善良?人生,还是多采多姿的碍……或者,我们仍在关龙尊吾与唐洁、徐美媚,他们的百年佳礼在那里举行?九成宫,仰是蓝湖海银城?但,这件事,他们自己会去妥善解决的,用不着我们再烦心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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