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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鱼,你该不是……”几个人目光投向她,她握拳:“该不是有个遗腹子在山上吧,所以不给我去看。”
宋书愚张大嘴巴说不出话,叶慎晖大概想笑又感觉不厚道,憋得肩膊微颤,小眉扯扯心眉衣角:“遗腹子不是这样用的,老眉。”
“——我着急说错了,想说私生子来着。”
叶慎晖侧脸望着宋书愚,一副“以后有你苦头吃”的幸灾乐祸表情。宋书愚长叹:“你明天早上能准点起来再说。”
早上六点,迷迷糊糊的何心眉童鞋听见宋书愚在门外一声响亮的“我先走了啊”,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
六点半,何心眉慌慌张张窜上楼,往包包里多塞了件外套,又换了件长袖衣服。
七点二十,吞下一大碗粥,掰开个大馒头,填满豆芽菜和两条煎得金黄的狗棍鱼,合上用牙齿咬住,四下找自己的包包。
“可以走了。”含含糊糊向宋书愚报告。
宋书愚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粥,看看表才拿起桌脚的大背包:“足足拖延了一个小时。”
“谁叫你安排得这么早?”她在后面小声投诉。
“等太阳出来了,你就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早了。”
果然,八点多太阳刚开始发威,她后背已经湿了半截。
才出来时,沿溪水往上,一路晨雾水声相伴,再加上前面有个养眼的人,走起来根本不觉得累,只是看看前面那人背包下运动状态中的翘屁屁已经够赏心悦目了。可太阳出来后就大不一样。
宋书愚大概感觉到自己屁股热得发烫,转头逮住她的目光,似笑非笑问:“走不动了?”
“谁说的。”她鼓鼓气,继续往前。
过了一会,她很臭屁地说:“老宋,你走不动了是不是?比开始慢了。牛皮吹得响,我还以为你多能呢。”
宋书愚在前面嗯了一声,接着无声叹息: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这么慢?然后就听见后面臭屁孩尖叫:“瀑布!瀑布!”
隆隆水声,阳光在跳跃的水珠上反射七彩的光。宋书愚还没反应过来,心眉已经奔过去,几秒钟后又奔回来,可怜兮兮望着他:“忘记带毛巾了。”指指他背包上绑住的白毛巾问:“能借给我用用不?”
“站稳点,石头滑。”
她脸上捂着毛巾舒服得呜呜直叹气,“好凉的水,好舒服,你试试。”
宋书愚接过毛巾说:“才走了六七分之一的路,你打醒精神。”
她没反应,探头看看溪里的游鱼,“比小眉那里的鱼还多,”又看看瀑布顶上掠过的鸟踪,说:“这比我们小环山美多了。”
“你没见过连下几天暴雨的样子,这条溪不叫溪,叫洪水。小眉那里以前几次泥石流就是这条溪水闹得。”
她抽抽嘴角,“最近两天不会下雨的是不是?”
宋书愚好笑,背起包准备开路:“忘了你是个旱鸭子。”
过了瀑布,折向左才是真正的山路。小径两边都是树枝,一不小心就划到胳膊。宋书愚几次以为背后的小屁孩跟丢了,回头一看,还好还紧紧跟着,只是手上拎着毛巾走两步就拭汗,刘海全粘在脑门上,脸蛋红红的两团,袖子贴着腋下,狼狈至极。
“松鼠鱼,你慢点好不好?”许久后她终于开口小声问。
他停下来,心眉又走了几步来到他脚边一屁股坐下地,呼哧呼哧喘粗气。
“叫你别来的,这不是找罪受吗?”
“我不是想知道你每次来这里都干些什么吗?”她委屈。
他也坐下,揉揉她脑袋鼓励:“还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没怎么抱怨。”
她眼里两包泪:“抱怨也要力气的好不好?”
“我饿了。”她翻自己的袋子:“最后一包薯片,分你一半。牛肉干要不要?”
宋书愚往里一看,不由哈哈笑:“你当小学生春游?还有茶叶蛋?”
心眉微囧:“是小眉煮的。”
宋书愚拖她到小径边的树荫下,“别晒中暑了。”
她边嚼薯片边四下打量:“会不会有蛇的?”
“你看见了的话只管往我身上扑好了。”
“松鼠鱼,你包包里是什么?”
“课本,文具,漫画,衣服,鞋。”
她一片牛肉干含在嘴里,问:“昨天那些东西不是都发出去了吗?”
“山上有我一窝七八个私生子,当然要我亲自送。”
“咳咳咳,水……水……”
宋书愚眼里含笑。
“又不是母猪,一窝能生七八个我服了你。”
他哭笑不得,“不是你说的吗?”
“没一句老实话。”她忿忿的。
“老实话是第一年来这里,有个小男孩本来是每天四五点起床来回六小时山路,天天去小眉那里上课的,后来父亲瘫在床上,只能回家帮妈妈种地。从那时开始,每次来,我就帮忙送一趟书给他,脑子很聪明的小家伙。可惜了。”
心眉嘴里含着水,目光投在他郑重其事的脸上,好一会才移开。
“挪挪你屁股,该走了。”宋书愚站起来踢踢她后臀。
“老宋,其实、你挺好的。”
认识她十年,第一次获得这样的嘉奖。宋书愚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转过身提起背包背上,嘴角缓缓有笑意漾开。
第29章
宋书愚每隔几分钟问她要不要休息,问得何心眉烦躁。谁不想休息?可她怕一停下来就迈不动酸胀的双腿了。
山路越来越陡,几次不小心踩着石子,脚下一滑,她就以为这次完了完了,仰翻下去了,尸骨无存了,眼睛一闭打算和爸妈说再见的,结果他递过手来一把牵住她。
“要不要停下来?”
“松鼠鱼,你闭嘴。”她撑着自己膝盖对他翻白眼,“还有多久?”
“快了。”
她闭上眼,这家伙说了多少个快了?记不清楚,可她算算时间,足足走了四个多小时。“你说那小孩,每天来回六个小时,他真能三个小时爬上山?”
“他跟鹿似的,你没见过。”
心眉狂飙汗:回家就奋发向上开始锻炼!
咬咬牙往前迈了几步,宋书愚回来拖她的手。她想甩开,他坚持不放。
“我手心全是汗。”
“那又怎样?”
“……”
“快十二点了饿不饿?”他问。
“还好,你饿了?”
“唔。”他不说饿,估计这个好胜的家伙永远不肯停下来。
“那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坐。”
“松鼠鱼,我有点困。”她头枕着他大腿犯迷糊。
他帮她抹去嘴角的鸡蛋黄,手上拿起她的遮阳帽继续帮她扇风,“困就睡一会,我等会叫你。”
“可再拖就晚了,不是我的话估计你早上去了,我怕晚上我们赶不及回去。我才不要黑灯瞎火的在这个林子里摸索,刚才过去的时候有个吊死鬼差点挂在我脖子上。”
宋书愚微笑,突然发现晚上就在山上过夜是个好主意。“够时间,你放心睡。”他手上继续拨着说。
“半个小时,你负责叫醒我。”
“松鼠鱼,我就知道你十三不靠的,叫你负责喊我起来,你倒好,和我比着睡。”阳光在林子里的枝叶间忽隐忽现,小风凉凉的,她一口气睡醒,发现竟然已经是下午wωw奇Qìsuu書网,而那个嘴巴上诺诺答应够时间的家伙象小鸡啄米一样也在打瞌睡。
“有你说话的这功夫,早上去了。”
她跺跺脚,比着对方背影竖了竖中指。
“手给我。”
她不理。
“眼睛瞅着脚下,别踩着过路的蛇。”
她哇哇叫,扑过去搂住他一条胳膊:“在哪,你看见了?”
他只是笑。
风里有泥土的味道。
垂头丧气的何心眉已经根本不去想时间这个问题了,踉踉跄跄地被宋书愚一路拖行,她只剩喘气的力气。
“猪,就快到了。”
她对猪这个词毫无反应,迷迷瞪瞪抬起头,只看见蓝色的天。
又被宋书愚拖着往上走了十多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到了?”心眉突然间爆发,欢呼一声冲上去,声音戛然而止,她呼呼地抽冷气:“好漂亮。”
山坳里紧紧密密的十多座黑漆漆的吊脚楼,再远点红色的土壤间是一条条绿油油的梯田,放眼望去,层层白雾蒸腾。
宋书愚拍拍她:“下山。”
村子不大,宋书愚说有办法的都往山下搬。寨子里空荡荡的,大人多还在地里,只看见几个老人小孩和狗。
去的那户也是一样,连院门也没锁。老宋进去找男主人,心眉站在正中间打量,廊檐上挂着干玉米干辣椒,中间还有个巨大的石磨,石磨后的土墙边堆了几大束柴火。隐约还能闻到猪圈里的臭味。
正看着,身后院门里回来的似乎是女主人,背上背着个两三岁的女娃娃,见着她也是一愣,接着叽里呱啦地开始说话。
心眉正提心吊胆猜测会不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