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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赶了出来,看见君瑜穿着一件墨蓝水钻盘花旗袍,白色的羊绒大衣,脸上依然是那飘忽的淡淡的微笑,看着她,那神情姿态,仍是和从前一般无二的。
她的眼睛突然被莫名的泪水模糊,一把拉住君瑜的手,却说不出话,半晌,终于说出一句:“你肯见我了?”
“我是来跟你抢男人的,你不怕吗?”君瑜咯咯地笑着,在少男脸上捏了一把。
“那些没心没肺的东西,你要就拿去吧。”看见君瑜脸上灿烂的笑容,少男也霍然轻松起来,扫空了心头郁闷了许久的内疚和不安。
君瑜还是笑,“没心没肺的东西,给我做什么……口是心非的东西,从来都是这样。”她又捏了捏少男的脸,脸却冻得冰冷了,看见她只穿着单的旗袍,心痛地埋怨:“干嘛出来呢,冷成这样。”
少男笑着把她拉进客厅,“他还没回来,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
君瑜脱下大衣,卸重似地舒了口气,“我又不是来看他的,这次是专程过来看你。”
“看我?这么天寒地冻的,怎么偏挑这时候来看我?”
君瑜笑起来,“好了,也知道你不信的。”她环顾四周,“你的孩子呢?全带过来,让我瞧一瞧,挑个精灵的给我做干儿子吧。”
吴妈把襁褓里的婴儿抱了过来,君瑜只看了一眼,立刻想起小时候的静美,也是这样娇嫩可爱的,只是少了这样的红润白胖,不由一阵揪心的痛,立刻放下了。倒是把小文抱在怀里,细细瞧了一遍,笑着对少男说:“就是他了,我就要他。我一个人也闷得很,你又带着才满月的孩子,不如,我带他过去,就算我帮你带他几天吧。”
少男怔了怔,猛然想到那天在街上看见的那个身影,疑惑起来,“好吧,有个孩子,解解闷也好。”她迷迷糊糊地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一种强烈的预感从心头升起,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晚上,飘起了雪,风卷着雪粒儿扑打在人的脸上,脖颈里,似乎要把所有的体温都榨取掉。
强匆匆穿过空寂的街道,抬头看见君瑜的楼上还亮着灯,脸上露出一点欣喜,敲响了门。
佣人开了门,强进了屋,抖落了身上帽子上的雪粒,向手心里呵着热气。“来了。”君瑜迎出来,“里面生着火,快来烤一烤。”
“接过来了?”强顾不上自己,迫不急待地问。
“以为你真的是冷血动物,原来也会着急的。”君瑜带着笑,嗔怨地说:“害得这么大冷天,还让我往街上跑。”
“谢你了。”强歉意地笑了笑。
“谁要你谢。”君瑜白他一眼,“谢我?拿什么谢?”
强只有讷讷地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们见了面,还好吧?”
“不好怎么样,难道还能打起来?”
强连忙摇头,“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问……问她还好吗?”
“想问就问,何必吞吞吐吐的。”君瑜看着他,“你就真的不去见她一面?”
强微微低了头,“见了面能怎样呢?徒令她烦恼,还是不如不见。”
君瑜不说话了,许久,才抬头看着楼上,“他就在上面,只是你来的晚,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我上去看看他就好了。”
君瑜倒有些忍不住了,“他到现在还一直念着你,每天都盼望着亲生父亲能回来,把你当成大英雄搁在心里,你就不想他见你一面,叫你一声吗?”
强侧过头去,忍住涌上来的泪水,吸了一下鼻翼,“想。只是……他还小,再说,战争还没有结束……总之,不应该让他知道。”
“这些,全不是理由,你是怕他说给少男知道。”
强不说话了,两个人默默上了楼,君瑜开了房门,轻轻拉亮了灯。小文熟睡着,灯光下小脸红扑扑的,衬着一对眉浓黑挺拔。
强一步步走了过去,轻轻在床边坐下,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君瑜鼻子有些发酸了,不忍再看,“你多陪陪他,我先出去了。”
强点了点头,君瑜掩上门,擦了擦眼睛,抬起头,却忽然看见穿着大衣的少男站在走廊边,身上头上的雪粒已融化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挂在身上。君瑜被惊得“啊”了一声,实在没想到少男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冷,少男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咬着嘴唇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你什么时候来的?”君瑜终于反应过来。
少男脸上慢慢浮起种惨伤的笑容,“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可连你,也不告诉我。”
君瑜不自然起来,又生出许多愧疚,说不出话。
“我只想知道,他还好好活着。”少男的声音哽咽起来,猛地转身向楼下走。“你不见他?”君瑜追了下来。
少男回过头,努力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不用了,他要什么,他已经告诉我了。”她再不回头,毅然拉开了门,寒风卷着雪花吹进来,她打了个寒颤,冲进了风雪里。
君瑜呆站着,看着那扇被风吹来打去的门,直到身上被寒风冻僵了,才想起去关门。
少男一个人疾步走在寒风扑面的长路上,迎面扑打过来的是冰冷的雪雨,寒气一直浸进骨子里。她奔出了几条街,终于靠着一堵墙站住,泪水再止不住滚落而下。
头顶,是遥而远的天空,似乎生出一点怜悯,冰冷地洒下泪来。
少男痛苦得无力了,只是用背抵住墙,茫然地看着那天空,终于连眼泪和思想也被冰冻僵硬了,不再觉出痛苦,只有死一般的虚空,无限止地扩大了,充塞在整个天地间。
两个用一生追求爱的女人,一个得到了所有的爱,却得不到幸福,一个得到了所有的幸福,却永远也得不到爱。
下部(三)
下过几场雪,雪白却盖不住灰黑的屋脊,白一片,黑一片,斑斑驳驳地铺在大地上。
森买到一束冬季里难得一见的紫玫瑰,兴冲冲地过来看君瑜。
开门的是阿龙,“没有人来打扰沈小姐吧?”森随口问了一句。
“没……没有。”阿龙踌躇了一下,看着森就要上楼了,忍不住了:“森哥,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森有些诧异地停下脚,转过身看着他。
阿龙垂下头,犹豫了一下,“张先生回来了。”
“张先生?那个张先生?”森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是张文强,张先生。”
“他不是……”森怔住,半晌说不出话,却又立刻喜上眉梢,“他真的回来了?太好了,想不到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阿龙面现难色,欲言又止,森奇怪地问:“怎么了?”又略略醒悟过来,“难道他是来接太太的?”
“这倒不是。反而,他是来找沈小姐的,偶尔,有时候就……就留在这过夜了。”阿龙低着头,“你说过,沈小姐的事,不许我们干预,所以……”
森惊愕地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君瑜斜靠在床上看书,听见门响,抬起头来,看见森脸色铁青地走进来。“怎么了?”她搁下手里的书。
“难怪近来你不催我来看你,原来你是有人陪了。”森醋意十足,连嘴唇都有些哆嗦。
君瑜看着他,呆了几秒钟,忽地站起来拉开房门,“你走,现在就走,带着你所有的人全部走!”
森瞪着她,终于转身冲下楼,一直冲到了门口,阿龙有些慌张了,想要劝阻又不敢,愣愣地站在门口。
森伸手就要拉门了,却看见手上还握着的那束紫玫瑰,止住脚,怅然地看着,半晌,才叹了口气,看一眼阿龙,“你先去吧,不用陪我了。”
阿龙无可奈何地退下去,心里也开始替森鸣不平了,然而他对森是绝对地尊敬和服从的,只隐隐觉得,老爷子生前的主张未必全然不对,沈君瑜仿佛真是森命里的克星,平日里颇为刚毅决断的森哥,何以一见了她,就全无了主张。
森独自坐在沙发上,楼上静寂得全无声息,终于忍不住了,反身上去,房门还是开着,君瑜赤着脚站着,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从双肩微微的抽动,看得出她在无声地哭泣。
他的心又开始刀割一般的痛,不能不原谅她,反而开始责怪自己,如果自己可以让她幸福,又何至于如此。他搂住她的肩,将她整个搂在怀里,“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