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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去医院,多么奇怪?
连徐沫沫也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安宏只能告诉她,路云帆还在重症监护室,即使去了也看不到他,他的家人每天都在,不需要自己过去。
她努力地压制住自己心底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勉勉强强地交了毕业设计,还通过了论文答辩,学院老师知道安宏的情况,也没有过多为难她,于是,在经过简单的结业考试后,安宏终于面临毕业。
她每天都在等待江蓓的电话,终于,她等到了。
安宏赶到医院时,江蓓已经在ICU门口等着她。她的身边没有路家其他亲戚,她对安宏说:“我们每天只有半个小时的探视时间,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你进去……看看他吧。”
安宏点头:“谢谢你,蓓姨。”
她听从医生的吩咐换了隔离衣,戴上鞋套,双手消毒,终于走进了那间充斥着各种奇怪器械的房间。
耳边响着“滴滴”声,此起彼伏,监护仪器上还有安宏看不懂的图像。
路云帆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安宏走到他身边,看着这个面目全非的人,一下子就捂住了嘴,强忍住眼中的泪。
路云帆的头发全被剃掉了,他的头部有些肿,头上脸上还有许多未痊愈的伤疤,但他的脸颊和眼眶却是凹陷的,脸色晦暗得令人不忍目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他的身上插着各式各样的管子,两条腿被吊起,从双脚到大腿根部都固定着厚厚的石膏,他的双手安静地垂在身体两侧,毫无动静。
安宏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微微开启的唇,这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只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再也没有飞扬跋扈的表情,再也没有灿烂到极致的笑容。
安宏坐在他身边,牵起他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
“路云帆,我来看你了。”
“路云帆,你一定要醒过来。你答应我,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
“路云帆,晓君已经走了,你比他幸运,你活下来了,但是你一定要醒过来,你已经睡了十三天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路云帆,对不起,我要食言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你答应我,快快醒过来,快快好起来,变成以前那个活蹦乱跳的路云帆,你听到了吗?”
“路云帆,等你去了美国,不要再这么冲动了,你酒量不好,要尽量少喝酒,我听说美国的年轻人甚至会抽大麻,你千万不要学。”
“路云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会变得比以前更强壮,更健康,你会变成一个特别优秀的人。”
“路云帆,你会遇见一个比我好千倍万倍的女孩,所以,把我忘了吧。我知道你能把我忘了的,是不是?到时候,好好地对待那个人,好好地爱她,你是个最好最好的男朋友,
与你在一起,她一定会特别开心,她一定会很爱你,你们会结婚,生孩子,一起慢慢变老,我相信,你会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家,你一定做得到的。”
“路云帆,赶紧醒过来吧,很多很多人都在担心你,你爸爸,蓓姨,许洛枫,程旭……还有我,只是,我等不到你醒来那一天了。”
“路云帆,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你……”
安宏的眼泪濡湿了路云帆的手,他的手冰凉、僵硬,此时,手指居然微微一动。
安宏吃了一惊,抬头看路云帆的脸,他的睫毛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安宏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再仔细看,发现又没有了动静。
安宏叹一口气,她松开他的手,站起身往外走,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路云帆,保重。”
说完这一句,她狠狠心,终于走出了门。
回到家,安宏接到了陈航的电话。
陈航的语气很低落:“安宏,秦月……已经知道韩晓君的事了。”
安宏说不出话来。
一个小时后,陈航赶到安宏家。
他说:“她想见你。”
“我不去。”安宏摇头。
陈航思考片刻,点点头:“我理解。”
“她……情况如何?”
“说不上来,其实比我想象得要好,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砸东西。”陈航斟酌着用词,“也许做了肾移植手术,得到了新生,她对生与死会看得不太一样。”
“陈医生,拜托你多看着她一些,我怕她会做傻事。”
“一定,她的亲属24小时照看着她,她的手术很成功,不用多久,就可以回复正常生活了。”
安宏点点头,扯出一个笑:“这也算是个好消息了。晓君地下有知,也会欣慰。”
陈航又问:“你呢?你有什么打算?你的男朋友现在情况怎样?”
“他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安宏看着陈航,“过几天拿了毕业证,我就离开这个城市。”
“为什么?”陈航惊讶。
“我……不想留在这里。毕竟……晓君也是因为路云帆而死,路云帆若醒来,我很难面对他。”
“那你打算去哪里呢?在别的城市有亲戚吗?”
“我没想过去哪里,也没有外地的亲戚。”安宏苦笑,“也许会去厦门,也许会去上海,随便吧,无非是租个房子,找份工作,能活下去就行了。”
“那……你妹妹呢?”
“我妹妹?”安宏似乎如梦初醒,“对啊,我妹妹怎么办?让她放假时去爷爷家或姑姑家吧,我不可能带上她的。”
陈航推了推金边眼镜,迟疑片刻后说:“如果你需要帮忙,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你可以去T市,我是T市人,在那边也有不少人脉,对你租房子和找工作会有帮助。”
安宏疑惑地看着陈航:“陈医
生,谢谢你,只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陈航的脸居然红了,他低声说:“我与你们认识,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想一想。”
“好,你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2005年6月16日,是安宏毕业的日子。
她接到了江蓓的电话,路云帆——醒了。
感谢老天!安宏穿着学士服与同学们站在一起拍照,每个人都是笑意盈盈,只有她,脸上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然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临行前,安宏去看望韩爸韩妈,韩妈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听韩爸说,她终日以泪洗面,呆呆地坐在韩晓君房中,看着他的照片发呆。
安宏知道韩爸韩妈心中是怪她的,毕竟害韩晓君失去生命的是路云帆,而那个人,是她的男朋友。
但是韩爸韩妈还是念着十九年的情谊,看到安宏后,并没有对她冷言冷语,尤其是在得知她已经与路云帆分手后。
韩妈喃喃地说:“为什么那个人不死,是我儿子死,为什么那个人不死,是我儿子死……”
安宏不知该如何接腔,那两个人,她希望他们都能活着。
如果一定要有人死,她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他们都有温暖的家庭,有亲切的家人,而她,只有一个萧琳。
萧琳还有爷爷奶奶,姑姑叔叔,她很快就能忘记她们相处的这两年,很快就会长大,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安宏越来越觉得,死的人应该是她,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呢?
她死了,他们都活着,该有多好。
她可以去陪外婆,陪妈妈,陪萧叔叔,陪爸爸……
时光无法倒转,一切都不能重来。看着韩爸韩妈悲怆的表情,安宏只觉得心中愧疚。
无意中,安宏说起了秦月的事。韩妈打断她:“不要和我提那个人,要不是她,我儿子也不会那么晚去医院!要不是她,我儿子也不会与你分手!他也不会坐上那个人的车!要不是她,我儿子就不会死!!我就知道,她根本就是一个祸害!不仅害了自己,还害死了我们晓君!现在她居然活下来了,真是老天爷不开眼!”
安宏说不出话来。
一会儿以后,韩妈冷静了一些,捧出了几本新旧不一的笔记本。
“宏宏,这些,是晓君的遗物,我想,它们应该给你。”
“这是什么?”
“是晓君出差外地时,写的日记。你晓得,他从小喜欢练字,工地寝室又没有电脑,他就写了许多日记。阿姨已经看过了,有许多,都是对你说的。”
安宏接过笔记本,随意翻开一页,读了几句,就湿了眼眶。
那个男人,从不亲口对她说的话,竟然都写在了这些本子上。
他的字还是那么漂亮,刚劲飘逸,令安
宏觉得熟悉又亲切。
她能记起小时候,韩晓君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钢笔字时的情景。
她收下笔记本,与韩妈紧紧拥抱:“阿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阿姨……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
“傻孩子,你当然是我的女儿。”韩妈哭着抹掉安宏脸上的泪,“如果没有那个扫把精,你和晓君现在不知道会有多好。”
安宏愣住了。
几天后,安宏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把萧琳托付给萧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