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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望着他的背影,他静静望着窗外乌压压的天空。从没像现在这样,我深切地感知到这个男人的爱,然而如今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我,成了他的负担。
他选择了我,背离了他心中中兴大唐的宏愿。我们都清楚,这不是一个帝王应该做出的选择。也许那一瞬间,他听从了内心的命令,但清醒过后,他会后悔自己的冲动。为了一个女人,功亏一匮,这个骄傲的人,也许会为此悔恨一生呢。
然而,作为一个男人,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怎样伤害过我,那一瞬间,他把却我置于比江山还要重的地位,我心里除了哀叹,只有满满的感动。
他,怎么可以这么傻?明知我的心不在他身上,怎么还这么傻?
眼泪,顺着眼角悄悄滑落。
“皇上——”我心里低唤,却喉头哽咽,叫不出口。
皇上像是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来,乌黑的凤目就那么清冷无波地凝望着我,仿佛被冰封的河流,一切的生动都被盖住,只余表面的沉寂。
我心一痛,泪更流得更加汹涌。他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暖意仿似挣脱了冰层,缓缓地浮了上来。
他举步向我走来。与此同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玉筝和三四名太监一前一后奔了进来。
身穿青衣的太监赶上几步,抓住玉筝的胳膊,方向皇上行礼道:“启禀皇上,玉昭仪违抗圣命,擅闯寝殿,奴才这就带她出去。”说罢,就将玉筝往殿外拖去。
“皇上——”玉筝哭喊着挣扎,鬓发凌乱,脸上泪痕交错,双眼哀哀地看着皇上。
皇上脸色一变,锐利的目光紧逼着为首一名太监,沉声喝道:“放肆!快放了玉昭仪!”
那太监低头道:“皇上,奴才等奉神策军仇士良中尉之命,前来护驾,外人一律不得进出紫宸殿,请皇上体察奴才苦衷!”
皇上负于身后的双拳紧紧握起,冷冷地说:“朕面前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滚出去!”
太监被他的威势所震,略一犹豫,放开玉筝退了出去。
玉筝扑到皇上面前,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睁大眼惊恐地将他上上下下查看,全没了平时柔弱温顺的模样。
她盈盈眉眼中深切的焦急,才是一个爱他的女人应有的神色吧。
“皇上,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们不让臣妾进来看皇上,可是,臣妾害怕……只能闯进来,皇上,您没事吧?”玉筝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纷纷而落。
皇上抬手将她凌乱的鬓发顺到耳后,柔声说:“朕没事。”
“皇上——”玉筝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
皇上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尴尬,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我。我若无其事的转开目光,向床里微侧了一下身,不想牵动了肩上的伤,一阵剧痛,我暗暗咬牙,强忍着等痛楚过去。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上的我眉头,耳边响起皇上的声音:“锦儿,怎么,很痛么?朕传御医进来。”
我摇了摇头,身上痛楚,心中酸楚,眼泪怎么也忍不住,漫过紧闭的眼睑,缓缓流入鬓发中,转眼就冰冷。
轻抚我眉头的手一顿,转而擦拭我的泪,无奈越擦泪越多,他不禁有些慌乱,大声冲着殿外喊:“御医!”
我忙睁开眼,使劲眨落眼泪,好看清他的样子,他的眼中是真切的担忧焦急,更深处却是一片黑暗。赶紧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拉住他,哑声说:“我没事,不用叫御医。”
我挣扎着坐起,他连忙扶住我,在我背后垫上锦垫。
“皇上,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也许你现在已经得偿所愿,铲除宦祸了。对不起,让你担了为美人害江山的昏君之名。
他脸色暗下来,默了一会儿,方说:“不关你的事,是朕识人不明,错信了人。”
“皇上——”我还想再说,他举手掩住我唇,低声道:“别说了。”
他剑眉微皱,面色苍白,说不出的疲惫。我心一恸,不知该如何安慰他。默了半晌,方强笑道:“皇上,锦瑟没事了,您去歇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要等您去做。”
他自嘲地一笑,摇了摇头。
一直站立一旁的玉筝此时也上前柔声劝道:“是啊,皇上,夜已深了,您去安歇吧。我在这里陪锦瑟,您就放心吧。”
许是见我已无大碍,许是终抵不住倦意,皇上揉揉眉心,站起来,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道:“朕就在隔壁,有事着人来禀报一声。”见我点头,方转头对玉筝说:“那玉昭仪今晚就在这里陪锦儿吧。”
玉筝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皇上转身出了内殿。直到他沉重的脚步远去,我和玉筝才收回目光,不经意地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视线。
玉筝在床边的锦凳上坐下,垂目看着手中的锦帕,我则盯着帐顶,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微尴尬。
过了一会儿,玉筝终是忍不住开口:“你始终是他的弱点。”
我转头看她,发现她也正盯着我,目光有些冰冷,有些愤恨。
我无言以对。
“我想不明白,皇上是那么出色的男子,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皇位、权势、美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该得的,为什么你会如此狠心,一次一次折磨他?如果我是你,我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成全他。我更想不明白,明明你不值得他如此待你,为何他就是义无返顾?为了你,背弃了爱护他的敬宗先帝,宁肯得罪王守澄,也不答应立德妃为皇后,就连最看中的帝王声誉也不管,对你百般纵容讨好,明明心里恨得要命,还硬是不准人动李商隐一下;如今,更是为了你,连多年的夙愿都可以放下,江山社稷都可以不顾,锦瑟,你说,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他如此对你?”玉筝一眨不眨地瞪着我,眼中泛着微红的血色,声音激动悲愤。
我怔怔地看着她,眼前一幕幕闪过皇上以往对我的种种,那些挑逗、纵容、宠溺、斗气,这些年来,因怨恨他禁锢我的自由而拼命抗拒排斥的一切,原来都包纳着他深沉的爱意。
可我,注定要辜负这份爱。
“噼啪”一声,蜡烛爆出最后一个灯花,烛光摇曳了一下,最后归于熄灭。
烛光熄后,才发现晨曦已经照进殿来。火盆里的炭也渐渐燃尽,寒气悄悄地漫过来。
我倚在床头,一夜未合眼。脑中似是想起了这几年的每一个瞬间,又似是什么都未想起,只是恍了神,再回神就已天明。
玉筝趴在床边,睡得很不踏实。秀眉紧蹙,眼下尚有未干的泪痕。我扯过一角锦被,盖在她身上。
脚步声轻轻地响起,我抬起头,看到皇上进来。他似是没料到我居然是醒着的,怔了一下,方举步过来。
他脱下身上的银貂披风,披在玉筝身上。将手覆在我的冰冷的手上试了试,帮我把被角掖好。
这一切他做的那么从容不迫,好似他天天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而我好容易压下的心痛又再度漫了上来。
他微弯着腰,静静地俯视着我,一向漆黑的凤目中多了几条血丝,眼窝深陷,呈现微微的青色。
他,也是一夜未睡吧?
我抬手,轻轻抚上他微皱的浓眉,他一震,睫毛轻颤,刷过我的掌心。我想缩手,却被他抓住,合手握入双掌中,轻轻摩擦,直到将我冰冷的手搓热。
旁边的玉筝直起身来,怔怔地盯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对上她怅然的目光,我突然有些羞赧,忙想挣出手来。
皇上使力握了一下,放开了手。
三人一时都无语。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一声尖细的声音突兀响起,吓了我一跳,转目望去,仇士良和黑脸太监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就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我们。
皇上慢慢挺起身子,眼中的柔和褪去,笼上一层尖厉的寒冰。
他转身向他们走去,顺手挥开了床榻外的帷幔,金色的纱帐垂下,挡住了仇士良他们的视线。
透过朦胧的纱帐,可以看到皇上站在他们面前,姿态淡定,周身却散发出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仇士良和黑脸太监不自觉地躬下了身子。
“什么事?”皇上的声音清淡一如往昔。
仇士良抬起头来,一双细长的小眼掩在肥厚的眼皮下,观察了一下皇上的神色,方道:“启禀皇上,李训等人图谋造反,事败出逃,微臣请旨,捉拿李训及其同伙。”
皇上并未答话,只盯着他看。仇士良有些受不住,微垂下眼,但仍沉声说:“请皇上下旨。”
“李训不会造反的。”皇上淡淡地说。
仇士良逼上一步,高声道:“李训私带兵器上朝,又在金吾左仗院内埋下重兵,意欲行刺皇上。要不是韩约临阵畏缩,冷汗直流,叫微臣看出破绽,说不定昨日我大唐就落入李训诸人手中了,皇上怎么还如此糊涂,难道要包庇他不成?”
皇上沉声喝道:“放肆!”
仇士良不甘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