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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宏擎用手挡住横柱,往那个洞里看,发现里面有张色彩黯淡、似羊皮又像纸张的东西。
“这是什么?”啸月探头看看那个洞,不解地问。
罗宏擎没说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放开啸月的手,取出洞里的东西。
“上面是什么?”啸月紧偎在他身边,与他一同观看那张似皮似纸的东西。“嗯,这是大海,那是礁石……还有船。大人,这好象是张海图。”
“没错,是海图。”罗宏擎将那张皮革放回远处,再仔细察看这非比寻常的石雕。
原来,横柱只有一边能够移开,另外一侧则起到枢纽的作用。而那个转动横柱的机关设置得十分巧妙,必须在特定的角度推动它,它才会移动。而且从枢纽转动的灵活性来看,这里应该是常有人使用才对。
“这个是从哪里落下来的呢?”啸月想不通地指指那个石块。
“好问题。”罗宏擎赞赏地对她笑笑,将手中的石块颠来倒去看了一阵后,把它放在洞口上,果真契合。
“哦,原来是这个洞的盖子!”啸月明白了。
“没错。我想是妳靠得太猛,又因为跌倒增强了对横柱的冲击力,这才让它落下打到妳身上。”罗宏擎松开横柱让它自动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没错,在我跌倒后,它又滑了回来。”啸月看着横柱判断道:“这里肯定是有人传送消息的地方,而且说不定就是海盗的眼线,不然谁会这么遮遮掩掩地把海图藏在这种地方,还设置机关?”
“妳很聪明。”罗宏擎满意地看着她。
他的笑容和称赞让啸月更加得意。
“当然,我姐夫曾经是海盗头,又做了八年的镇海指挥使同知,我可是听说过不少海盗故事呢,大人可不能小看了我。”
“如果妳不要再叫我大人,赶快嫁给我的话,我会再也不敢小看妳的!”罗宏擎心情很好地说。
可是听他提起亲事,啸月的好心情被破坏了。
“我不要嫁,大人还是……”
“叫我什么?”罗宏擎温柔地捏捏她一直插在自己胳膊弯的手。
啸月抽回了手,急切地说:“罗大哥,你是好人,就做我的大哥不好吗?”
“不好,我不想只做妳的大哥。”
“可是……”啸月情急地说:“你今天也看到了,我差点儿就摔下屋顶了,这样不守规矩的女人只会让你丢脸!”
“我说过,我会为妳改变,而且我已经在努力了。如今妳也得为我有点改变,我要妳现在就开始……”
“不要!我才不要改变,我就是我!”啸月大声说着跑出了这个光线越来越暗的地方。
当然,她是不可能跑得掉的,除非罗宏擎主动放过她。
于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是在他的“陪伴”下往天妃宫正殿走去的,这真让她懊恼得想大叫,难道这个男人听不懂人话吗?
“你不去送长风号,怎么又跑回来了?”甩不掉他,她没好气地问。
“不放心妳,就先来了。”他简单地回答。
啸月一噘嘴,气恼地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就是喜欢独自到处乱跑,你别想让我改变!”
“那刚才在殿里是谁被吓傻了?”怀着少有的愉快心情,罗宏擎逗她。
“刚才那是特殊情况,而且我也没有被吓傻。”啸月辩解。
罗宏擎笑着看她一眼。
“好吧,我承认有点被吓到了,但没有太严重。”
罗宏擎依然淡笑,并不理会她气恼的神情,坚持将她送回了秦府。
由于在天妃宫发现的秘密,他婉拒了秦老爷夫妇的挽留,匆匆赶回了市舶司。
他得派人监视翼殿,还得将今天看到的那张羊皮纸上的海图“复制”出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能将那张图带走,但他相信,啸月说的是对的,那里是海寇的联络地点,他得以此为线索去查清此事。
当夜,他将事情安排妥当后,就在灯下绘图。他有很好的记忆力,所以没有用多少时间就画好了。
可是当他将凭借记忆画成的海图拿到正规地图前去比对,想找出正确位置时,却发觉找不到。
黄茳、陈生也帮着他找,可直到深夜也没能找出。
怎么会这样呢?
他确信这是海盗集团在陆地上的内线为他们提供的商船出海图,那么这就应该是位于附近的某一处海域,可他为什么找不到呢?
而就在他为无法确定方位苦恼时,也有一个人在做着同样的事,但是效果比他的好了很多,那人就是啸月。
当她回到家后,满脑袋依然是在天妃宫翼殿里看到的那个“鲤鱼化龙门”,和那个透着蹊跷的暗洞。
尽管罗宏擎没有肯定她的猜测,也没有跟她说他的想法,但她肯定他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他不会夸她聪明。
可是她不明白既然他知道那是海图,为何还表现得那么不慌不忙呢?
难道他看不出来这可能潜伏着什么危险吗?或许是他没有认出那张海图标志的地方,所以没有当回事?如果是这样,她得帮帮他!
心里想着,晚饭后,她立刻在房间里细心地回忆着自己看到的海图,把一切都描绘出来,然后拿着自己描绘的图跑到书房里对着大海图寻找。可是她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认不出方位。
不过她可不用愁,因为她有两位好师傅可以请教,一个是她爹爹秦大刚,一个是她哥哥秦啸阳。
“这是什么?”当秦大刚接过女儿手中的草图时,开始也没看出来,但当他稍微转动那张纸片后,就明白了。“嗯,月儿干嘛画张倒图为难爹爹呢?”
“倒图?我画的可不是倒图。”啸月闻言大惊,夺过自己画的草图看了看,没错啊,她下午在天妃宫里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图啊!
秦大刚见她不像闹着玩,虽不明白她的目的,但还是指着她的画说:“怎么不是?倒过来看,那黑影就应该是八仙湾,不信问妳哥,他熟悉。”
听到他们对话的秦啸阳走过来,接过妹妹手中的图看了看。“啸月,爹说的没错,这图就是八仙湾,只不过妳把画图颠倒了。”
说着他拉她到大海图前,指着东南方的一个点说:“这里是青蛇礁,是大明朝海域和琉球海域的分界线,比对着这点,妳把妳的图倒个方向看看就明白了。”
“哦,真是颠倒了!”啸月了然地笑了,顿时兴奋地给爹爹和哥哥一人一个快乐的拥抱,让他们在高兴之余也十分惊讶。
自从替她定亲以后,她在家里就像一只头上长角、身上带刺的怪兽,还总是摆出一副“谁都别惹我”的蛮横样,今天突然恢复了正常,让他们都很高兴。
“月儿,为什么要画海图?”秦大刚笑呵呵地问:“这地方离我们可不近。”
“好玩。”
秦啸阳道:“好玩什么?那里是去琉球、日本的必经之地,也是有名的暗礁与旋风区,近年来那里经常出现翻船事故,出事的船多半人船难寻。”
“是吗?”啸月把哥哥的话记住了,随即转移话题道:“爹爹和哥哥去过好多地方,就连大姊也去过,只有我好可怜,连大船都没上过,现在只能画图玩玩。”
听她说得可怜兮号的,秦家父子都笑了。
秦大刚疼爱地拍拍她的头。“以后让妳的夫婿带妳上大船出海吧,那样爹爹和哥哥就管不了了。”
“真的吗?”啸月问,可一想到罗宏擎的古板,立刻嘴一瘪。“那就重新替我定亲吧,我不要嫁给罗大哥,他连上大街都不许,怎么可能让我上船呢?”
她充满不平的指控,只换来父兄开心的大笑。
“那是因为他太急于保护妳,怕妳惹麻烦。只要妳温顺点,他会带妳做所有妳想做的事,带妳去任何妳想去的地方。”秦啸阳笑着说。
“会吗?”啸月可没有那样的信心,何况还有个前提是她得“温顺点”!
“当然会,不信妳试试。”
面对他们的笑声,啸月无奈地想,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运──服从!
然而,前半生她服从了爹娘,服从了哥哥,因为他们是她的长辈,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因此如果她一定得嫁人的话,她的后半生绝对不会服从任何人,尤其是她的夫君!
这点,她保证!
次日一早,她兴冲冲地来到戒然居。
在警告多次无效后,如今,就连最刻板守礼的罗宏擎也无法阻止她如入无人之境地擅闯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