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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水道两边都是笔直如削的巨岩,虽然不怎样狭窄,舟行其中,亦令人有一种惊险的感觉。
常护花忍不住脱口惊叹:“好一个天险。”
梅娘道:“这是水位最低,也是那个漩涡旋转得最慢的时候,过了一个时辰,漩涡随着水位升高越来越急激,舟行进去,难免粉身碎骨,舟破人亡。”
常护花道:“这是说,时间一定要拿捏得很准确才能够渡过鬼门关这个天险,安全驶进这儿来的了。”
梅娘道:“这儿看似安全,其实绝不安全。”接将头一抬。
常护花循目望去,只见前面一方巨岩上,靠坐着一个有如铁塔一样的大汉,在大汉的左右面前,堆放着无数石块,大汉就像坐在一张奇大的石凳上,须发虽然有些花白,神态也显得没精打采,但看来仍然甚是慑人。
梅娘接道:“这个人双臂有千斤之力,他若是将石块砸下来,你以为经过这条水道的人,有什么结果?”
常护花耸然动容,惊叹道:“是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梅娘说道:“这是第三关,或叫死亡峡。”
“沙洲迷阵、鬼门漩涡、死亡峡道。”常护花问:“难道还有第四关?”
语声未落,小舟已出峡道,眼前一个水潭,三面壁立如削,一面瀑布千线,有如一缕白丝,垂注进潭中。
水声淙淙,有如鸣琴,一片天籁,常护花四顾一眼,目光停留在瀑布上,再往上移,看到了一个巨石砌成的水闸。
那些巨石虽然是大小不一,形状各异,随便堆叠在一起,但细看之下,仍然不难看得出人工所造成,那一缕缕的瀑布就是从石缝中淌下来。
梅娘即时道:“第四关就是这个水闸了。”
常护花道:“这个水闸一开,蓄在那之上的水便会倒下来的了。”
“不错,要弄开这个水闸也不难,一动机括,巨石便会四散倒下,蓄在那之上的水同时泻下来,足以将这一带淹没。”
常护花苦笑道:“这一关比那三关厉害得多了,要建成这一关,坐在那边石上的那位前辈想必花了不少的气力。”
梅娘回答道:“只有他搬得动那些大石。”
“他看来很疲倦。”
梅娘嘟喃道:“任何人在那之上苦守了十年,也会那样的。”
“十年?”常护花诧异之极:“你们有很厉害的仇敌,随时都会找到来?”
梅娘道:“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的惩罚,以弥补当年他所犯的过失,他要等的也只是一个人,是不是敌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常护花想想,道:“老人家可否说明白?”
梅娘道:“一个女人年纪老了难免说多一些。能够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说到这里,小舟已然从白丝般的瀑布下穿过,进入了一个奇大的岩洞,停在一道石阶的前面。
石阶由水里往上伸展,一共七十二级,尽间处一道拱门,洒下一片天光。
梅娘将小舟在一条石柱上系好,领着常护花往上走去。
常护花抱着高雄一面走一面打量石阶周围的环境,到最后二十四级,石阶是夹在岩壁之间,只容两个人并肩走过。
梅娘走着道:“这是第五关,名叫上天梯。”
常护花道:“要封闭这条石阶相信更容易。”
梅娘道:“这条石阶也全是机括控制,必要时可以整条毁掉。”
常护花惊叹一声:“了不起。”
梅娘道:“这其实是第六关。”
常护花心念一动,道:“要踏上老人家的小舟自是一关。”
梅娘笑了笑:“这一关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可也真的不多呢。”
常护花沉吟问道:“晚辈实在不明白,老人家何以每天都要到那边儿走一趟,难道外出的人多的很,每一天都可能会有人回来?”
梅娘道:“需要进出的其实只有双双与九老头。”
常护花轻“哦”一声,梅娘已然叹息道:“这可以说是一种惩罚。”
常护花没有追问下去,梅娘接道:“也当然是有目的,只是这个目的非独渺茫,甚至可能已没有指望。”
“老人家可否说出来,”常护花诚恳的接道:“也许晚辈能够帮上一把。”
梅娘转过来,目光一闪,转回去,还是摇摇头。“算了,反正我已经这么老大的,还有多少年好活。”
常护花要说什么,梅娘已接道:“这六关虽然是一关比一关更难过,加起来,还没有第七关的厉害。”
常护花一怔道:“怎会?”
梅娘道:“你不是轻而易举,连过六关?”
常护花又是一怔。“第七关又是什么呢?”
梅娘道:“这里的主人。”
※※※※※※
出了拱门,是一座石室,四壁浮雕俱为九天飞魔,守着四个老人,相貌看来有些相似,眼瞳有如白石,虽然亮,但毫无生气,乃四个瞎子。
常护花不敢轻视这个四个瞎子,根据他以往的经验,一个武功好的瞎子,比一个同样程度的正常人要厉害的多。
石室当中另有一道石阶往上伸展,也是整座石室中唯一的出口,梅娘领着常护花继续踏上这道石阶。
四个瞎子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根本就没有梅娘与常护花的存在,这除非是真的不知道,否则这四个瞎子只怕已经到了不动心的境界,由他们来监守着那道石阶,敌人要溜进来,哪怕轻攻,亦相当困难。
虽然是隆冬,这地方的树木仍然是一片青绿,一条白石小径衣带般夹在树木当中,远远伸展到一座宫殿前面。
那座宫殿用一方方白石砌成,不太大,也不太高,可是气势万千,在殿前停下,常护花不期然亦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一路上没有见人,到了宫殿前面,常护花才看见两个少女,都是作唐朝的宫女装束。
那两个少女看着常护花,可是到常护花回看她们,一张俏脸便羞红起来。
梅娘随即吩咐那两个少女:“这位常公子,是本宫的贵客,你们要小心地侍候。”
那两个少女地位当然在梅娘之下,对梅娘当然有些畏惧,应声“知道”,齐向梅娘一揖。
梅娘接抬手一指:“这是春花,那是秋月,你有什么需要尽吩咐她们。”
常护花点头,目光落在高雄紫黑色的面上,道:“我这个朋友……”
梅娘道:“交给我便成。”伸手将高雄从常护花怀抱中接过来。
别看她矮瘦,高雄在她的手中轻如无物,接道:“宫主要不要见你,还要问问她的意思。”
常护花点头道:“也当然还要看看我的运气。”
梅娘笑笑道:“你的运气不是一直都很不错。”一顿再吩咐春花秋月:“你们替常公子打点一切,去个人告诉双双知道,常公子来了。”
春花秋月一怔:“姑娘……”
梅娘道:“常公子是姑娘的朋友,姑娘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他。”
听到他们是姑娘的“朋友”,那两个少女还是没有反应,到梅娘“高兴”两字出口,她们才有了笑容。梅娘回顾常护花:“她们明白的事理比双双更少,最低限度双双总算是见过世面。”
常护花暗叹了一口气,梅娘接着道:“可是她们绝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她们根本是与尘世隔绝。”
常护花道:“希望她们永远都能够与尘世隔绝,否则,她们只怕很难适应。”
梅娘道:“也要看遇上什么人,好像公子这样的君子,她们就是再无知,也不会受到伤害,就正如双双。”
“我不是什么君子。”常护花摇头:“只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这已经足够做一个君子有余。”梅娘笑笑:“所以我完全放心你留在这儿,你也只需要记着:门闭着的地方不要乱闯。”
常护花道:“老人家请放心。”
梅娘又笑笑:“我唯一不放心的只是你的好奇心太重,话说在前面,你也答应了,还有什么不放心。”随即举步走进了宫殿。
入门三丈挡着一块巨大的石屏风,隔断了常护花的视线,梅娘也就抱着高雄,在屏风左侧一转消失。
常护花没有跟进去,只是回问那两个少女:“两位,我们哪边走?”
那两个少女相顾一眼,互推了一把,春花终于羞笑道:“是这边。”往宫殿右边回廓走去。
常护花亦步亦趋,越走也就越惊奇。
整座宫殿赫然是建筑在一座山峰之上,回廓有如栈道,下临绝壁,烟雾缭绕,也不知有多深。
宫殿的后面相连一个天池,水不扬波,一片平静,清明如镜,树木殿宇倒映其中,清楚可见。
临池那个白衣少女的倩影亦是一样,她也就坐在池边一方大石之上,凝注着池面,仿佛在沉思什么,可是常护花三人才从拱门转进来,她便立即察觉,霍地侧首望去。
反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