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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神却截口道:“我甚至明白你不惜投身做御用杀手,是为了天下苍生,所做的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加上你与我三叔的关系,我根本就没有打算为难你,我只是请你告诉我那个铁甲人的下落,难道那个铁甲人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一顿毒神又道:“难道没有了那个铁甲人,你们便不能与天地会一分高低?”
常护花道:“那个铁甲人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够出卖朋友。”
毒神道:“河西一条龙高雄也是你的朋友?”
“也是的。”常护花叹息。
毒神道:“对这个朋友你当然也不会见死不救。”
“当然——”常护花笑道:“我却是不能够为了这个朋友而出卖另一个朋友。”
毒神冷笑道:“我以为你会明白事有轻重,这个时候你应该赶程上京通知龙飞,司马纵横将会进宫去有所行动。”
常护花道:“司马纵横果真此意,我现在就起程,如何追得及,而且我也不以为老前辈连我的信鸽也不放过。”
毒神道:“五毒门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也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什么时候你要将信鸽放出去尽管放好了。”
常护花道:“晚辈无话可说。”
毒神道:“那你且上路,我也想知道,天下间是否真的还有人能够化解七绝追魂散的毒性。”
常护花无言,毒神接着又说道:“若是不能够你也不必失望的,只要我追到去,我仍然会给你解药。”
常护花苦笑,毒神缓缓转过身子,一面道:“我还要告诉你的是,五毒谷的人能够出动的都已经出动,要避开这许多人的追踪,不是一件易事。”
话声未已,毒神便飘失在梅林朝雾之中,常护花不由又一声叹息。
辚辚车声未几传来,往东面迅速远去,常护花这才回到高雄的那匹骏马旁边。
高雄的一双眼睁着,已然昏迷中醒转,以微弱的声音道:“丢下我,去做你的事……”
常护花沉声道:“我知道怎样做的了。”牵着缰绳往前走去,高雄好像还要说什么,但话尚未出口,人又已昏迷过去。
※※※※※※
第三天黄昏,常护花又穿过那座古树林,来到了河边。
最后一颗药丸常护花已给高雄服下,只能够暂时压抑毒性蔓延,高雄的情况当然比当日的双双要严重,双双当日虽则一路自己走来,可是有足够的药物控制毒性,幸而常护花一开始便将高雄穴道封闭,阻止那附近的血气流动。
这也是唐百川告诉他的一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却也同时告诉他这只能维持七天,七天之内仍找不到解药,那么七天之后纵然能够将毒化解,中毒的人也会变成个废人。
常护花下手之前当然已考虑到这个问题,他深信有七天应该足够,毒神的出现,却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一路上他绕了几个弯,又利用那匹马的神骏,在适当的时候快放一程,希望能够摆脱毒神方面的追踪。
在绕弯当中,他抓上了一个暗桩,看着暗柱中的十二只信鸽飞走才离开。
司马纵横可能偷袭禁宫的消息也就由那十二只信鸽带出去,每两只飞向一个暗桩,除非十二只鸽子全都被击下,又或者飞向的六个暗桩尽被毁去,无一幸免,否则消息一定能够由鸽子一只接一只飞快送到皇城去。
一路上,常护花也没有发现五毒门的追踪,所过之处全都平静,就像现在他眼前的流水般。
也没有等上多久,那叶轻舟便来了,操舟的仍然是那个白发老婆子。
轻舟在常护花身旁停下,老婆子竹竿往水里一插,看了看常护花。
“老人家——”常护花一揖。
老婆子轻“嗯”一声,问道:“要渡河?”
常护花摇头,探怀里取出了那片只有三指宽阔的铁片。
老婆子目光一落,道:“你姓常?”
“晚辈常护花。”常护花转问:“是双双告诉老人家的?”
老婆子颔首:“你来得倒快。”目光转向高雄:“是为了这个人?”
“正是。”常护花接道:“我这个朋友中了七绝追魂散,危在旦夕,晚辈不能不走这一趟。”
“双双说你是一个侠客,难道你真的是?”老婆子冷笑。
常护花道:“晚辈只知道什么事应该做什么事不应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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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又一声冷笑:“答得好!难怪双双对你念念不忘。”
常护花不由问:“双双她怎样了?”
老婆子面无表情,淡淡道:“很快你就会见到她的了,还问什么?”
常护花转问:“晚辈应该怎样称呼老人家?”
老婆子想想道:“双双叫我梅娘,你可以跟她这样叫。”
“不敢。”常护花语声神态是那么诚恳。
“这年头,好像你这样有礼的年轻人已不多的了。”梅娘把头一摇,道:“还不将你那个朋友抱下来。”
常护花应声解开捆着高雄的绳子,将他抱下来,反手接在马头上轻拍几下,那匹马低嘶一声,缓步踱了开去。
常护花接抱着高雄跃下那叶小舟,待他将高雄在小舟上放好,梅娘才再问:“此时此地你只有这个朋友?”
常护花一怔,道:“不错。”
梅娘又问:“你当然也只准备与他随我去。”
常护花点头,方待问,梅娘矮小的身躯已带着那支竹竿拔起来,凌空一竿刺进一丛枝叶内,这一竿刺得异常迅速,与梅娘的身形配合得恰到好处。
一声惨叫即时从那丛枝叶中响起来,也就在枝叶纷飞中,跌出了一个身穿褐色衣衫,头巾腰带插着几簇枝叶的中年人。
常护花看在眼内,心头一凛,梅娘这一竿虽然不见得独步天下,耳目的敏锐却实在惊人,以他的耳目敏锐,留在那儿这么久,并没有发觉那个人的存在,梅娘一来竟就发觉了。
那叶小舟与之同时顺着水流回荡,梅娘身形落处,正好落在小舟上。
常护花由衷一声道:“佩服!”
梅娘摇头道:“你若是像我这样每天都到这儿走一趟,这附近的树木多一簇少一簇,应该不难看出来。”
“原来如此。”
梅娘淡淡道:“看来厉害,说穿了也就一文不值的了。”
常护花道:“老人家言重,好像老人家这一竿,没有相当的功力,如何施展得出?”
梅娘道:“小伙子原来也懂得油腔滑调,讨人欢喜。”
常护花正色道:“晚辈所说都是肺腑之言。”
梅娘终于露出笑容:“小伙子懂得这样说话,已深得灌米汤的三味。”
常护花苦笑一下,梅娘竹竿往水面一划,接着道:“我家主人最喜欢别人给他灌米汤,你既然有这个本领,事情还不简单?”
常护花只有苦笑,梅娘一正色,道:“小伙子,这不是跟你说笑,你要救你这个朋友,见到了我家主人,说话只好就让着她,能够捧捧她,无妨捧捧她。”
常护花心头一凛,道:“多谢老人家指点。”
梅娘点点头,竹竿突然又离开水面,往上一挑一插。
小舟正从一株大树横枝下经过,梅娘一插将竹竿收回,又是一个混身插着枝叶的中年人从枝叶丛中掉下来,眉心已开了一个圆圆的血洞,鲜血激射中,“扑通”掉进河水里。
梅娘若无其事的,竿点水面,催舟前行。
小舟顺流而下,比来时不知快了多少,却是那么平稳,一晃也不一晃,这固然是梅娘操舟的本领非凡,内力的深厚也是原因之一。
她杀人的本领当然也非常人能及,一竿刺出,既准且狠。
常护花并不意外,他没有忘记梅娘所属乃是一个杀人组织。
再前半里,河道渐宽,梅娘刺出三竿,刺进河边一丛矮树内。
这一次她刺了一个空,藏在矮树内的那个青衣中年人及时倒翻了开去,与这同时,一枚银梭从她的左袖射出,正中那个中年人后脑。
竹竿一落空,她的银梭暗器立即出手,这枚银梭当然早已准备在袖中,也当然,她已经考虑到那一竿可能会刺空的了。
只有受过严格训练、经验丰富的杀手才会算得这样准,一着紧接一着,务求置对方于死地,也当然只有杀人无数的杀手才会如此狠辣,连杀三人,无动于衷。
常护花没有阻止,他看出那并非五毒谷的人,那若非五毒谷的人,应该就是天地会的人。
司马纵横目的果然并非只是在那份解毒药,那若非算准常护花必有此行,就是企图找到铁甲人的藏身所在,有所行动的了。
对那个铁甲人,司马纵横到底还有什么目的?常护花想不透。
梅娘即时说道:“看来你惹的麻烦不少。”
常护花一怔,道:“老人家是说这三个中年人?”
梅娘道:“若是我没有看错,他们应该是济南花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