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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有生以来,他却从不曾像此刻这般思路清晰,心如明镜。
莫名的集中力,不知从何而来。心中的眼睛,仿能看到万物纯然的本质。
双唇微启,辛绚轻轻地道:“同性相克。青纱,我且借你煞气一用。“
说罢,手下一松,魔剑瞬即穿胸而过。在被完全刺透之前,辛绚又扼掌,将剑柄紧紧扣在胸前。
手上忽而传来压力,是那双将他刺穿的手,握在他扣剑的手背之上,势欲拔剑。
辛绚牙关紧咬,断不松手。
以剑身三尺之长,站在身後的鬼王,无疑同样中剑。所以,他更不能让鬼王拔剑。
惊呼之声不绝於耳。
“大王!““辛绚!“。。。。。。
难道这两人,竟要双双亡於魔剑之下?
众人骇而失色,急欲搭救,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怔忪间,险些以为看见了幻觉。
同时穿过辛绚鬼王的魔剑,与魂骸接缘的部位,渺渺光束,正在不断涌现。
如同浮游水中的小蛇,一丝丝地冒尖而出,缥缈而行,五光十色,有如仙灵幻境,包裹著由同一柄剑联在一起的两副身影。
再这样下去,这两人一剑都将遭吞没。
就在众人如此担忧时,耳中忽传入一声低喝,清清脆脆,不禁齐齐目光一振。
光圈,骤然褪去了一切多余颜色,纯白如雪。一道剑影闪过,『雪花』片片散开,氤氲之下,辛绚高举魔剑,星目眦睚,不若恶鬼,便若天灵。
仿佛自魂魄内部迸发的白芒,缠过双臂,将魔剑团团萦绕。
手腕一转,剑尖指下。
插刺,入土,竟达半剑之深。
白芒淡去,还於剑身一片沈黑。
魔剑,已了无阴气流转,如同死剑,一半斜尸於地上,一半埋葬於土中。
参不透魔剑何以突然平静,双双眼睛向辛绚注视而去,看到的,正是他向前倒去的身影。
“辛绚!“。。。。。。
急喊声中,一双手环过辛绚腰肢,托住他,枕入了坚实的臂弯之中。
“辛绚,辛绚。。。。。。“
熟悉的声音,在辛绚耳边如此焦急呼唤著。
然而,那双筋疲力尽的眼帘,仍是缓缓合上了。
无论如何都唤他不醒,鬼王摇晃著怀里软若无骨的身子,蓦地眉尖一跳,表情瞬间冻结。
此时此刻,透过辛绚的魂魄,居然看见了,自己抱在他身後的手。
思绪急速飞转,已从恶鬼状态中夺回神志的鬼王,却什麽都想不起来。
不记得自己做了什麽,辛绚做了什麽,而又是为什麽。。。。。。辛绚的魂魄,竟会化作半透明?
“大王。。。。。。“
众人眼见辛绚异状,再见鬼王神情凝滞,担忧万分,上前试图唤回鬼王意识,无奈得不到响应,只能互顾无言,叹息亦是无声。
怀中的,是魂,是雾?
鬼王手上不敢使力,定定看著如若睡去一般的宁静容颜,似呆了,又似痴了。
目光转向魔剑,乌黑剑柄咫尺相望,光芒冷冷,似在讥笑。
具有人身轮廓,却透明得能看见下方床单上的花纹,数千年来,辛珏还从不曾见过状态如此恶劣的魂魄,只看了一眼,便转身摇了摇头。
房中的其它人见他如是反应,本就相当沈重的脸色,如今更是云锁雾罩。
在鬼王身旁,孔书留意到鬼王双拳紧攥,阴气有所躁动,连忙上前,代表众人问道:“难道『!灵』也不行麽?“
“不行。“
辛珏眉心微颤,眼里红丝似要滴下血来,但在众人面前,只是维持著镇定的面孔,如此答道。
“今次情形与上回不同,你们看,他的魂魄本源已近衰竭,并在不断流逝,若强行喂下『!灵』,必然受不住如此重负。恐怕不出数日,便会完全消失。“
“怎麽。。。。。。莫非就没有任何方法可行麽?“
“。。。。。。对不起。“
难堪面对,辛珏别过脸去,看回了床上的人影,眸中泛起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都说世事无常,却怎麽都想不到,事情竟会骤转至此。
上一次见到辛绚,虽然精神欠佳,至少会说会动。而今,却如一缕烟雾凑成的假像,濒临消亡。
不单是死亡,更是彻彻底底,完全意义上的,在三界当中不复存在,一丝痕迹也不会留下。
宛离以永逝换来的这副生命,居然只得光阴十八载。
别景似是昨日,转眼却已经年。
宛离,你如何能不怪我?!。。。。。。
扑通一声,辛珏忽然半跪在床前,紧紧包住辛绚的手,掌心之中,却并没有握住了什麽的实在感。
猛然间心如刀割,一连串明知徒劳的呼唤溢出口来。
“绚儿,绚儿。。。。。。爹在这里,睁开眼睛看看我,绚儿。。。。。。“
身後,众人颦眉移开视线,不忍相看。
之所以将辛珏找来,其实,本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鬼界收受魂魄,却不能够阻止魂魄自身的消逝,因为魂魄并不若阴气,可经他人传输给予。就如人间有大夫,面对病入膏肓的濒死之人,一般的束手无策,无力回天。
来自天界的辛珏,就成了挽救辛绚的惟一可能。
而今,连辛珏也失去了主张,无疑,掐灭了他们最後的希望,心坠入谷底,再也说不出话来。
坟墓般的死沈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鬼王双眸急剧闪动,忽然扭头冲出房门,方踏入庭院,阎王一行正迎面走来。
鬼王抿紧薄唇,脚步停下,看著阎王渐渐走近。眸中的狂乱,却略微安定了一些。
魔剑的事,他不想怪罪冥府,也不该怪罪冥府,所以此刻面对冥府诸位,他并无任何过激情绪。
反而是面对辛绚这件事,让他深深害怕,害怕到只能逃出房间,逃到看不见辛绚的地方去。。。。。。
终於了解到,此前辛绚日日为他忐忑为他惶恐的心情,原来就是这样,心乱如麻,失魂落魄。每当一想起,胸口就痛得无法忍受,直欲发狂。
再在房里呆下去,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麽来。
“你。。。。。。“
阎王本想问鬼王,辛珏对辛绚的情况是如何判定,但看鬼王表现,还是不问为好,於是转口道,“魔剑那边,已经处理过了。不过,阵法的压制只是暂时,魔剑随时可能再起骚动。你能否有什麽法子,毁掉魔剑?“
鬼王缓缓摇头:“魔剑乃是煞气结晶,莫说它能否斩断,即便斩断了,仍旧会被煞气聚合成原样。只要煞气还在,魔剑就永无可能销毁。“
“区区一柄剑,居然如此棘手。。。。。。“
阎王沈吟,眼角瞥向左手边的龙麒。龙麒耸了耸肩,表示对此无能为力。
玄天的阵法固然强悍,但始终都是以压制及防御为主,并不旨在主动攻击。
对付恶灵,只是应炼阵需要,酌情而为。要说一次性灭掉一千只极恶之鬼的煞气,未免超出能力范围太多。
因此,尽管不想让阎王失望,他终究还是不能夸下海口。
阎王收回目光,神情肃重地向鬼王道:“若实在无法销毁,你就必须认真想一想,假如魔剑再有骚动时,你们要如何对待,最好事先做足防范。“
鬼王默然以待。
这些事无需提醒,他自当善加思考。只是不确定,能否专心一意地去思考。
阎王往房内扫去一眼,脸色变得复杂起来,接著道:“方才,阴帅已再勘魔剑,结论就如你们所推断。魔剑是受另一股相当的煞气所克,失去反抗余地,方能得到压制。继承了宛离的镇魂力,辛绚的判断精准无差。倘若。。。。。。他并不带丝毫邪气,那麽魔剑大概已被他的魂魄完全渗入而净化,而不止是被暂时压制吧。“
“。。。。。。!“鬼王眉心一揪,稍稍稳静下来的面孔,再度扭曲。
一提起此事,鬼王心中就五味杂陈,酸甜苦涩纷乱交集。
要不是辛绚魂魄里有他的邪气,无法全部渗入剑中,岂非当时就已消失?当他恢复神志那一刻,却从此再不得见。。。。。。
再也不会有人,屡教不改没大没小地叫他的名字;
不会有人在每次睡觉前,非要撅起嘴向他讨个晚安吻;
更不会有人,让他想要无止境地宠溺下去,心甘情愿被对方掐著脖子说:笑一个嘛,你看,为了讨你一笑,我可以亲手掐死我最喜欢的人喔。。。。。。
只要看著辛绚就会勾起的这些记忆,是否终有一天,也将伴随著辛绚一起,永远消失?
青纱啊──
脑海中忽然响起话音。
等我还阳之後,一定要抽空来看我,不然,我想你想出毛病来,还没当上掌门就英年早逝,壮志未酬身先死了怎麽行?
清脆伶俐的话音,反反复复,如同巨浪一波接一波汹涌而来,在脑中轰鸣不止。
突然,鬼王转身跨进房内走到床前,无视辛珏,将辛绚横抱起来,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向外走去。
在门槛处停住,垂眉望著辛绚沈沈不醒的睡颜,青眸中的光芒闪烁得有些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