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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世界里去,或通宵达旦地坐在电视机面前。
她有过一次婚姻经历。查理现在懂得,那段生活是早在十五年前她对他来说就很熟悉。那个丈夫,正如她后来解释的,适合她的一种神秘需求,这种需求是她生活模式的另一半。他一半是爱尔兰人血统,一半是祖尼人血统,有一个叫“追踪白羚羊”的印第安名字,也有一个“格里·马尔加希”都市名号。
格里是一名时装摄影师,他使佳尼特成为连续三年的头号模特儿。每个人,包括查理自己,都熟悉这张脸。她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深陷的双颊、调皮的笑脸,成了每个人记忆的一部分。后来,一天夜里,格里过量服用毒品,死在了他们的床上。
为了忘掉这段日子,她后来去了西部读大学学位。但甚至成了“佳尼特博士”后,她还是喜欢满世界乱跑,不喜欢固定呆在某个地方。“我总是过着一种流浪的生活。”
她有一次对他说。
像早年所有登峰造极、红极一时的人一样,她也曾体验过受人吹捧的快乐,它像毒品一样,不容易戒掉。她渴望着能脱离模特生涯,重新过上更安稳的生活。有查理的帮助,她能做到;在她的帮助下,他也能改变他的生活。
突然,枝型吊灯亮了,像美玉射出灼热耀眼的强光一般。“我以为你是夜盗。怎么,你堂妹没留你过夜?”
“她给了我一个吻,告诉我上帝会帮助我,然后把我送到了你的身边。”
他咧嘴对她笑了笑。只有在行驶中的游艇上才会有人看到她古铜色的裸露的身体。
像有些长着黑发的人一样,她的头发也是黑得泛蓝光,不过头顶上已经过早地出现白发。
枝型吊灯细碎的灯光下,她的头发像北极海豹身上湿漉漉的皮毛,亮泽,稠密,黝黑。
她慢慢走到他面前,双手抱住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早晨他们很迟才醒来。她的床朝向河岸对面冉冉升起的太阳。他们掀开床单。今天是星期一,早晨空气潮湿,炽热的太阳烤得房间闷热难忍,但他们谁也不想离开床去打开空调。他们并排躺在一起,四条腿绞在一起,懒洋洋地盯着镶着淡玫瑰色企口板的天花板。
“你的堂妹真的说了‘愿上帝帮助你’?”
“她试图劝我放弃这次讨伐。”
“她……她是……”她紧张地笑道。“她是怎么竭力劝阻你的?”
“斯蒂菲和我之间不再存在什么竭力劝阻。”他沉默了片刻。“她是这个世上我所信赖的第三个人。所以,你看,我在滔滔不绝地讲。我不是那种缄默不语、固执己见的家伙。”
“三个女人。”她皱了皱眉头,“这应该够了。我有几个不主张男女平等的朋友,他们会说,两个女人就远远足够了。”
她的手抚摸着他胸口上浓密的亚麻色胸毛,他的乳头感到一阵骚热。她对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不能激起他的性欲的。他甚至假设,她就是给他读天气预报,也能让他勃起。
“要是你有电话,我可以给我办公室去电话,说我还在塔尔萨。或者是斡尔咖都沟。”
她严肃地点点头,一束白色的短发从她的头顶上漩开,像芭蕾舞女演员的短裙。
“这样的话,我可以从你身上榨取最后一次性高潮,然后让送牛奶的去叫殡仪员来。”
他咯咯地笑了起来。“认识你太危险了,呃?”
她做了一个表示反对的怪相,将调皮的眼睛歪到一边。“我可没那么坏。我得与你协调一致,可不能耗干你。我可讨厌参加葬礼。”她补充了一句,一边从他身上爬过去下床。
他扭过身来,在她圆溜溜的小屁股上咬了一口。“要是我只要拿起电话说‘佳尼特,下周我能整个星期和你在一起吗?’就能开始新的生活,那该多好啊!那套高踞一百三十层楼上的公寓房,刮起北风的时候,简直像个坟墓。下个月整月和你在一起?明年全年怎么样?”
电话铃开始响了。查理伸手到床下拿起他的移动电话:“我是理查兹。”
“爸爸?”
查理两眼向上翻了翻。“早上好,温菲尔德。”
第十章
在香港俱乐部就餐时,梅斯想到了胖子鲁克鸦片馆里的那两位姑娘,想到了她们黄皮肤粗壮的肉体,想到了申劳如果得知他是这么一个不知羞惭的人会多么厌恶他。
美国人被扫地出门时会到西部加州淘金;英国人有辱门楣被赶出家门时则会到东方闯荡香港。六十年代许戈·威史密斯·梅斯勋爵匆匆离开了伦敦的金融区。现在香港是他的老窝。
今晚,他喝了不止两杯红杜松子酒才离开他的英国俱乐部。他的心怦怦直跳,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情。
一辆黄包车见到他招呼便停了下来。虽说梅斯勋爵五十开外,又经常喝酒,但他仍没发胖,他的体重不会让人力车夫感到吃力。梅斯勋爵认为他必须使用这种交通工具;他不能坐他那辆蓝灰色本特利牌汽车,这会让司机知道他经常光顾鸦片馆。司机受雇于梅斯的老板,如果得知他又染上鸦片,会马上汇报他的主子。申劳平生最恨吸毒了。
有人觉得纳闷,一个产业巨头怎么会用一个像梅斯这样挥霍无度的败家子。申劳的理由就像查理·理查兹雇佣安迪·雷德的道理一样。梅斯勋爵代表着申劳产业在西方的形象:一个英国人会划出合法和非法的界限。
只有西方人才坚持这种界限。在东方,仍是这位金融家、实业家,但他能同时生产电视机和白粉。他什么都敢卖,而且万无一失。他能受政界的上层人物的保护。虚伪则是西方人的烦恼;在东方,一切都摆到桌面上。
在胖子鲁克那儿,那两位姑娘在离走廊附近的小房间里,裸着身体敦实地坐着,嘴里叼着万宝路香烟。这些“姑娘”实际上是四十来岁、干干净净、长相平平的妇女。她们伺候梅斯勋爵多年,差不多和他在香港的历史一样长。她们都知道富有的大烟鬼到这儿的老规矩。这种规矩简直就是几百年前有辱神灵的异教仪式。梅斯更喜欢使唤这些姑娘,他不要那些价格低廉的男孩,因为他们太瘦了,又不干净,而且总是没有安稳的时候。
两位女人中,更为丰满的一位剥光梅斯勋爵的衣裳,另一位在玉柄头帽饰针上为他预备一颗上好的鸦片,她将榛子一样大的鸦片药丸塞进碗口那么大的瓷制烟斗里。她侧过身,对着酒精灯上蓝色的火焰,吸了一口。鸦片开始化成液体,咝咝地冒出一股刺鼻的烟雾。
然后,梅斯勋爵侧卧着裸露的身体,双膝蜷曲,两个女人两侧紧紧地夹着,她们软乎乎的肉体包围着他,像个全肉夹心面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很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又猛吸了一口。
再过一会儿就会出现梦境和幻觉。两年前,在一次不多见的鸦片梦境里,梅斯勋爵差点要了那个丰满女人的命。他两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胖子鲁克只好往他身上泼了一桶凉水才让他松手。那天晚上,梅斯勋爵支付了双份的钱。但一般情况下,过了烟瘾后,他很平静,在由女性的大腿、肉乎乎的肚子和坚挺的乳房构成的摇篮里,美美地睡上一觉。房门被挂得紧紧的,门上有一个猫眼。房门颤动了一下。胖子鲁克站在门外,透着猫眼望了望这三位。他的许多年轻顾客一般选择见效快的海洛因,然后要一个女人为他们做色情服务。只有这种老烟枪才会了解鸦片。
胖子鲁克用着浓浓墨汁的毛笔,在一片纸上竖着写了几行字,他祖先几百年来就是这么做的。纸墨干后,他叠好,用现在时髦用的钉书机封好。他让人把他侄子找来,告诉他将这个便条送到何处。
小伙子无需再交代,骑上自行车就跑。在香港,就像在台北、汉城、东京、曼谷和新加坡一样,谁都知道在哪儿能找到申劳。他总是在家接待香港和中国大陆的客人,在大陆,他有不少秘密企业需要料理。
但欧洲和美洲的企业家们由梅斯勋爵去打交道。申的法国妻子尼科尔在社交场合也结识西方人,现在纽约的年轻小伙子周毅也是这样。三个人中,只有梅斯需要人看着;申并不计较他到鸦片馆过夜,让他烦心的是他太粗心。
就在一个月前,尼克从曼哈顿给梅斯勋爵的办公室传真过来一封信,是给他父亲的。
这封信一直放在那儿,也许没有任何保密措施,直到昨天这位英国伦才突然记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