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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渐渐迷蒙,秋风吹过,又飘下无数枯叶。我见到无数蝴蝶在我眼前飞舞,在秋风中化作灰烬。沉重的绝望终于把我的眼睛合上,那些灰烬在黑暗中竟找不到一点曾经燃烧过的亮光。
五年之前我失去了最爱的人,五年后,我失去了一切。
雪之舞3
爷爷过世之后,除了留给我过活的银子和一间屋子,我已经一无所有。我舍不得把屋子卖掉,那里装满了我的回忆。没多久我就独自上路,去寻找一个人,然后找机会杀死他。
临走之前我想再见一次那个男人,我来到乱石丛中,坐在那块他经常坐的石头上等他。我等了两天两夜,他没有出现。我开始懂得那种等待的心情。希望一份期待会实现,与时间的纠缠中,那份期待慢慢地变质,变成失望和不甘。我终于明白他的眼神为何如此忧郁,六岁那年他的眼神在我心中植下的感觉,原是这样一种深刻的寂寞。
我不知道他已经等待了多少年,又或者还要等待多久,我开始相信他说一直等下去并不是假话,可能他的一生就是等待,但我却不能再等下去。我决定上路。临走之前我在石头上刻下了两个字,真颜。希望这两个字告诉他曾经有人为他等待过。
离开的那一天下着很大的雨,一整夜没有停息。
流落江湖之后不久,我便做了杀手。爷爷教过我武功,我自认学得还不错。要生活就离不开银子,对我而言最合适的方式就是当杀手,一边闯荡一边挣钱一边磨炼武艺。我之前连一只小动物都没有伤害过,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双手颤抖着一动都不敢动,那个人举着刀子向我砍过来,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喊,他就是爷爷要你杀的人,他害死你父母,也害死了爷爷,杀死他!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一剑了结他的生命。我并不想杀他,他也不是我要杀的人,他不过成为了我仇恨的宣泄。我要杀的人,并不容易杀死,因为他的武功太高,可能我学武学一辈子也无法超越他。每杀一个人我对他的仇恨就增加一分。因为存在着这样一个人,我的命运已经不能由自己操纵,只有杀死他我才能自由。
很少人见过那个人,见过他的人基本上都被他杀死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和来历,江湖中人称呼他为夜蝴蝶,大侠夜蝴蝶。
第四章
月之殇D
天空在下着大雨,我在草丛中狂奔。那些草很高,没过了我的头,挡住了夜空,织成一个迷宫。我急切地寻找着迷宫的出口,身后一定有东西在追赶着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奔跑,但那股压迫感渐渐强大,快要让我窒息。
前面吹来一阵冷风,似乎是出口所在,我不顾一切跑过去,终于我穿过了草丛,而我面前生存的希望竟是百丈悬崖,悬崖下黑色的浪潮像饥饿的野兽在咆哮着。
忽然一支箭擦过我的手臂,一滴鲜血坠下悬崖,落在潮水中染成一片血红。又一支箭穿过我的身体,我转过身望向一个方向,我不知道我想望见什么,见到的不过是没有尽头的雨幕。然后我听见耳边传来欢快的风声,夜空飞速地远离着我的视线。风声停下的一刻,血色狂潮狠狠咬住了我。
黑暗中我听到一个声音对我呼唤,真颜,真颜,真颜……
睁开眼睛,我见到秋天的黄昏。我正坐在马上,背靠着一个人。
“说出我的名字。”
“凌月枫。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又发高烧了。一天一夜。”
“我们去哪里?”
“逍遥谷。”
“为什么?”
“找一个可以救你的人。”
我没有说话。救?怎样救?是恢复我全部的武功还是把我失去的一切重新给我,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对于现在的我,任何的救赎都没有意义。
五年来的追寻就好像在独自攀登陡峭的悬崖,血腥的风,红色的雨夜夜不散。攀了五年终于见到崖顶了,满心欢喜以为可以解脱。还没有来得及用梦寐以求的风景抚慰疲惫了五年的心,手中紧紧抓住的石头突然松开,我从悬崖最高处往下掉,摔了个粉身碎骨。
摔的那么重,我的心摔死了。
一路上云潮不时跟我说话,可是我都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也没有回话。风从我空洞的眼睛中吹进去,兜兜转转始终找不到灵魂的踪影。灵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掏空了。
七天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黄叶纷飞的小山谷,穿过幽黑的隧洞,走过迂回曲折的小道,在一间小木屋前,她停住了马。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木屋中走出来,嘴上叼着一只酒壶,眯着眼睛盯着我们看。
云潮扶我下了马,走到那老人面前亲热地叫雁伯伯,老人眼前一亮,“你是云丫头?”云潮点点头。“没见几年出落成这样一个大美人,老头子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云潮望望我,对他说“我希望你救一个人。”
老人走到我面前,望着我的眼睛说,“我救不了他。”
“你还没有诊断,怎么说救不了他?”
“纵然救得了他肉身,也救不了的心。你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的心已经死了。”
眼睛?不过是两个没有尽头的漩涡,只有绝望和空虚在无休止地打转。
“经脉尽断,内力全失。”经过一轮检查之后,老人摇摇头说。
“雁伯伯,他有没有恢复的希望?”
“几乎没有,就算强行修复他的经脉,他的内力也最多恢复到原来的一半,除非……”
“除非什么!”
“算了,这个方法不可行。我先用草药为他治疗伤口,其余的事情以后再算吧。”
云潮一直追问,但是老人一直没有说。
我们在小木屋住下了,老人每天研究着草药,又或者对着一本本医书古籍眉头深锁。云潮每天都准时帮我换药,身上的剑伤很快就愈合了,手脚也渐渐灵活,但空洞的眼神仍容不下任何语言。来到小屋之后我开始失眠,我整夜地睁着眼睛,在一个没有声响的世界中任夜的惆怅涂满双眼,任停滞不前的时间慢慢撕咬我心中的伤口。心,一整夜地痛。我也不再说话,仿佛突然间失去了这种能力,究竟我还失去了多少东西,我不想探究,我只知道我已经一无所有,再失去的都不是我的东西。
剑伤痊愈之后,云潮带我到屋外,她递给我一把剑。那是一把普通的剑,握在手中竟是那般沉重。云潮说,试试舞剑,看看你恢复得如何。把剑放到面前,剑中是一张憔悴的脸,一双死去的眼睛。我把剑慢慢平放,然后对着自己的喉咙划去。
云潮的尖叫刺破了秋日黄昏的平静,手中的剑被她夺走。她愤怒地打了我一巴掌,站在我面前,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在她的眼睛中我见到闪烁着的夕阳,慢慢地融化涣散。我忽然想起闪烁的月亮,一张美丽的脸,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一阵疼痛狠狠地刺进我的心。身后的树林响起风声的喧哗,又是无数黄叶萧萧落下。
夜里,我依旧睡不着。来了这里这么久,我突然有种冲动出去晒月光。躺在小山坡上,望着熟悉的月光,一种亲切的感觉慢慢包围着我。如果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像月光那样恒久不变该多好,这样人世间就不会有悲伤。孤独的月亮默默见证着人世间的沧海桑田人事幻变,它会否也感到寂寞。到今天,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但仍丢弃不了寂寞,它就像是烙在我生命中的诅咒。
我不知道心中涌动着的是疼痛还是冰冷,我很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或者连哭的能力也失去了。
云潮的脚步声轻轻响起,她躺在我身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和我一起望着月亮。
过了很久,她讲话了,她知道我不会回答她,所以她就像在自言自语。
“月,你知道吗?以前我也想过要自杀,那时候我才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居然会想着自杀,多么悲哀的事情。是真颜救了我,是他给了我生存下去的勇气。你知道为什么蝴蝶会飞吗?因为它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疼痛。破蛹而出的过程对它们而言是苦难,它们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很多虫蛹在成蝶之前就痛死在蛹中。忍受疼痛让它们坚强,它们努力地要把茧撑开,翅膀在疼痛中一点点地变得强壮,当它们能够把茧完全撑开,它们的翅膀就有足够的力量飞翔。所以,是苦难成就了蝴蝶。
月,现在的你就像是一只困在茧中的虫蛹,而且你的茧是那么厚那么坚韧。我知道你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疼痛,不惜要以自杀的方式解脱。但是月,不要放弃生命,只要你坚持,忍耐,努力,你一定会冲破这层茧成为光芒四射的蝴蝶,或许到时候你会感激苦痛给你的力量。
如果你觉得难过你尽情地哭出来吧。如果你觉得把我当成薛冰河你会好过一点,你尽管把我当成她。而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