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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显得美丽慑人。
苏干事咬着草茎许久没做声。周春霞也没在意,她的心随着滔滔江水飞向了遥远的五堡,那一刻她甚至想问一下苏干事是否查没了她寄给家中的信件,否则为什么至今杳无音讯?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孙力叛变后她对人性有了极大的怀疑,她想眼下苏干事对她有所求,也许会说实话,可万一自己不答应和他谈恋爱,他会不会把自己写信给哥哥周春强的事捅出去?自己到时岂非要背上通敌的罪名?更何况他是那样一个左得出名的人!
周春霞冷冷地坐着,始终和苏干事保持一定的距离,这距离让苏干事感到惶惑、痛苦。两人枯坐了半天,苏干事终于忍不住将口里的草茎一吐,哑声道:
“春霞,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缠着你很无耻?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不晓得怎么搞的,人像着了魔一样,不管干什么眼前总是冒出你的身影来。说实话,你上次为救方梦袍,当众说我非礼你,那时我挺生气的。换了别人,我一定要找领导讲个清楚,可是对你我却硬不下这个心。”
苏干事说着咳嗽起来,像是被自己的话吓着了。周春霞的思绪被他的咳声拉回来,她仔细看了面前这个男人,发现他瘦了,老了,眉宇间不知为何也和自己一样蒙着层忧愁。见她不回答,苏干事转了个话题,他问周春霞是否还记得孙力。周春霞打了个愣怔,他的眼里立刻掠过一抹仇恨:
“这个狗娘养的,他现在竟然当了白军的一个团参谋,正跟着部队攻打瑞金!他在报上写了自白书和几篇胡诌的文章,说苏区漂亮的妹仔明里暗里全给当官的睡了,还举了他自己的例子,说是某次演出途中也捎带玩儿了一个红军突击队队员。喏,报纸我带来了,你看看。”
苏干事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两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报纸,递给周春霞。她哆嗦着将报纸展开。就在这时,她发现苏干事注意到了自己的手在抖,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双手却抖得越来越厉害。报纸发出簌簌的声响。
“那个突击队员是你吧?”苏干事忽然颤声说,“我猜那个突击队员就是你!我问过她们,那天你跟着蓝衫团走了,不然你也看不到他叛变杀人的那一幕,对不对?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那一刻,周春霞完全蒙了,傻了,一股巨大的耻辱感几乎把她彻底淹没了。苏干事为自己对她说出那个残酷的事实而后悔,伸出手轻轻地摇晃着她。周春霞捏着报纸没做声,眼泪不听话地流出来,有几滴泪落在苏干事手上。他像被人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她,猛地蒙脸抽泣起来。
“耻辱啊耻辱啊!……”
他反复喃喃着这几个字,每念一次就像刀尖插进了胸膛,疼得周春霞喘不过气来。一时间,仇恨、屈辱、悔意,像潮水般地卷来。她疯了似的将那几张报纸撕碎,扬手扔进了江中。白色的纸片在昏暗的暮色中闪动,仿佛朵朵落花,它们随波涌动着,漂向遥远的天际。周春霞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喊:“杀了孙力,杀了孙力!”——他居然在文章中把自己形容成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苏干事没有阻止她撕那几张报纸,一直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个不洁的女人。周春霞被他这种目光刺痛了,突然恶毒地想捉弄他一下:
“苏干事,你谈过恋爱,碰过女人吗?”
苏干事一愣,未料到她有这一问,慢慢地摇摇头:
“嗯,没,没有,真的没有!”
他赤红着脸解释道。春霞笑了:
“好,没碰过就好。”
“有什么好?我不觉得……”他嗫嚅道。
“那你想吗?好比说现在……比如说我……”
红翻天 第三十章(3)
苏干事咕咚一声,咽下口唾沫,欲言又止。
周春霞心里有底了,她瞄了眼四周,但见暮色纱幕般垂下,村人们正吆喝着耕牛往家中走去。旁边的码头上有几个勤劳的妇女在那儿捣衣,“嘭嘭嘭”的声音混合着草丛里渐次响起的虫鸣和远处的鸡鸣、狗吠、人语,散发出安谧的田园气息。周春霞睨着苏干事,一粒一粒地解去衣扣,小巧、坚挺的双乳花瓣似的凸现在暮色中,闪烁出诱人的白光。
苏干事吃惊地盯着她,眼珠渐渐地粘在周春霞胸前。从表情上看他的理智正在和感官搏斗,有那么一瞬周春霞还以为他会愤而离去,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但他没有,非但没有,而且他冷静的双眸渐渐绽放出炽热的光,这光烙在周春霞的胸口上发出嗞嗞的响声:
“春,春霞,我……要你……”
苏干事失控了,他猛地扑过去,动作粗鲁得如同捕食的野兽。周春霞懒懒地躺着,任凭苏干事的手和舌头在身体四处游走。她的顺从无疑鼓励、激发了他的欲望,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斯文、秀气的面孔在仅存的那点暮色里歪扭着。
就在苏干事即将进入她身体的刹那,周春霞猛地将他推开,接着花豹一般翻身跃起。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拎着裤子不知所措的苏干事,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看你比孙力也好不到哪儿去!”
言罢,她弓身跃过一丛茅草,消失在夜色中。
“我……我……我要杀了你——!”
身后追来苏干事野兽似的吼声。周春霞头也不回,她边走边扣着扣子,原先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似乎给卸掉了,周身轻松了许多。
红翻天 第三十一章(1)
天空飘着微雨。细细柔柔的雨丝在天地间悬起床巨大的薄纱,所有的景物在这薄纱的映衬下都显出了几分虚幻。江采萍带领队员们天刚亮便向武阳赶去,身后是几十人的担架队。风斜斜地吹,雨斜斜地飘,穿着蓑衣的担架队员们仍被淋了一身。最受苦的是那些伤员,尽管担架上方搭了片竹席,但在斜风斜雨中这竹席形同虚设。江采萍和队员们前后奔忙着,为伤员盖上蓑衣和油纸,尽量让他们保持干燥,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明知天要下雨,上级为什么还要疏散伤员呢?
联系最近的形势,江采萍估计中央有大动作。最大的可能便是人们猜测中的大撤退。至于撤向哪里,何时撤,这是最高军事机密,她无从知晓。但她知道这段时间中央机关在坚壁清野,许多重要部门在搬迁,机器和文件全打好了包,她们前一周就是在急急慌慌地组织疏散中度过的。这不明摆着要撤吗?
为了给队员们释疑解惑,也为了让自己有个思想准备,江采萍多次到局机关打听去留问题,可被问的领导总是一脸茫然,只说等指示吧!所以她们每日起来照例将衣被打成一个包袱,准备随时抬腿走人。
近些日子,部分机关往梅坑、田心圩、云石山转移,江采萍她们破例在原先的贸易局得到了一间办公室,把大家乐得跟什么似的。可办公桌的凳子还没坐热,组织上便让她们协助后方医院将那些尚未痊愈的伤病员疏散到武阳山区。
全苏区的伤病员约有4000余人,现在形势紧急,组织上给每个伤员和收养的老乡一定数额的费用,大部分就近安置。考虑到伤员们的安全,决定把他们疏散到瑞金与各周边县交界的边区乡。
按照以往经验,疏散工作肯定要拣个好天气,因为伤员淋了雨,伤口容易感染和生病。今天之所以冒雨出发,估计与事态紧急有关。江采萍她们这支担架队全由女同胞组成,大家都察觉到了这次行动背后的隐衷,个个表情凝重,一路行去,只听到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气氛甚是沉重。
江采萍前几天受了风寒,不太舒服,加上近几个月来中央各机关的同志响应中央节约粮食、支援前方的号召,每日只吃两顿稀饭,身体愈加虚弱,走在路上头沉眼花腿酸软,但她咬着牙不吭声,以极大的毅力走在队伍的前头。
杜青秧也病了,一路上“咣咣咣”咳着,像只破风箱。好在刘观音和周春霞体力尚可,她们穿梭在队伍中,仿佛一对矫健的雨燕。由于路滑难行,中途还要吃饭、休息、换药,到武阳时已经是下半晌。
武阳这边的雨更大,哗哗往下倒,负责接待的乡苏维埃政府刘主席是个失去右手的伤残红军。他个子瘦小,头颅壮硕,满脸蓬勃的胡子,俗称刘大头。刘大头显然也很疲惫,两眼净是血丝,嗓子哑得像鸭公。他说头两天夜里有大批红军路过武阳,他和乡苏维埃的同志组织群众赶打了几千双草鞋,煮了几百只鸡蛋,做了几十担炒米,烧了几十桶热茶,整夜守在路边,为战士们端茶,递水,送军鞋。妇女会发动了上百位大嫂,大姆,拎着装有碎布的竹篮,打着火吊,见到哪位战士衣裳破了当即拦下,几个人你挑我缝的立马搞定。
“……我们的红军战士太艰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