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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很轻,很淡,都不像女儿平时带着点儿小女孩撒娇模样的语气。
其实,从女儿一进前厅,她就发觉女儿的神情和平日不一样。女儿是自己生的,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心底还是强装出来的,她怎会看不出来?那种强撑出来的笑脸,比往日更苍白憔悴的脸色,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倦怠和忧郁,都被她一一收在眼底。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如玉出言试探了几句,晓蝶始终淡淡地答着,如玉眼见问不出什么,便改口说些别的事情来逗女儿开心。心下却有些恼怒,王劭政将郑平远说得花好稻好,可看女儿这副模样,分明是没有得到善待。
她却哪知道,晓蝶的苍白憔悴,是因为一夜的无眠。强撑出的笑脸,却是对这生她养她却没有给她应有的生存能力的府第的无言以对。她十几年来的生活,已在一日之间,便被证明了毫无价值。她曾经的骄傲,也已被泼在地上,践踏如泥。她这一夜间,彷徨过,无措过,无奈过,悲哀过。。。直到曙光既明,直到回到相府,心里还是空空荡荡的,有些茫然。
就是现在,和娘亲说着话,她也常常不自禁地,思绪就滑了开去。
因为一夜没睡,所以今早,她是和郑平远一起起的。她看着他穿衣,叠被,洗脸,漱口,整理房间,每一件都很自然地做着,这样的节奏,这样的处事,明显地,是做了很多很多年养成的习惯。
她觉得他邋遢,可是他能把自己弄得极为凌乱的房间,很快就收拾得纤尘不染,穿衣束发,有条不紊。
反观她,一早起来,都搞不清衣服放在哪里。等到她翻箱倒柜,找了件衣服出来,却是死活穿不服帖。还是他伸手,略略帮她整理了一下。至于束发绾髻,就更是提也甭提。
就这样的她,曾经还想要做一个贤妻良母!
中午,在饭厅开了桌精致却不繁冗的家宴。
如玉一直注意着女儿和郑平远两人的神情和动作。
郑平远对女儿并不体贴,自管自吃饭吃菜,却从头至尾没有向女儿碗中布过菜,更没有对女儿说过一句话。
女儿也是闷声不响地扒着饭,菜吃得很少,甚至有一次,伸箸到一碟馏鱼片上之时,微微顿了顿,就滑向一边的翡翠双菇,从头至尾,也没有再碰那碟鱼片一下。
女儿究竟怎么了?
如玉带着疑问,不知滋味地吃完了这餐饭。
等到小夫妻俩辞出,郑平远搂住晓蝶向外行去。如玉眼尖地看见女儿瑟缩了一下,身体有片刻的僵直,然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如玉回头看了眼王劭政,见他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不由急了:女儿明显怕郑平远,他难道没看见?!郑平远待晓蝶并不好,他难道看不出来?!
她拔转身子往回走,脚步重重地落在地上。
“怎么了?”身子被轻轻地搂住,王劭政和她并肩走回前厅。
“郑平远对晓蝶不好,你难道看不出来?”如玉一肚子火气,终于发作出来。
她之前在晓蝶那儿问不出什么来,私下里招了木樨来,想了解一下晓蝶到底过得怎么样。木樨只说姑爷待小姐还不错,就是府里太过简陋,小姐可能不太过得惯。但是那丫头脸色苍白,对自己的问话支支吾吾,分明是事先有了吩咐,在自己面前扯谎。
如玉可不知道,木樨说的其实都是大实话。这丫头不过晚上噩梦做得多了,没睡醒,神智模模糊糊的,对如玉的问话,三句倒有两句没听进去。
女儿对郑平远是有些畏惧,王劭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女儿这么倔,落到郑平远手里,要想一点苦头都不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不过。。。王劭政唇角勾起一抹笑。那张常年温文儒雅的脸上,微微勾起的那抹笑意,竟是像极了一个稚童,偷吃到糖果或恶作剧得逞时的那种窃笑。如果如玉这时抬头看看他的话,定会吃惊到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惜的是,如玉只顾气呼呼地快步往前走,一边发泄着火气,一边等着王劭政给自己一个交待。一会儿,身旁就传来王劭政悠悠然的声音,却并不是回答,而是一个问句。
“平远刚才问我要了一样东西,你不想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厨子。”
厨子?如玉停下脚步,满眼茫然,要厨子干什么?把晓蝶蒸了煮了吃了吗?
。。。
晚膳时分。
晓蝶望着满桌熟悉的菜色,眼中笼起一层薄雾。
“为什么?”她转头问道。
郑平远伸手轻轻捋过她沐浴后微湿的长发,“你可知道?那日里,相府花园,你躲在树后偷偷地瞧我,被逮个正着时,满脸的羞红,比夏日里满池的艳阳天还要娇涩。那时,我就喜欢上你了。虽说那时岳父大人,已有意将你许我。可若不是我自己愿意,又有谁能勉强得我?”
晓蝶点头。
郑平远样貌俊朗,又是败敌驱夷的大将军,京城里,本就不乏攀附拉拢之流。听说前些年,国舅爷都有意要将女儿下嫁,最后却没了声息。想来,这样的男人,本就不是随意左右的。
“我知道,你一直以为这是一场政治联姻。位高权重的当朝宰相与手握重兵的边域将领——朝中有此想法的不在少数。可是当今圣上历经李氏擅政,洪氏夺权,最忌恨的就是朝中官员结党争权,更不会容忍朝堂上权势倾向一人。而岳父大人竟甘冒圣上之忌,结下这门在许多人看来是想手控住兵权的亲事,又是为了什么呢?想岳父大人当年,为圣上铲除奸党,在重重重压之下,尚能在朝中军中,布下无数棋子。若岳父大人真要做出什么事来,怎么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徒遭圣上猜忌。所以,岳父大人将你许配与我,应该只是认为这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而已。岳父大人行事手段或许狠辣了些,但对你,并非全然无情。他会将他认为最好的给你,他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他的感情而已。”
晓蝶点点头,心中一直难消的郁结,被郑平远这席话一点一点的化解开来。原来父亲,毕竟不是不爱她的。
“其实岳父大人跟我提起这门婚事时,我先是拒绝了的。我常年戍守边关,军情时急,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时间考虑终身大事。前几年,圣上亲下旨意,封为定远将军。回京述职那段时日,上司同侪之间,来提亲的多了,我才开始考虑这件事情。这个贤良淑德,那个秀外慧中,听着旁人这般虚幻的描述,我这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怎样的女子。妻子是相濡以沫,共守一生的那个人。在这一点上,我并不愿意随便。我宁可自己慢慢找寻,也不要那些直到红盖头揭下才能知晓的谜底。岳父大人和我提起的时候,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我会喜欢上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所以我拒绝了。”
说她娇生惯养?晓蝶皱皱鼻头,有点不服气。可是想想这几天来的表现,不由叹了口气出来,不争气啊不争气,怎么就被别人料准了呢?
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晓蝶盯着郑平远,要想听着他把话续下去。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行贿?莫不是父亲给了郑平远一大笔钱,要他娶她?随即摇摇头甩开这个念头。郑平远明显不是一个贪财的人。再说,自己要是得靠钱才能硬塞给别人,那也太逊了。
“你知道那时岳父大人对我说什么吗?”郑平远看着晓蝶,脸上禁不住冒出一阵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晓蝶努力地想了一下。
想不出来。
她摇摇头。
“岳父大人居然跟我说,要带我去瞧瞧你,如果我看过你之后,还是不想结这门亲事,那就算了。”郑平远想起王劭政那时鬼鬼祟祟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岳父大人那时说不定是想要带着他去偷窥的,还好在花园就碰上了,要不然他现在是万万不敢把这个事情捅穿的。
晓蝶彻底无语。
原来那天在花园偶遇,全全然然是个预谋!
爹爹啊爹爹,你不至于这样吧?!我可是你的女儿,不是菜场里随便哪根葱啊蒜的。。。这么看来,郑平远看了以后,想必是对她这根菜相当满意了?
嗯哼?那时候装蒜还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嘛!
她恶狠狠地瞪了郑平远两眼。
郑平远知道她想起花园里,他故意不理她的事了,立刻叉开话题:“啊!这碟是什么菜啊?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
………
两人用完饭,郑平远提出一起去花园散散步。
天色还未暗下来,夕阳的余辉映红了大半片天空。
开始时,二人并肩而行,默默无语。郑平远的目光有时扫到晓蝶,晓蝶就看这花,看那草,避过郑平远的视线。
“这是什么花?”一旁假山坡旁,一大丛蓝色的小花吸引了晓蝶的注意。她跳过去,蹲在地上,轻轻拈起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