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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说的他。
虽然见到一个认识的人,不能说不高兴。可是一想到皇帝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比我自己还要清楚明白,就觉得後背发寒。
他向旁退了一步,我擡腿迈进了内府的大门。
里面跪了一地的太监。老实说我不喜欢和太监打交道,总觉得别扭。虽然不象一开始的时候那样一听他们说话就觉得头痛肉麻,可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在居中的椅子上坐下,下面一群人齐齐叩下去:“拜见侍君。”
我从左到右扫了一眼,目光停在一个人身上,嘴角微微弯了起来,说道:“起来吧。”
下面的人再叩一个头,缓缓站起来,其他人虽然有惴惴不安之态,但我注意到的那个人,却抖如筛糠,显然心中恐惧之极。
看他抖的越厉害,我心里越是快活。这麽多天,好象还头一次这麽轻松而高兴。
端起茶来,却没有喝,目光注视著那个瑟瑟发抖的家夥,不紧不慢的说:“这里谁是主事?”
其他人都不作声,那个发抖的家夥,慢慢朝前移了小半步,声音尖细而惊恐:“奴才刘福,现是内府主事。”
我把茶杯轻轻放在案上:“原来是你。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他扑通一跪倒在地,连叩了两个头,说道:“我,啊,奴才,奴才该死……”
我看著他象条丧家犬,心里厌恶的厉害。
当时他仗势欺人,命人对我用刑时的凶恶,全化成了惊惧。
这种欺软怕硬的贱骨头我最看不上。
我又喝了一口茶,说道:“你们也都知道,我从没到内府来过,每天内府怎麽干,今天照旧,我就在旁边看看学学,你们不用理会我。”
下面的人有些不知所措,说是不对,说不是也不行。
我只是笑笑,站起身来:“把我的椅子往旁边挪挪,给我到文史阁去搬几本书来,再沏上茶。”
那些人的目光我都视而不见,捧著茶,坐在可以晒到太阳的窗下,慢慢翻我的书。
屋里静的很,坐在这屋里的有三四个人,他们有资格坐下来处理事务。其他的人,在廊下和院子里站差。刘福坐在柱子里
上午来的人不多,可也不少。有人来支钱,有人来提物,还有来报修。
其实这就是个後勤部和财务部的集合机关。
不过这种动作真的效率既低也缺乏有效的管理和监督制度。
我看了一上午,中午刘童问我是回宣德宫用饭,还是在这里传饭。我想了想,还没说话,刘童躬身说:“这里不敞亮,不如回去,侍君还可以歇个中觉。”
我回过头来,看看屋里其他人:“他们呢?”
刘童看一眼,复又低头:“各位监官中午是在内府用饭。”
我哦了一声:“那我也在这儿吃,兴许有什麽要紧的事儿,我还能多看多学著点儿。”
刘童擡头看我一眼,说:“是。那我吩咐——”
我截断他的话:“不用吩咐御膳房给我单做了摆来,其他人吃什麽给我也端一样的来就行。”
中午饭还不错,三菜一汤。我吃的挺香,还把汤喝的碗底朝天。
下午天气好,来的人也比上午多些,不过还达不到繁忙的程度。
我翻怀表看了看,还差几分锺就到敲锺的时候了,那些人还是正襟危坐,没一个人有要下班的意思。
我笑笑,站起来伸个懒腰:“今天往来支物支帐的记事本子交给我吧,拿回去慢慢看看。顺便把这几个月的帐都给我得了,多看点,也学的快些。”
那些人的表情明显是都有点不对,尤其以刘福爲甚。
我看他们光站著不动,挑挑眉毛:“不方便?那就算了。”
刘福脸色青白,束手站著。
旁边一个机灵点的说:“侍君说哪里话,小的这就去取来。”
他领著一个人出去,过不多时捧了一大叠书簿进来,躬身说:“这是半年来的记档帐目,按顺序编了号的,侍君慢慢看,有什麽看不明白的,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我笑笑,刘童过来把本子接下。
“那就散了吧,没事不用在这里站差。”我突然想起件事来:“皇帝的起居注不是内府注记吧?”
刘福说话的腔调都不对了:“不是……不是内府注记,是前正府记。”
我点点头。
幸好不用我看那些皇帝几点穿衣几时吃饭,晚上睡了几个女人,各是几点到几点那种破事。
点点头就走人,前脚刚出厅门,後面“扑通”一声响。
我回头看,只见屋里几个人围成一团不知道干什麽。
“怎麽了?”
刘童恭敬地说:“刘管事他厥过去了。”
我心里暗暗好笑,说:“叫个人去请医郎来给他看看。”
刘童道:“是。”
回到宣德宫,小陈先迎上来:“主子,皇上传话说,晚上不回来用膳,请您不用等他。”
谁也没想等他呀。
我说:“知道了。”
晚上吃了些东西,我开始翻那些记档。
大体上看,每天都有的支出,就是御膳房买柴米菜蔬。我知道这个采买上肯定有花头,这个从古至今皆然,所以这个我反而没什麽想看的,放在一边。
再看其他项目。
月例银子是大宗,而且有定规,也不忙看。
太後,贵妃,梅妃,宫里有小厨房,所用的东西有定例,米多少柴多少,也从内府帐上出,跟月例银子也不是一码事,并不减支月例。但我看下来,发现额外支取也并不扣月例。刘童站在我旁边,静悄无声,端茶续水,剪灯拂尘。
“刘童。”
他忙躬身:“是。”
“西边什麽地方在整修房子,这行字看不清楚。”
他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是看不清。不过西边正在整的,只沅青宫。”
我点点头:“从二月修到六月,全在支领木材银子,这是修成了个木头笼子还是怎麽著?”
刘童想了想:“这阵子都没打那儿过,也不知道修的怎麽样了。”
我又往下翻:“光油漆裱墙又支了两千。刘童,你知道宫外油漆一丈墙要多少钱?”
刘童笑笑:“奴才从小就在宫里,外头的事儿还真不大清楚。”我笑笑:“那你出去问问,这院儿里谁是京城本地的,知道外头街长里短的,给我叫进来。”
刘童也笑:“巧了,小顺儿就是京城长大的,我叫他来。”
小顺就是皇帝指派给我的两个贴身侍童里的另一个。刘童嘴乖舌巧,小顺则是个闷葫芦。他进来後正要跪下,我说:“免礼,我有事儿问你。”
他低头小声:“主子请问,奴才要是知道,一定跟主子回明白。”
“嗯,你多大进的宫?”
他说:“奴才进宫两年半整整。”
我点点头:“你可知道外头粉一丈内墙要多少钱?”
他想了想:“一贯就能干的漂亮整齐,再多也要不了。”
我翻翻手里的纸页:“那你见过开元正殿吧?连房子带大场院子,要按著上好的活计漆一次,得要多少钱?”
小顺儿有点拘谨,我笑:“闲聊呢,你别拘束。”
他点头说:“小的看呢,总得四五百两银子吧。那窗头上也上上明漆,总得五百多,就算六百两。”
我笑出声来:“嗯,不错,你挺明白。”
刘童也搔头了:“主子,青沅宫不是重建,是整修,没扩地儿,只有开元正殿三分之一大,房舍也不多……”
我笑笑:“就是啊。就算三分之一吧,开元殿刷一次墙是六百,它好算二百吧。好麽,前後支了两千银子,难道这个青沅宫的墙漆了十次啊?”
刘童还没说话,门外皇帝朗朗一笑:“不错,朕也想知道这个青沅宫到底能花多少钱下去。”
刘童和小顺急忙跪下,我站了起来。
皇帝昂首迈步走了进来,我揖了一礼:“拜见……”
“皇上”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皇帝已经走到我跟前,把我脸端起来看了看:“嗯,挺好。听说你中午没好生吃饭。”
我有点好笑:“我吃了两碗,还喝了一大盆汤。”
他也笑了:“比我吃的还多。你们这在说什麽?”
刘童再有机灵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抖擞。我把案头的簿子拍一拍:“在看粉刷匠的工记。”
皇帝嘴角弯弯扬起:“我也听见了,拿来我翻翻。”
我把本子递给他,他随手翻了翻:“我没你看的明白。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我看看皇帝,他侧面俊朗非凡,比我好看了不知道多少。
真奇怪这个人。
早上我还听说,五天佳期已过,皇帝今晚没义务再来我这儿,没想到他还来。
也是,他要是成心把我放在火上烤,当然不能半途撤柴。
茶上来了,小陈没把茶直接呈给皇帝,反而往我身前递一递。我看一眼他,他斜眼不看我。
我扁扁嘴,把茶端过来,往皇帝跟著弯身递过去。
皇帝一笑,伸手端著了杯,却不忙缩手,笑著说:“谢了。”
我一擡头。
皇帝吃错药啦?
你听见哪个皇帝跟伺候的人说谢啊?就算我不是太监宫女,他的身份